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伊戈尔说布琼尼元帅过几天才会上任,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一支车队就出现在道班房外面。车队包括了三辆装甲车和两辆满载战士的卡车,车上的战士下车后,立即就在团部外面布置了一个警戒圈。
维克多得知消息后,连忙带着伊戈尔和卡连京两人出来,想搞清楚是何方神圣到此,居然在自己的团部外面搞出如此大的阵仗。
但出门看到站在外面的人,维克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其中一人是留着两撇大胡子的布琼尼元帅,他身边站的是罗科索夫斯基。维克多来到这个时代后,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布琼尼这样的大人物,一时间感到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就以立正姿势站在原地,眼睛盯着布琼尼元帅和罗科索夫斯基。
“莫洛佐夫少校,”罗科索夫斯基见到维克多站在原地发呆,猜想他可能是第一次见到布琼尼这样的大人物,因为太紧张,所以才表现得如此紧张。为了防止布琼尼怪罪,他连忙出来打圆场:“还不快点给元帅敬礼!”
维克多强自压下心里的慌乱向前走去,他在距离元帅两三米远的位置站住,把身子挺得笔直,右手举到额边敬礼,心里在斟酌该怎样进行报告,当他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舌头有点不大听使唤。
“您好,少校同志!”布琼尼用洪亮的男高音说,“我听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提到,您所指挥的这个团,在这段时间表现得非常出色……”
“为苏维埃祖
国服务!”维克多本能地说了一句后,意外地发现,布琼尼主动向他伸出了手。
他连忙向前跨了两步,被脚下的一个土墩绊了一下,在慌乱中,他握住了元帅的手。
和布琼尼握手时,维克多的脑子里不禁想起关于布琼尼的一些传闻。
他的妻子是苏联歌剧院里一名颇具名气的歌唱演员,由于工作的原因,这位夫人常常同一些具有地位、声望的大人物来往,偶尔也会到外国大使馆表演。不料,恰是这样的举动给她自己和丈夫布琼尼带来了险些葬送生命的麻烦。
那是1937年某天,当时的内务部长叶若夫找到布琼尼,对他说:“你的妻子经常来往外国领事馆,恐怕有外国间谍的嫌疑。”布琼尼听罢无比惊讶,但他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那个时候的苏联内部形势很严峻,别说进入大使馆,就是路过一次,都有可能成为怀疑对象。于是,布琼尼在那位身材矮小的内务部长的暗示下,当机立断把妻子送入了牢狱,直至斯大林病故,这位可怜的女士才得以重见天日。
布琼尼是苏军中最早的五位元帅之一,布柳赫尔、图哈切夫斯基被逮捕后,以叛国罪处决;叶戈罗夫在办公室里拘捕,打死一名内务部人员后,死于乱枪之下。
后世有些资料说,布琼尼和伏罗希洛夫之所以没有被清洗,主要是因为他们出身骑兵,而斯大林恰巧对来自骑兵的将领是最器重的,他们才得以逃过一劫。
但真实的情况
并非如此,布琼尼亲手把自己的妻子送进了内务部的监狱后,觉得自己恐怕也难逃厄运,便在自己办公室里藏了一挺捷格加廖夫轻机枪。等内务部人员冲进来抓人时,他就用机枪进行扫射,击退了来抓捕的内务人员。
击退了内务人员的第一次进攻后,布琼尼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给斯大林打去电话,告诉对方,说自己遭到了一些冒充内务人员的敌对分子的攻击,对方已经被自己用机枪击退了。为了保证不当俘虏,他会在打光机枪子弹后,用手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自杀。
正是因为布琼尼的这个电话,让斯大林改变了主意,通知叶若夫取消逮捕布琼尼的命令,从而让布琼尼逃过了一劫。
正在和维克多握手的布琼尼,见维克多一直盯着自己看个不停,不免有些好奇地问:“少校同志,我有什么好看的?”
布琼尼的话让维克多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慌乱地掩饰说:“元帅同志,以前我只见过您的照片,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真人,自然要多看几眼。”
布琼尼听后,呵呵地笑着说:“从现在开始,我就被最高统帅部派到西南方面军里工作,你以后见我的机会多着呢。”
“少校同志,”布琼尼与卡连京和伊戈尔握手后,又转头问维克多:“我今天到这里来,是因为你的部队和德国人交过手,因此了解你对德国人的看法是很重要的。有人胡扯,说德国人是无法抵挡的,说他们的实力可以摧毁一切
。在波罗的海沿岸地区没能拦住他们,在白俄罗斯也没等挡住他们,如今他们正在乌克兰发起疯狂的进攻……可据我所知,德国人始终无法突破你团建立的防御,相反还不断地损兵折将,我想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维克多知道高级将领喜欢同低级指挥员和战士们进行交谈,想通过这样的接触,来鼓舞部下的士气。他甚至发现自己团里的一些基层指挥员,也习惯使用这种不拘礼节而又亲切的手法,来进行和战士们的业余谈心活动。
一个统帅对一个象维克多这样的低级指挥员,本可以提一些完全不痛不痒的问题,但是布琼尼此刻的问话,不像是上级询问下级,倒像是朋友间在谈心。维克多感觉得到,元帅想要知道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而不是那些空洞的口号,这些都是他所不需要的。
“元帅同志,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您的问题……”维克多有些迟疑地说道。
布琼尼的脸上带着笑容,用鼓励的语气说:“没关系,少校同志,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就算说错了,我也不会责备你的。”
受到布琼尼鼓励的维克多,开口谨慎地说道:“我觉得我部能挡住德国人的进攻,主要是几个方面:一是大家都及时作好了防御的准备工作;其次,大家都表现得很沉着,并没有因为德军的轰炸、炮击,甚至是坦克朝我们冲过来,就表现得惊慌失措;第三,我们后方就是拥有大
量军用仓库的舍佩托夫卡,我们能从这里获得充分的补给。”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维克多眼睛望着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我们的军长给了我足够的自主权,我可以根据战场上的形势,来及时地调整部队,选择防御或者是进攻。而不是一味地强调,‘宁可让白骨暴露在荒野,也绝对不后退一步’的作战思想。”
“您说得很好,少校同志。”布琼尼听完维克多的这番话,脸上的笑容更盛:“我就知道您的部队能在这里坚持这么长的时间,肯定有着和别的部队不一样的东西,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
说完这番话,他又转向了罗科索夫斯基,说道:“罗科索夫斯基将军,你的这位部下不错,我很喜欢。以后关于他的部队所取得的战果,记得及时向我汇报,我想看看,他在这场战争中能取得什么样了不起的战绩。”
听到布琼尼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连忙答应道:“好的,元帅同志。以后和莫洛佐夫少校有关的战报,我会及时上报给您的。”
“莫洛佐夫少校,”罗科索夫斯基向布琼尼做出保证之后,转身对维克多说:“你是怎么回事,元帅同志都来了这么久,你就让他一直站在门外,也不邀请他进去坐坐?”
罗科索夫斯基的话提醒了维克多,他连忙侧过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布琼尼说:“元帅同志,真是不好意思,让您一直站在外面说话。请吧,请进去坐坐,顺便看我指挥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