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秉森被推进了手术室,梁栋感觉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样,倚着墙,好想就这样坐到地上。
然而,看着眼前一群慌乱不堪的老老小小,他知道现在不是自己休息的时候。
何叶怕齐红梅受不了打击,一直搀扶着她,梁栋也走过去,扶着齐红梅的另一条胳膊,安慰两句,让他坐到旁边的连椅上。
安顿好亲娘,还要照顾丈母娘。
鞠英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没想到她一句话,就把亲家公送进了手术室。
梁栋走过去,同样扶着鞠英,安慰道:“妈,这不能怪你,你也不是有意的。”
“怎能不怪我?要是亲家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这个叱咤商界的风云大佬,这会儿竟然有些语无伦次,眼眶里也有眼泪打转儿。
“妈,我爸身体一向硬朗,应该不会有事的,你先坐那儿,别太担心,要是连你也急坏了,那我和何叶就真的没办法了。”
梁栋说完,诺诺也走过来,拽着姥姥的衣摆,奶声奶气道:“姥姥不哭,我们老师说,哭鼻子就不漂亮了。”
鞠英破涕为笑,抱起诺诺,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听诺宝儿的,姥姥不哭!”
梁栋、何叶一人照顾着一个老人,两个小家伙也乖巧地坐在一旁,等了大概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才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医生,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哪位是梁秉森的家属?”
梁栋举了下手,然后小跑着过去,急切道:“医生,我是他儿子,我父亲怎么样了?”
“我们给病人做了颅骨钻孔脑室外引流术,现在已经渡过了危险期,不过我们建议把病人转院到燕京的天坛医院。目前来说,那里汇集了全国最顶级的脑血管专家,放在世界范围内,也属于超一流水平。”医生建议道。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鞠英和齐红梅她们也都围了过来,听完医生的话,鞠英当即问医生:“医生,我们现在就能转院吗?”
“以病人的情况,当然是越快越好,可病人又经不起长途颠簸。”医生回答道。
“乘飞机可以吗?”鞠英又问。
医生愣了一下,然后道:“我们可以提供航空医疗转运,但这个航空服务,需要你们自行解决。”
“飞机不是问题,我们可以自己协调,你们院方帮我们协调好那边的医院,做好接机准备就行了。”鞠英道。
“好的,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医生回答一句,然后就转身走了进去。
鞠英拿出手机,给航空公司那边打了个电话,提出要求后,就挂断了电话。
航空公司派出专机,需要成立临时机组,还要协调航线,到地区管理局和民航总局备案,手续极其繁琐,但他们还是在半个小时内就完成了所有协调工作,给鞠英回了电话。
也难怪鞠英这么有底气,因为她是那家航空公司的股东之一。
医院这边也做好了准备,并联系好了燕京天坛医院。
很快,梁秉森就被送上了一辆救护车,梁栋他们开着车紧紧跟在后面。
医护人员害怕家属情绪失控,影响到患者,一直没让梁栋他们接近梁秉森。
到了机场,救护车直接开到了停机坪,几个医护把梁秉森抬上飞机,然后才招呼家属登机。
到了燕京后,飞机刚停稳,
梁栋他们上了一辆摆渡车,刚出飞机场出站口,就看到何孝恩亲自带着两辆车守在那里。
他看到鞠英那一刻,整个人明显特别激动,竟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何孝恩已经多年没有如此失态过了。
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喜怒不形于色,是最基本的要求。
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突发情况,他总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无悲无喜,无嗔无痴。
鞠英是何孝恩这辈子最大的伤痛。
当年,他抛弃了鞠英,任其一个人漂洋过海,去往那异国他乡,没过多久就在那边诞下荷叶。
没错,何叶刚出生的时候,就是叫荷叶,她现在的名字,是何宗廷去往米国游说鞠英之后改回来的。
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
鞠英站在那寒风呼啸的出站口,爱也罢,恨也罢,早已汇作两行热泪,顺颊而下。
何孝恩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就连走起路都有些蹒跚,但他还是固执地挣脱了李垚的搀扶,独自一人走向鞠英。
待他离鞠英还有三五步的时候,站在了那里,嘴唇一合一翕,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所谓‘无语凝噎’,大抵不过如此。
俩人就这么凝视良久,还是何叶拽了拽母亲的衣服。
鞠英反应过来后,好像喉咙里卡着一根鱼刺般地,吐出几个字:“你还好吧!”
“好,还好!”何孝恩连忙回答道。
“那就走吧,亲家公应该到天坛医院了,咱们也去看看。”鞠英又道。
“应该的,应该的。”何孝恩应承玩鞠英,又宽慰齐红梅道,“亲家母,你只管放心,天坛医院是全国最好的心血管医院,亲家公在那里一定会得到最好的治疗,他一定会康复如初的。”
齐红梅已经过了最初的难受期,这会儿也能自如应对了:“谢谢亲家公的关心,这大半夜的,还劳烦您跑一趟。”
“都是一家人,应该的,应该的……”
不用说,何孝恩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何叶告诉他的。
众人分乘两辆车,何叶、梁栋各抱一个孩子上了后面那辆车。
何叶钻进车里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谷兰竟然在里面。
几天前,何叶坚持把谷兰撵回了燕京。
“何,何总……”谷兰有些不太好意地打了个招呼。
“谷兰啊,你怎么在这儿?”
“何部长让我过来的。”
何叶也知道,谷兰也是听命行事,为难她也没有什么意思,就对她说:“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吧,不过别怪我丑话说在前面,类似的事情要再发生的话,你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谷兰一听,心情总算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