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佩托夫卡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不光城市遭到了敌机的轰炸,同时还有大量乔装打扮的空投特务,在城里大肆进行破坏活动,并在居民中散播谣言,使整个舍佩托夫卡地区处于一片混乱之中。
车站的站台上挤满了逃难的人群,每看到一列列车进站,人们就像潮水般地往车上挤,仿佛只要挤上车,就能逃离这个危险的地区。而车上押车的战士,刚开始还是竭力阻止,但他们哪里挡得住这些试图逃命的百姓。没办法之下,一些战士只能硬着头皮用枪托砸,用脚踹,拼命地驱赶着这些想上车的人。
维克多等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乘坐铁路维修车来到了车站。下车后,他们在副官带着的战士保护下,挤出人群,朝着卢金指挥部所在的车站办公室而去。
车站办公室所在的区域四周,布置了警戒线,虽然没有逃难的难民,但空地上摆满了数不清的担架,上面躺着在战斗或者轰炸中受伤的伤员。由于卫生员的人数有限,根本无法同时照顾好这么多的伤员,整个站台上充满了伤员们痛苦的哼哼声。
副官向担任警戒的军官出示了证件之后,说道:“我
是奉命送这两位同志来见司令员的,请问他在车站办公室吗?”
谁知那名军官却摇着头说:“对不起,副官同志,司令员此刻没有在办公室,他到仓库区视察去了。”见副官一脸的失望,他又补充一句,“不过你们可以在办公室门外等他,那里有几把长椅,如果还没有被人占了的话,你们还能坐下休息休息。”
维克多等人从地上摆放的担架中间穿过,来到了站长办公室,看到房门紧闭,副官上前推了几下门,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转身找门外的长椅时,却发现早就没有了踪影。
副官指着二十多米外的一堆木箱,对维克多说:“大尉同志,我估计长椅是被那些战士搬走了。”
维克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群战士围在一大堆木箱的四周,有七八个人坐在长椅上,剩下的人要么站着,要么坐在木箱上抽烟。他见状扭头问副官:“副官同志,木箱里应该是弹药吧?这么多人坐在箱子上抽烟,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能出什么事情。”副官有些无奈地说:“木箱里就算装的是弹药,但只要不是火药,抽几支烟应该没有多大的问
题。”
虽然副官这么说,但维克多觉得还是应该上前说对方几句,毕竟他们坐的木箱里装的都是弹药,一旦发生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谁知刚走了没几把,就看到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歌舞团成员,背着乐器越过铁轨,朝这边走了过来。
见到歌舞团的出现,维克多不禁停住了脚步,转身问副官:“副官同志,这歌舞团成员是怎么回事,难道卢金将军打算晚上在这里开音乐会吗?”
副官虽然听出维克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但他没有说话,只是停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歌舞团朝这里走过来。
二十来人的歌舞团很快就爬上站台,来到了维克多等人附近,带队的少尉朝维克多等人看了一眼后,便命令歌舞团的成员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列队。
随着少尉的命令,那些歌舞团的战士开始列队,除了两名那种手风琴的战士坐在了马扎上,剩下的战士都在他俩的后面排成了整齐的两列。维克多发现坐在木箱上抽烟的几名战士,只是朝这边瞥了一眼后,又把目光移开,继续抽烟聊天。
乐队的指挥员站在了队列的前面,面向自己的战士大声说
道:“大家注意,准备,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两名手风琴手就开始演奏,接着,歌舞团的成员们随着音乐大声地歌唱起来:“起来,伟大的国家,做决死斗争,要消灭法西斯恶势力,消灭万恶匪群!……”
几乎是在战士们唱出第一句歌词时,维克多就听出,他们演唱的居然是卫国战争最著名的军旅歌曲、后世有着俄罗斯第二国歌之称的《神圣的战争》。虽然这首歌他听过无数遍,但此刻听到歌舞团的战士们放声歌唱时,依旧感觉到了热血沸腾。
刚开始唱的时候,坐在弹药箱里的战士们还没有在意。当他们听完第一段歌曲后,都先后从木箱上站了起来,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后,面朝着歌舞团的方向,挺直身体,保持着立正的姿势,认真地聆听演唱。
而躺在担架上的伤员们,在听到这首振奋人心的歌曲后,痛苦的哼哼声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他们纷纷扭头朝歌舞团这边望过来。伤势轻的伤员,甚至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从担架上半坐起来,努力地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以虔诚的目光望着正在放声歌唱的歌舞团战士们。
当歌舞团
演唱完整首《神圣的战争》,准备唱另外一首歌曲时,站在木箱那里的战士冲着他们大声地喊:“再唱一遍,再唱一遍!”
他们的喊声,引起了伤员们的共鸣,伤员们也整齐地喊起来:“再唱一遍,再唱一遍!……”
歌舞团的指挥有些为难地望着站在旁边的维克多,试探地问:“大尉同志,您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继续演唱下去吗?”
维克多看了一眼他领章上的军衔,随后说道:“少尉同志,既然所有的战士都希望你们再唱一遍,那么就应该满足大家的愿望,再唱一遍!”说完这话,,他转身面向摆放伤员的位置,大声地问,“伤员同志们,你们说对不对啊?”
“对!”
“再唱一遍!”
伤员们七嘴八舌地回答道。
维克多高高举起双手,向下虚压了两下,示意大家安静。
等整个站台重新恢复了平静后,他笑着对那名少尉说:“少尉同志,您听到全体指战员们的呼声了吗?大家希望你们再唱一遍,你们就再唱一遍吧!”
少尉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连忙点了点头,又重新指挥歌舞团的战士们再次唱起了《神圣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