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玠和岳藉谈了什么,梁栋不关心,从覃玠宴请结束时的满脸笑意可以看出,他今天这趟没白跑。
送走岳家兄妹,覃玠问梁栋:“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
梁栋摇摇头。
“听说你跟苏书记的秘书张奕关系不错,能不能帮我约一下?”
梁栋这才知道,覃玠带他来的目的,恐怕就是这个了。
“我跟张大秘是认识,不过我可不敢担保他就一定会出来。”
“事在人为嘛。”
梁栋没办法了,只好拿出手机,当着覃玠的面,给张奕打了一个。
电话接通,梁栋问:“张哥,下班了吗?”
“刚把书记送回家,这会儿正往家里赶呢。你有事?”
梁栋看了覃玠一眼,接着道:“我和我们市里的覃书记这会儿正在渭城,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出来聚一下?”
张奕很给面子地笑道:“梁老弟亲自出马,我这边必须有时间啊。你说个地址,我这就过去。”
覃玠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梁栋,梁栋照着上面地址念道:“尊享足道。”
“好嘞,我这就赶过去。”
挂断电话,覃玠拍了拍梁栋,以示感谢。
覃玠和梁栋提前到了尊享足道,俩人站在门口,一人嘴里叼着一支烟。
没过多久,张奕就赶到了。
覃玠老远就迎了上去,紧紧握住张奕的手:“张秘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覃某真是不胜荣幸啊。”
张奕笑道:“覃书记太客气了。”
然后又看向覃玠身后的梁栋,问道:“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我先说好了,二位从淮州赶到渭城,一会儿的消费,我来买单,你们都不许跟我抢。”
覃玠心中有些诧异,这张奕虽说只是领导身边的一个秘书,那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像他这样的一方诸侯,见了张奕,也是要笑脸相迎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张大秘竟然要主动买单?
要说这是冲着他覃玠的面子,他自己都不信。
即便他如日中天的时候,人家也未必会给他这个面子,何况如今他就是一个即将卸任的市委书记呢?
照这么分析,张奕肯定就是冲着梁栋这小子的面子,才要主动买单的。
人家怎么说是人家的事,你怎么做是你的事,覃玠还不至于连这点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张秘就不要跟我抢了,今天就由我来安排。”
张奕假意推辞道:“你看着怎么好意思呢,渭城毕竟是我的主战场……”
覃玠熟稔地拉着张奕就往里面走,边走边道:“张秘想表示,机会多的是,以后我多带小梁来几次渭城就是了。”
三个人点了一个大房间,三个漂亮的女技师调好水温,退了出去。
梁栋泡了十来分钟,起身对覃玠和张奕道:“二位,你们先泡着,我去趟厕所。”
覃玠对这个知进退的年轻下属今天的表现十分满意,这小子总是会在恰到好处的节点儿,把时间让给他。
梁栋出了包房,来到前台,把账给结了,然后走出尊享足道,驱车来到了苏家。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梁栋到的时候,苏怀山竟然还没有睡。
见梁栋进来,苏怀山朝他招招手,带着他进了书房。
“是覃玠带你来的?”
“是的。”
“你不该来的。”
梁栋心道,人家是我顶头上司,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张奕刚才给我打过电话了,这覃玠也有些太急躁了点儿,为了他自己那点事,几乎天天都要往渭城跑。”苏怀山又道。
“覃书记也是怕夜长梦多。”
“你对覃玠这个人怎么评价?”
苏怀山突然问了一句,让一个下属评价上级,这有些强摁牛喝水了。
“你不要有心里负担,咱们就是私底下随便聊聊。”苏怀山见梁栋迟疑,又笑着补充道。
“覃书记这个人吧,有魄力,大局观强,政治手腕也很高明,在淮州最大的政绩莫过于桂湖新区了。”
苏怀山道:“说说他和陆知行搭班子的事。”
“路市长是您的秘书,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他到淮州当市长,强硬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从这个角度来看,覃书记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他很清醒,早就揣摩透了省里的意图,知道陆市长早晚会取代他,掌控淮州。所以,陆市长一到任,他就基本上不怎么管事了。”
“这是否有些消极怠工之嫌?”
“其实这也怪不得覃书记,上面给他派了一个强硬的市长,市里的本土派又虎视眈眈,他被夹在中间,也很不好受的。”
“他是一把手,一把手的权威何在?淮州那几个臭鱼烂虾,已经为祸淮州太久了,覃玠在淮州马上干满一届,这方面,可以说他是毫无建树,陆知行去了,也是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苏怀山的话里,对淮州这一届班子很不满意。
对覃玠不满意,对陆知行更不满意。
梁栋心中一凛,知道覃玠这下子恐怕要麻烦了。
他转念一想,苏怀山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
难道是要他给覃玠递话?
“其实我个人是能理解覃书记的选择的。他反正快要退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平稳过渡一下,然后到省里提拔一级,享受个副部级退休待遇,就很不错了。”梁栋替覃玠辩解道。
“他有这个想法很正常,但要是所有领导干部都这么想,那该怎么办?由此看来,我们有时候搞‘一刀切’,也是很有道理的。一刀切掉那些即将退二线的领导干部,就能减少许多覃玠这样的现象发生。也能有效规避‘59岁现象’的发生。”
屁股决定脑袋,苏怀山考虑问题的高度,梁栋暂时还达不到,很多时候,他都会有一种接不上话的感觉。
“我觉得,如果能让覃书记顺利到人大或者政协任职,让陆市长顺利接替他掌管淮州,对淮州的政局来说,必是一件好事。”
“何以见得。”
“其实淮州市跟我们槐安县的情况极其相似,都是本土势力太过庞大而导致的腐败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