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科索夫斯基布置进攻任务的同时,派出的通讯兵在维亚济马的郊外,找到了正在监督工事修筑工作的维克多。
通讯兵抬手向维克多敬礼之后,将罗科索夫斯基的亲笔信交给了维克多:“少校同志,这是司令员同志给你的亲笔信。”
听说是罗科索夫斯基给自己的亲笔信,维克多向通讯兵道谢之后,打开信封掏出了里面的信签纸,仔细地浏览起来。
“维克多,”正好路过的鲍里索娃,见维克多在看信件,便凑了过来,调侃地问:“是哪位姑娘给你写的信吗?”
“这怎么可能呢。”经过几天的相处,维克多和鲍里索娃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至少在称呼上,不用再加上同志这个单词:“是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给我的一道命令。”
“命令,什么命令?”鲍里索娃听维克多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的神色:“要招你回部队了吗?”
已经看完信件内容的维克多,想到自己要完成罗科索夫斯基的任务,必须得到鲍里索娃的帮助,便将信件递给了对方,嘴里说道:“鲍里索娃,我们很快就要向敌人发起进攻,但牵引火炮的车辆在前段时间损失殆尽,司令员给我下达的命令,就是从城里搞一批卡车,用来牵引火炮和运输弹药。”
鲍里索娃接过维克多手里的信件,快速地浏览完上面的内容后,不禁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索自己能否帮维克多解决这个难题。
看到鲍里索娃皱着眉头思索的样子,维克多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说最近城里忙着疏散居民,
各种车辆供不应求,对方就算是区里的苏维埃委员,恐怕也很难解决车辆的问题。
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问:“鲍里索娃,这件事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没关系,假如你找不到车辆的话,我另外再想办法。”
谁知鲍里索娃听后,轻轻地哼了一声,随后说道:“维克多,如果我都找不到车辆,你觉得你还能找到吗?”
维克多听鲍里索娃这么说,顿时哑口无言了。没错,假如鲍里索娃这个本地人都无法解决部队急需的车辆,自己又能到什么地方搞到车辆呢?
“维克多,你不要着急,我先去打个电话。”说完,鲍里索娃不等维克多再说话,便转身朝不远处的木屋走了过去。
望着鲍里索娃离开的背影,送信的通讯兵试探地问维克多:“少校同志,这位姑娘真能帮我们找到继续的车辆?”
“下士同志。”维克多看了一眼通讯兵领章上的军衔,笑着对他说:“你别看她外表年轻,但她却是维亚济马西区的区苏维埃委员,职权大得很呢,如果她都找不到车辆,那我们更加找不到。”
维克多不想待在这里傻等,和通讯兵说完话之后,就迈着脚步朝木屋走了过去。
他来到木屋门口,就听到鲍里索娃在里面打电话,声音很大:“……是的,需要一些卡车,来牵引火炮或者运输弹药……对,数量越多越好……您不要发火,我知道城里的车辆很久紧张,但是……但是部队比我们更需要这些车辆……”
开始时,鲍里索娃虽然声音大,但多少还是心平气和地与
对方通话,说到后面,居然开始咆哮起来:“……我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如果我们部队因为没有车辆,而无法转移炮兵阵地,导致对敌人的进攻失利,而造成的一切后果,由你全权负责……”
鲍里索娃打电话时,维克多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直到对方打完电话之后,他才迈步走了进去,看到仿佛浑身力气被抽空,瘫坐在椅子上的鲍里索娃时,他试探地问:“鲍里索娃,电话打完了?”
“是的,维克多,电话已经打完了。”鲍里索娃望着维克多,有气无力地说:“我和上级吵了一架,好在他最后被我说服了,同意为我们提供三十辆卡车。车队将在半个小时之后,到达这里。”
车辆到来之后,鲍里索娃和维克多上了同一辆车的驾驶台,开口说道:“维克多,我跟你一起去前沿。”
“可是,前沿太危险。”维克多提醒对方说:“若是你跟着我过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战士们都不怕敌人,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见鲍里索娃的态度如此坚决,维克多没有再劝,便同意她一同前往亚尔采沃地域。
车队来到了司令部之后,维克多带着鲍里索娃找到了罗科索夫斯基,抬手敬礼后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您需要的车辆,我已经给您弄回来了!”
“您好,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维克多的话刚说完,鲍里索娃就上前和罗科索夫斯基打招呼:“将军同志,我们从城里调集了三十辆卡车,用来给你们牵引大炮和运送炮弹用。为了防止你们人手不够
,区里还派出了专门的司机,负责将这些车开到这里来。”
听完鲍里索娃的述说,罗科索夫斯基握紧了她的手,感激地说道:“谢谢,谢谢您,鲍里索娃同志!有了你们无私的支援,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两人的手松开后,鲍里索娃好奇地问道:“将军同志,你们要对敌人发起反攻了吗?”
“是的,鲍里索娃同志。”因为反攻即将在傍晚展开,所以罗科索夫斯基也不隐瞒对方,而是如实地说:“进攻将在傍晚进行,我们的部队将重新占领亚尔采沃,并强渡沃皮河,并在河的西岸占据有利的阵地,抗击德军的进攻。”
“可是,将军同志,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起进攻。”鲍里索娃直言不讳地说道:“请恕我直言,据我的观察,你们的兵力非常有限,如果要对敌人发起进攻的话,完全有可能在付出巨大牺牲后,却没有取得任何的战果。”
对于鲍里索娃的担忧,罗科索夫斯基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无奈的口吻说道:“鲍里索娃同志,您可能不知道,我们有三个集团军的部队在斯摩棱斯克地域,陷入了德军的合围。我们作为离他们最近的部队,绝对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可是,将军同志。”鲍里索娃朝周围看了看,见别人离她和罗科索夫斯基都还有一段距离,便压低嗓门说道:“你们这样做,就是让指战员们去送死啊。虽然为了保卫我们的伟大的祖国,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们也认为
是值得的。不过我个人认为,进行这样没有任何胜算的战斗,就是让指战员们白流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罗科索夫斯基听完鲍里索娃的一番话,不禁愣住了。因为鲍里索娃所说的话,是被上级批评为不正确的、引导军队妄想轻易取胜的“少流血”观点。虽然这种话是犯忌的,但却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这简短的几句话,就引起了自己心灵上的共鸣。
罗科索夫斯基咧嘴冲鲍里索娃笑了笑,客气地说道:“鲍里索娃同志,您说得非常有道理,不过没办法。命令就是命令,上级命令我们向敌人发起进攻,哪怕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会义无反顾冲上去的。”
说完,他再次握住鲍里索娃的手,说:“好了,鲍里索娃同志,再次感谢您送来的卡车和司机。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没想到他的话刚一出口,鲍里索娃就甩开了他的手,有些激动地说:“将军同志,我是志愿带这些司机到前沿来的,在他们返回维亚济马之前,我会和他们一直在一起的。除了我的上级外,谁也没有权利在这个时候,命令我回维亚济马去。”
罗科索夫斯基见鲍里索娃一言不合就翻脸,只好苦笑了一下,讪讪地说道:“好吧,鲍里索娃同志,既然您想留在前沿,但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建议您和我的司令部待在一起。您看行吗?”
鲍里索娃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回答说:“对不起,将军同志,我要和我的司机们待在一起,他们在哪里,我就待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