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苗不像她弟弟这么冒失,但也忍不住开口道:“梁干部,我弟弟说得都是实话,我们县一高也是如此。甚至还不如他们,饭点儿一到,谁要是跑得慢点儿,排队排在后面,等轮到你,饭也基本没了。所以,我们老师个个都爱拖堂,但最后一节课,绝对没人拖堂。”
梁栋看了一眼王苗,问:“你这么瘦,是不是吃不饱饭的原因?”
王苗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鼓足勇气道:“家里实在负担不起我们俩读书,我打算这个学期上完,就出去打工,也好贴补些家用。”
梁栋心里一惊,连忙看向王祖运,问道:“王大哥,孩子能考上高中,说明成绩不错,既然成绩不错,为什么不让她读完高中,考个好点儿的大学,将来也好养活你们二老啊?”
王祖运一脸无奈地说:“一个妮子,将来要嫁人的,上再好的学校又有啥用?我们都商量好了,全家苦一点儿,把儿子供出来就行了。将来儿子出息了,也能拉他姐一把。”
王苗听完父亲的话,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不顾在场的梁栋,哭诉道:“弟弟就不是上学的料,为什么不让他辍学?你们这就是重男轻女!”
李桂花推了女儿一下,怒斥道:“你个死妮子,心就是毒,看不得你弟弟好。要不是你爸出了那场子事,说什么我们也要把你供出来。要怪你就怪老天爷不长眼,谁让你生在咱们这样的家庭呢?”
王苗突然起身,激动道:“我们校长说了,这学期期末我要再拿个年级第一,就免了我的学杂费,你们只需要给我提供个生活费就行了。再给我一年多的时间,等我考上大学,就出去勤工俭学,学费、生活费都不要你们操心!”
梁栋有些吃惊,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是县一高的第一名!
哪怕这个县教学质量再差,第一名的孩子,走个985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王大哥,嫂子,既然孩子成绩这么好,辍学了多可惜?你们有困难,为什么不找政府?”梁栋问道。
王祖运叹气道:“梁干部,村里、乡里的领导已经帮我们不少了,我们哪里还有脸再去麻烦人家?”
“无论怎么说,也不能让孩子辍学啊?”
“我们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小的要上学,孩子他爸又离不了药,指望我打零工挣那一点钱和政府给的一些补助,根本不够用,也就只能委屈俺闺女了。”李桂花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梁栋想了想,对王祖运夫妇说:“我爱人他们公司有个公益活动,可以资助王苗这样的困难学生。你们等等,我打个电话,问一下,看看今年还有没有资助名额。”
梁栋说完,拿出手机,给何叶拨了个电话,把这边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何叶说:“今年的名额用完了,不过我们公司因为规模扩大,扶贫项目、公益项目投入也相应有所增加。你给我一个地址,明天我就派人去你们那里考察一下,确定一个合适的资助方案。”
当着王家人的面,梁栋不好跟何叶腻歪,就规规矩矩地表示感谢后,挂断了电话。
梁栋看着王家四口人期盼的眼神,笑着说:“我爱人很快就会派人过来,考察属实后,就会开始制定资助方案。你们放心,王苗的事包在我身上了,就算她们公司不资助,我私人也要资助她到读完大学。”
王家人千恩万谢,李桂花还让王苗当场就给梁栋磕头,被梁栋阻止了。
晚上吃完饭,梁栋掏出一千四百块钱,塞给李桂花:“嫂子,这是我在你们家一周的食宿费用,你收下。这钱不是我的,是我们学校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梁栋都这么说了,李桂花也就没再推辞。
梁栋又问:“你们这儿离东青沟村部有多远?”
李桂花说:“距离是不远,但中间隔着一条河,要绕一大圈子,步行的话,要不到一个小时,骑车也就十分钟左右吧。怎么,梁干部要去?”
梁栋点点头。
李桂花说:“你先等着,我去邻居家借一辆电动车。”
很快,李桂花就推回了一辆电动车,梁栋也没客气,骑上电动车,就按李桂花指的路出发了。
岳菲没有学梁栋,而是住在了东青沟村部。
村部有刚设立的警务室,一村一警刚刚普及。
而且村部还有值班村干部,完全应该不是问题。
梁栋到东青沟村部的时候,岳菲也刚吃完饭,见到梁栋,眼睛里露出掩饰不住的欣喜。
“你咋来了?”
“我来看看你住的情况。”
“你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我一个大男人,睡山上也不是问题。”
岳菲掩口笑道:“我听当地人说,这山上有女鬼,你不怕女鬼半夜把你勾走了?”
梁栋笑道:“那样也挺好,死了也是个风流鬼。”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梁栋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挺正派的人,可跟岳菲独处的时候,又总忍不住说出一些荤话来。
想来想去,大概是岳菲比他还要生猛的缘故吧。
俩人正商量着要出去走走,却有人适时地在外面敲响了门。
岳菲走过去打开门,滕修永提着两瓶红酒站在门外。
这厮见到梁栋,明显一愣,然后酸溜溜地说:“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岳菲眼睛一瞪:“滕县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我是什么人了?”
滕修永见岳菲发怒,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道歉道:“瞧我这张臭嘴,说得还是人话吗?”
然后,挤进屋里,把两瓶酒放在桌子上,四下打量了一番,又道:“既然梁主任也在,咱们正好可以解决了这两瓶酒。”
说着,拿起其中一瓶,显摆道:“这可是正宗的法国红酒,一瓶好几千块呢。”
苏菲冷笑道:“几千块的红酒,太奢侈了,我可喝不起。”
“岳部长这话就见外了,再好的酒,还不是供人喝的么,人家喝得起,咱们也喝得起。”
“可我怕我的嘴被滕县长养刁了,以后咋办?”
滕修永厚颜无耻道:“只要岳部长喜欢,我就算砸锅卖铁,这样的红酒也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