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编了这支成建制的步兵师之后,罗科索夫斯基并没有急着给基里洛夫下达什么命令,而是像朋友之间谈心似的问:“基里洛夫上校,你的部队和敌人有过激烈的交锋,那你觉得我们的部队,能挡住敌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基里洛夫露出了迟疑的表情,过了许久,他才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您想听真话吗?”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真话。”罗科索夫斯基用通情达理的口吻说:“上校同志,就谈谈你个人的看法。不要担心,就算是说过了,我也不会责怪你的。”
“司令员同志,请恕我直言。”有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这句话,基里洛夫忍不住发起了牢骚:“在这段时间的战斗中,我们的指战员和敌人进行了顽强的战斗,但一支又一支的部队不是被德寇击溃就是被歼灭消灭,城市也接二连三地被敌人占领……”
刚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自己所说的这些话,如果被外人知道了,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便向罗科索夫斯基解释说:“司令员同志,我这么说,既不是惊慌失措,也不是散布失败主义论调,而是阐述自己所见到的真实情况。对于出现的这种情况,我们不能去责备战士,也不能责备指挥员
。因为以我们现有的力量暂时无法挡住敌人……”
看到基里洛夫一脸惶恐的样子,罗科索夫斯基笑着安慰他说:“别担心,基里洛夫上校,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听听你们这些来自前线的指挥员的真实看法。”
得到罗科索夫斯基鼓励的基里洛夫,又继续说道:“司令员,我不想向你隐瞒实情,和我们相比,敌人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有着更多的坦克大炮和制空权。敌人在每次进攻前,先对我们的阵地进行轰炸和炮击,然后再由坦克掩护部队发起冲锋。我们的部队往往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在炮击和轰炸中伤亡惨重,不过就算如此,我们依旧在顽强地战斗着,那些闯到我们阵地前方的敌人,都在那里找到了他们的坟墓。”
“好样的,上校同志。”等基里洛夫一说完,罗科索夫斯基立即赞赏地说:“你们的部队表现得很顽强,这是好样的。现在既然你们已成为我们作战集群的一部分,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你们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司令员同志,”基里洛夫向罗科索夫斯基请示:“不知道我的部队将在什么地方展开?”
罗科索夫斯基拿出一张地图,展
开后放在膝盖上,指着亚尔采沃的位置说:“基里洛夫上校,您的部队将在这里展开,防御正面是十公里,纵深为五公里。”
“可是,司令员同志。”基里洛夫看了地图以后,吃惊地问道:“我们师在进攻连续的战斗以后,三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兵团减员都超过了一半,就算我把所有的部队都派上去,也填不满这十公里啊?而且我们的侧翼,也需要有部队来防守,不然就有被德军合围的危险。”
基里洛夫所担心的问题,罗科索夫斯基何尝不知道,可是没办法,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除了那个拼凑起来的新一团之外,他没有任何兵力,除了让兵力严重不足的步兵第38师防御这个方向外,他根本无兵可用。
罗科索夫斯基迟疑了片刻后说道:“上校,你先指挥你的部队占领防御地带,我会将收容的小分队陆续补充给你的各个团。至于你的两翼,就更加不用担心了,只要上级配属给我的两个师一到,我就立即让他们去掩护你的侧翼。”
面对罗科索夫斯基画的这个大饼,上了年纪的基里洛夫点了点头,满意地说:“好吧,司令员同志,既然您这么说,我就立即安排部队进驻防御区域,准备抗击可能
冲过来的德军部队。”
罗科索夫斯基握住基里洛夫的手,努力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上校同志,我会派斯塔雷中尉,就是刚刚去找您的那位军官做我的联络官,他会带你们进入指定的防御阵地。”
当基里洛夫带着他的部队,朝指定的防御地段开拔后,维克多凑过来,笑着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看来我们今天的收获不错,大清早就收编一个师,如果在附近再转悠一圈,没准还能得到更多的部队。”
“没错,维克多。”收编了步兵第38师之后,罗科索夫斯基脸上的笑容多了许多,他点着头说:“我相信我们今天的运气不错,一定能有更大的收获。”
罗科索夫斯基的话音刚落,远处就隐约传来了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听到这个声音,他和维克多都愣住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司令员同志,”维克多听清楚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来自后方,不免有些紧张地说:“难道德国人迂回到我们的后面去了?”
这时一辆摩托车从后方驶来,维克多认出坐在挎斗里的军官,就是跟着自己从莫斯科来的一名少尉,连忙抬手拦住了车。车刚停稳,维克多就冲着对方大
声地说:“少尉同志,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从司令部,少校同志。”挎斗里的少尉下车后,向维克多报告说。
“后方有一支坦克部队,正朝着我们这里接近。”维克多问对方,“你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少校同志,我就奉参谋长的命令,前来向司令员同志汇报此事的。”
“司令员同志就在这儿,你向他汇报吧。”
少尉来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抬手敬礼后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您离开司令部不久,就有一支坦克部队到达了司令部附近。”
“是德国人的坦克吗?”
少尉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问,先是一愣,随后摇着头笑说:“司令员同志,不是敌人的坦克,而是上级给我们派来的坦克,参谋长觉得应该立即把他们部署到前线,便一边派我来寻找您,一边给坦克部队下达了布防的命令。喏,您瞧瞧,坦克纵队正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开过来呢……”
军官后面又说了些什么,罗科索夫斯基没有听清楚,但他心里明白了一件事:上级向自己承诺的坦克部队终于来了。有了这支坦克部队,再多收容一些部队补充给步兵第38师,坚守住亚尔采沃地区的把握又增加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