第二天维克多吃过午饭,觉得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便拿出嘉尔卡给自己的地址又看了一遍后,离开了家,朝着电影院所在的位置走去。
按照维克多的分析,嘉尔卡说自己在电影院里工作,没准就是一个售票员或者放映员的角色。谁知他来到电影院,向门口查票的中年妇女打听时,对方却指向了一旁的楼梯:“指挥员同志,嘉尔卡在二楼右手边的第五个房间。”
维克多向对方道谢后,来到了楼上,找到了第五个房间。
正准备进门时,却看到门上的牌子:“财务重地,闲人止步”。
看到这块牌子,维克多连忙把踏进房间的右脚收了回来,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
只见房间左右两侧靠墙的位置,都放着铁皮文件柜,柜子的中间摆着两张办公桌。其中一张没有人,而另外一张桌子前,有名穿着连衣裙的姑娘,正背对着自己在伏案写着什么。
维克多连忙抬手在门口敲了两下,重重地咳嗽一声,随后试探地问:“同志,您好!请问嘉尔卡是在这里吗?”
正在伏案写东西的姑娘,听到维克多的声音,立即扭过头来。维克多一眼就认出,她正是自己要找的嘉尔卡。
而嘉尔卡看到维克多,脸上却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似乎并没有认出维克多是谁。
维克多对她的这种反应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从不同的角度看人,就算是熟人,有时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他连忙上前一步,摘下头上的军帽,笑着对嘉尔卡说:“怎么,嘉尔卡,认不出我了吗?我是维克多啊!”
“呀!”维克多一摘下帽子,嘉尔卡就立即认出了维克多,她放下手里的笔,起身小跑着来到了维克多的面前,情绪有些激动地说:“维佳,你真的来看我了?”
“
是啊,嘉尔卡!”维克多笑着说:“我既然答应要来看你,自然不能言而无信。”他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文件,试探地问,“我没有打扰到你工作吧?”
“没有没有,”嘉尔卡开心地说:“你能来找我,就算有什么无关轻重的工作,我也会暂时放下的。”她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对维克多说,“再过五分钟,就有一场电影要开演了,我请你去看电影吧。”
“我想去买票。”维克多说着就要离开,但却被嘉尔卡拉住了:“维佳,瞧你说的,我就是在电影院里工作的,要请你看电影,哪里还需要买票。”
两人来到楼下,嘉尔卡冲门口收票的中年妇女问道:“娜塔莎,今天下午的人多不多?”
“不多,嘉尔卡。”被称为娜塔莎的中年妇女看了一眼和嘉尔卡并肩而立的维克多,回答说:“前面四排都是空位,你们可以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嘉尔卡向娜塔莎道谢后,拉开关着的门,带着维克多走了进去。
两人在第四排找位置坐下后,维克多好奇地问:“嘉尔卡,不知今天演的是什么电影?”
“《等待着我》。”
“《等待着我》?”维克多把电影的名字重复一遍之后,反问道:“是谁演的?”
“谢罗娃主演的。”
“哦,就是昨天聚会时,你曾经提过的那位知名女演员吧。”
“没错,就是她。”嘉尔卡可能是担心维克多不了解谢罗娃,还特意向他进行解说:“谢罗娃是出身于戏剧世家,她的母亲波洛维茨卡娅就是一名著名的话剧演员。谢罗娃17岁考入青年工人剧院附属的戏剧学校,毕业后留剧院当演员。1939年在影片《倔强的姑娘》中饰主角,而一举成名。出名后,又陆续在影片《等待着
我》、《俄罗斯问题》和《格林卡》中饰演女主角,是倭国红极一时的女影星。”
维克多想到谢罗娃能让罗科索夫斯基一见钟情,想必是长得貌美如花,追求者一定不计其数,便试探地问:“嘉尔卡,谢罗娃结婚了吗?”
“是的,维佳,谢罗娃曾经结过婚。”
听嘉尔卡这么说,维克多有些惊诧地反问道:“难道她离婚了?”
“怎么会呢!”嘉尔卡先是摇了摇头,否定了维克多的这种说法,然后向他科普关于谢罗娃的常识:“谢罗娃的丈夫叫安纳托利·谢罗夫,是一位空军歼击机飞行员。他曾经以志愿军的身份,参加了西班牙的反法西斯战争,先后击落了敌机六架,被授予了苏联英雄的称呼。但他在1939年5月执行一次试飞任务时,不幸壮烈牺牲。”
“啊,谢罗娃的丈夫已经牺牲了!”
“是的,维佳。已经牺牲两年了。”嘉尔卡望着维克多说道:“如今的谢罗娃早已从当年的痛苦走出来,她只想把孩子好好地抚养大,让他继承父亲的遗志,也当一名飞行员。”
“谢罗娃居然有了孩子?”
“是的,她有一个儿子。”嘉尔卡点着头说:“是谢罗夫牺牲后一个月出生的,为了纪念牺牲的丈夫,她给自己孩子也取名叫安纳托利。”
维克多隐约记得,罗科索夫斯基和谢罗娃交往时,对方有一个男友叫西蒙诺夫,便试探地问:“那她现在有男朋友吗?”
“像谢罗娃这么优秀的女人,身边怎么可能没有追求她的男人呢。她如今有个叫西蒙诺夫男朋友,是著名的作家、诗人和剧作家。”
“他们快要结婚了吧?”
嘉尔卡抿嘴笑了笑,随后说道:“如果没有这场战争,没准他们会结婚。但从如今的情况来
看,他们就算要结婚,恐怕也要等到胜利以后。”
两人说话时,放映大厅里已经暗了下来,这是电影要开始的前兆。
坐在他们后面的一个胖老太太,用手在嘉尔卡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两下,等嘉尔卡转身望着自己时,老太太将一根手指竖在了嘴唇前,示意两人安静,不要影响到她看电影。
嘉尔卡冲对方点点头,低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打扰您看电影的。”
但维克多在屏幕上看到谢罗娃时,心里顿时明白,为什么罗科索夫斯基会对她一见钟情了,这样美丽又有魅力的女人,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不禁想起后世评出的十大影视美女中,基本是以欧美演员为止,如果让谢罗娃也参与评选,就算她无法胜过赫本这样的美女,但列入三甲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电影结束后,放映大厅里的灯重新亮起,观众们陆续起身离开。
嘉尔卡扭头问维克多:“维佳,接下来还有一场电影,想继续看吗?”
“什么电影?”维克多问道。
“是《夏伯阳》!这部影片刚获得了1941年度的斯大林奖金,我们现在需要宣传这样的传奇式英雄人物,来激励全国军民打败法西斯侵略者的信心。”嘉尔卡简单地介绍完电影后,试探地问维克多:“你想看吗?”
维克多看过的苏联老电影不多,但这部《夏伯阳》恰恰是看过的一部。因此听到嘉尔卡的问话之后,他缓缓地摇摇头,随后说道:“我觉得这里面有点闷,我们还是出去找个地方坐坐吧。”
“好吧。”见维克多不想再看电影,嘉尔卡也不勉强,主动说道:“我们到外面的咖啡厅坐坐,喝点咖啡,听听音乐。”
嘉尔卡带着维克多来到休息厅的开放式咖啡店,径直
走到靠窗的位置,在一个低矮的玻璃茶几旁,找了一张圆形的单人沙发坐下,而维克多则坐在了她的对面。
一个穿着白色围裙的女服务员立即走过来,礼貌地问道:“请问两位需要点什么?”
嘉尔卡显然和女服务员很熟悉,她要了咖啡和沙拉,以及一份面包后,问维克多:“维佳,你要点什么?”
维克多不想费神,便对女服务员说:“和她的一样。”
等女服务员走开后,嘉尔卡笑着问维克多:“维佳,你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吗?”
“是的,我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维克多感慨地说:“没想到在战争期间,莫斯科还能找到如此幽静的地方。”
服务员很快就送来了两人点的东西,随后躬身说了一句:“两位请慢用!”便倒退着离开了两人的餐桌。
两人刚开始吃东西时,维克多忽然听到了耳边响起了一阵音乐,应该是咖啡店专门为就餐的客人准备的。
见维克多仔细地聆听正在播放的音乐,嘉尔卡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笑眯眯问道:“这首歌好听吗?”
“好听。”维克多点着头说:“从歌词中所表达的对亲人深切的爱,与其说这是一首歌,倒不如说是一首诗更恰当一些。”
“你太厉害了。”谢罗娃轻轻地拍了两下巴掌,赞许地说:“你猜得没错,这首就是根据一首诗谱的曲。”
“这首歌真好听,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维克多望着嘉尔卡问道:“你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又是谁谱的曲吗?”
“当然知道。”嘉尔卡点着头说:“这首诗是西蒙诺夫写的。今年一月,他在莫斯科旅馆遇到作曲家波兰切尔,便将这首诗送给了对方。波兰切尔看后,连声叫好,便为这首诗谱曲,没想到一下就在莫斯科流行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