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梁栋第一次来到滇南省的省会滇云市。
周鹏开着导航,直接来到省政府,登记核实之后,把车开进了省政府大院儿。
梁栋一个人进了政府办公楼,向工作人员询问之后,找到了滇南省常务副省长庄子囿的办公室。
官大一级压死人,庄子囿一个电话,梁栋就只好屁颠屁颠的,从景阳跑到滇云。
初来乍到,可以说梁栋在滇南就没有一个熟人,他实在想不明白庄子囿为什么会突然召见他。
在滇南,景川自治州算不上大市,也算不上经济强市,但因为它是西南国门,毗邻缅、老、越三国,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在省里的地位也就十分特殊了。
在敏感时期,景川自治州州委书记通常都由省委常委兼任,由此也能看出景川的特别之处。
梁栋来到庄子囿办公室门口,先见了他的秘书,在秘书那里等了十几分钟,然后才由秘书领着,进了庄子囿办公室。
庄子囿见到梁栋,十分热情地站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亲切地跟他握了握手:
“久闻梁书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华正茂,人中龙凤啊!”
“庄省长如此夸赞,梁某简直要无地自容了。”梁栋谦虚道。
“梁书记绝对当得起‘人中龙凤’四字!放眼全国,三十五岁的州、市委书记能有几人?何况梁书记一手促成的槐安经济开发区,那可是全国瞩目的一颗明珠啊!拥有此等魄力,此等眼光,又岂能是等闲之辈?”
一个常务副省长,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逮着下属可劲儿夸奖,他越是夸奖得起劲儿,梁栋心中就越是警惕。
“庄省长,槐安经开区的建立,首先得益于国家在政策上的大力支持,其次是岭西省委和淮州市委主要领导的正确决策,最后才是我们槐安领导班子上下一心,带领槐安百姓背水一战,才共同铸就了槐安今日之辉煌。我梁栋只不过是在正确的时间,侥幸见证了一个奇迹罢了。换作王栋、李栋、张栋,槐安仍旧会发展为今天的槐安。”
庄子囿‘哈哈’一笑,指了指梁栋:
“你这个小梁,谦虚过度,就等于骄傲了。行了,咱们就不说这些了。今天叫你过来,主要是有个私事想请你通融一下。”
梁栋心中一惊,感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却还是拍着胸脯保证道:
“庄省长但说无妨,只要我梁栋能够办到,绝无二话!”
“好!很好!”庄子囿亲切地拍了拍梁栋的肩膀,“事情是这样,我有个亲侄子,叫庄翔,在你们景川自治州孟东县任副县长,他老婆杨萍萍在你们州公安局上班。小两口儿都三十多的人了,一直没要孩子。说来也巧,杨萍萍去年年底意外怀孕,庄翔就找到我这个当叔叔的,想要调回州里,照顾他媳妇儿。你说说,我这个当叔叔的,能不答应吗?”
梁栋一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庄省长,真是对不起,这件事让我很为难。我昨天才宣布,要冻结全州正科级以上的人事,包括人事任命和调动。我总不能前面刚宣布,紧接着就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庄子囿微微一笑:
“梁书记,我知道你说的情况。如果你要是以正式文件的形式下发全州,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这不是还没有行文,只是口头上跟几个主要领导通了个气吗?”
庄子囿这话说得很轻巧,说得也的确是实际情况。
可是,梁栋既然已经跟几个主要领导通过气,那冻结人事的消息,恐怕就早已传遍了整个景川,如果他要在庄子囿这里破了例,那还怎么维护‘一把手’的权威?
梁栋没有立刻回答庄子囿的问题,端起杯子,吹了吹,喝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杯子,抬起头,看着庄子游:
“庄省长,我对庄翔同志还缺乏了解,这样,让我回去先了解了解他,然后在给他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如果他满足提拔条件,而且也具备相应的能力,提拔到更重要的领导岗位也不是不可以。”
梁栋不想直接得罪庄子囿,就以退为进,想要拿时间换空间。
庄子囿却摇了摇头,武断道:
“梁书记,我这个人很少求人。可以说,这是我整个领导生涯第一次违背组织原则,为自己的亲属打招呼。”
这显然是在将梁栋的军,就差没有直截了当地威胁梁栋——这事你是能办也得办,不能办也得办!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梁栋已经能够确定,庄子囿今天把他叫过来,给侄子调动工作,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目的就是为了让梁栋收回成命,放弃冻结人事。
梁栋研究过景川的几位常委,听说过曹鼎和庄子囿关系莫逆,联想到曹鼎对冻结人事的竭力反弹,梁栋大概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想去找麻烦,麻烦却偏偏找上门来。
常务副省长就算在省委常委里面,也是排名比较靠前的存在,这样的人物,梁栋又怎能主动招惹?
可你不主动招惹他,他却不想放过你,这一来一回,就打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怎么办?
凉拌!
若要战,那便战,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庄省长,真是对不起,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也希望你能支持我的工作。”梁栋不卑不亢地对庄子囿说。
庄子囿眯着眼睛斜视着梁栋,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笑容:
“梁书记,我这第一次开口求你,你打算就这么让我的脸掉在地上?”
梁栋知道,他就算把道理讲尽,也不可能打动得了庄子囿,但他还是要讲:
“庄省长,一码归一码,你提出的要求,已经不仅仅是让我为难这么简单了。如果我要在你这里开了口子,那我到景川的第一道政令就会成为一个笑话儿,我请问,以后还让我怎样在景川立足?”
果然,庄子囿冷哼一声,道:
“怎么立足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