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战场时,警卫员将一名坦克兵少校带到了摩步团长的面前,向他报告说:“团长同志,这位就是来增援我们的坦克营长。”
“少校同志,”摩步团长握着对方的手,感激地说:“谢谢您,如果不是您及时赶到,我们的阵地肯定被德国人占领了。”
坦克少校朝四周瞧了瞧,随后有些不客气地说:“上校同志,根据我的观察,你们的阵地前面没有按照条例设置雷区和铁丝网。如果有这些的话,德军的坦克和步兵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冲进你们的阵地。”
摩步团长听到对方的问题,脸部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他正在考虑该如何回答中校这个令人难堪的问题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少校同志,我想我能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少校看清来人后,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原地立正敬礼后,惊诧地问道:“军长同志,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罗科索夫斯基抬手向少校还礼后说道:“从西面撤下来的难民和被打散的军队,会穿过森林里的临时公路,来到摩步团的防区,并通过这里进入舍佩托夫卡,再从这里乘坐火车疏散到更东面的城市去。摩步团之所以没有在他们的阵地前面敷设地雷和拉铁丝网,就是担心会误炸自己人。
“军长同志,您怎么在这里?。”这时诺维科夫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罗科索夫斯基也在这里,不免有些吃惊:“我还以为您在指挥部呢。”
“我担心德国人会从这里突破,便特意过来看看。”罗科索夫斯基向摩步团的阵地一指,对诺维科夫说:“你瞧瞧,
摩步团虽然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但他们的伤亡却不小啊。”
“真是没想到,德国人真的会通过森林里的小路,来进攻摩步团的阵地。”诺维科夫羞愧万分地说:“部队伤亡如此惨重,完全是我轻敌所导致的,请您处分我吧。”
没等罗科索夫斯基说话,摩步团长就在一旁补充说:“军长同志,此事不能全怪师长,我也有责任。”
“哦,你也有责任?”见摩步团长准备主动将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罗科索夫斯基好奇地问:“上校同志,你有什么责任啊?”
“我也没想到,敌人会从森林方向出来,所以把新兵最多的一营,都部署在这个位置,结果差点丢了阵地。”
“上校同志,德国人虽然退进了森林,但他们随时有可能再次发起进攻,我现在正式给你下达作战命令。”罗科索夫斯基用手朝远处还有坦克在燃烧的战场一指,说道:“我给你们的任务,就是坚决地守住这里,一步都不准后退。你能做到吗?”
“请军长同志放心。”摩步团长信心十足地说:“只要我们团还有一名战士活着,就绝对不会让德国人从我们这里通过。”
“上校同志,刚刚一营的伤亡如此惨重,主要原因应该是没有什么反坦克武器。”罗科索夫斯基扭头对诺维科夫说:“诺维科夫同志,这几辆来增援的坦克,就留在摩步团的阵地上吧。还有,他们缺乏的反坦克武器,你要尽快给他们补充。”
“放心吧,军长同志。”诺维科夫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我会尽快派人把反坦克炮送来的。”
“军长同志!”摩步团长
等罗科索夫斯基和诺维科夫的对话告一段落后,开口说道:“我们团经过刚刚的战斗,伤亡很大,能给我们补充点兵力嘛?”
罗科索夫斯基没有马上答复他的请求,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诺维科夫。诺维科夫见罗科索夫斯基的眼睛望向了自己,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说道:“军长同志,我的手里还有几百名新兵,他们有的是当地兵役局征召的,也有临时收容的部队。我看可以全部补充给摩步团。”
对于诺维科夫的表情,罗科索夫斯基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转身问像电线杆子一般站在那里的摩步团长:“上校同志,你们师长即将给你补充几百名新兵,以及必要的反坦克炮。怎么样,你满意吗?”
“满意,非常满意。”摩步团长听后,连忙使劲地点点头,感激涕零地说:“军长同志,这批新兵只要打上一仗,基本就能形成战斗力,到时我就能以他们为基础,重新把一营组建起来。”
解决完摩步团的兵员和反坦克武器的问题后,罗科索夫斯基和诺维科夫一同离开。
在路上,诺维科夫有些担忧地问:“军长同志,德国人对我们的进攻,越来越猛烈了,您认为我们能挡住他们吗?”
罗科索夫斯基停下脚步,扭头望着诺维科夫问:“诺维科夫同志,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军长同志,”诺维科夫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苦笑着说:“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有心理准备,不必有什么顾忌。”
“如果继续打下去的话,我们根本挡不住敌人的进攻。”罗科索
夫斯基说完这句话,见到诺维科夫皱起了眉头,连忙解释说:“不是说我们的指战员不勇敢,而是因为德国人的战争准备比我们充分,兵力和装备都处于优势。要想挡住这样的敌人,我们只能依托城市、森林、沼泽和河流建立纵深防御,在节节抗击着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等到他们的力量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实施反击。”
“德国人向我们军发起了那么多次进攻,都被我们击退了。”诺维科夫不解地问:“只要上级给我们补充兵员,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坚持下去,直到主力的反击开始为止。”
“诺维科夫同志,你实在是太乐观了。”罗科索夫斯基摇着头说:“要知道,方面军的主力部队都开始撤退了,就算我们这个军的战斗力再强,能与几十万德军抗衡?就算我们有充足的弹药和足够的兵员,也根本挡不住他们。”
“可是,军长同志。”诺维科夫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们所在的舍佩托夫卡的军用仓库里,有足够方面军几十万部队使用的武器弹药和物资,如果我们不得不选择撤退时,那些武器弹药和物资怎么办?难道都留给德国人吗?”
“这是不可能的,诺维科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表情严肃地说:“卢金将军告诉我,他已经派人在那些仓库里安放了炸药,一旦上级下达了放弃舍佩托夫卡的命令,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命人炸掉这些仓库,不把任何物资留给德国人。”
得知卢金打算炸毁这些仓库,诺维科夫想了想仓库里的武器弹药和各种物资,不禁惋惜地
说:“如果炸掉的话,未免太可惜了。”
“诺维科夫同志,就算是全部炸掉,也不能留给德国人。”罗科索夫斯基对他说道:“一旦这些军火和物资落到德国人手里,他们就用来打我们,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能出现的。”
“军长同志,我想听您一句实话。”诺维科夫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向罗科索夫斯基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们在这里到底还能守多长时间?”
“我不太清楚。”罗科索夫斯基摇着头说道:“目前戈夏城和舍佩托夫卡都在我军的手里,我们要在这里牵制住德军的主力,以掩护方面军的主力部队,能从容地跳出德军的包围圈,撤往新的地域去部署防御。这个时间可能是三五天,也有可能是十天半个月。不过你目前能做的,就是指挥部队守住你的防区,不让德军从你那里实施突破。”
“放心吧,军长同志。”诺维科夫向罗科索夫斯基保证说:“只要我师的官兵还有一个人活着,就绝对不会让德国人顺利地通过我们师的防区。”
对诺维科夫做出的保证,罗科索夫斯基只是轻轻地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后望向了777团所在位置,自言自语地说:“只要维克多团所坚守的阵地不被德国人突破,那么我们和戈夏城那里就是一条完整的防线。”
诺维科夫听后,忍不住问了一句:“要是守不住呢?”
“如果守不住,”罗科索夫斯基望着诺维科夫说道:“就意味着我们的防线被德军割裂开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只能是选择撤退。不过我希望这种最糟糕情况,来得越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