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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凤四组长是个很有情调的人,没想到我也有享受到的一天,可要去见识见识了。”

说着她转头望向楚河,仿佛连这个男人脸上每一丝表情最细微的变化都能看到眼底。

——然而楚河却没有什么表情:“前男友?”

“……”李湖说:“抱歉,当我没说。”

事实证明情调这个东西,没有钱的时候还得看技术,有钱的时候就要多少有多少了。

咖啡厅建立在四十层空中花园上,远眺是港口,夜晚涛声隐约,大提琴悠扬的曲调随夜风飘荡。靠窗大花吊座椅边没点灯,只燃着芬芳的蜡烛,烛光映在丝绸般的红酒里,璀璨如头顶漫天的点点繁星。

如果说李湖本来还觉得面对楚河可能会有点尴尬的话,坐下几分钟后她就完全没有这个疑虑了。美酒佳肴,纸醉金迷,尤其楚总还是个学识渊博谈吐风趣,特别善于挑起话题和侧耳聆听的人——等李湖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滑过了十二点,她竟然不知不觉跟对方聊了三个多小时。

“没想到您是个这么风趣的人,”李湖轻轻晃着红酒笑道:“您这样的人竟然没有家室,也没有女友,是因为眼光太高的原因吗?”

楚河笑道:“你看张顺就知道了。我人生的前十年都在带孩子。”

李湖哈哈大笑,笑得红酒几乎从杯子里泼了出来。她把水晶高脚杯放回桌面上时,眼角却无意中瞥见楚河垂下目光,貌似不经意的瞥了眼手表。

·

“我人生的前十年都在带孩子。”

张顺:“……”

张顺表情抽搐,放下刀叉默默扶住了额头。

对面的周一瞬间爆发出大笑,他笑声是如此之响,以至于边上经过的侍应生差点没端稳盘子。不过他紧接着就用餐巾捂住了自己的嘴,肩膀一耸一耸的:“内、内弟,你哥形容自己还真是一针见血哈哈哈哈……”

张顺怒道:“谁是你内弟?!”

他们两人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拐角里,这个角落的位置十分巧妙:它既离楚河李湖那张桌子不远,可以偶尔听到那边传来的谈话声;又很偏僻且被盆栽挡着,很难被一眼发现。

“神棍,你为什么在这里?”张顺简直无奈了:“你特么要是怕我哥占你同事便宜的话现在就回去吧,看那女的那样,谁占谁便宜还两说呢。或者是你暗恋你同事?怕被我哥NTR,所以偷偷过来监视?”

周一笑完了,用餐巾抹抹嘴,很有风度道:“我来这里的理由跟你一样。”

“……我是碰巧来这吃饭的好吗!”

“喔那我也是。”

两大帅哥对视片刻,周一主动把卡夹拍桌上:“内弟别担心,今天哥请了。”

“……所以说谁是你内弟!”张顺炸毛了。

同一时刻十米外,李湖指指楚河腕上那只一看就很贵的表问:“您急着回去吗?”

“我的时间一向很紧,但今晚是例外……”楚河慢悠悠一笑:“我在等十二点半的烟火,你看。”

他转向窗外,只见夜空中突然划过一道明亮的线,突然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玫瑰!无数光影的花朵在星空中争相绽开,映得整个大厅光芒绚烂,引得餐厅里客人纷纷起身走到窗前。

“这……这真是太美了,”李湖啧啧赞叹:“没想到H市晚上还有这样的烟花,以前都没听说过……”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楚总,难道是你——?”

她一回头,只见楚河抱臂靠在桌边上,彬彬有礼做了个“嘘”的手势:“不用说出来。”

那一瞬间烟花光芒勾勒出他瘦削优雅的身形,芝兰玉树,风度翩翩,连修长食指竖在唇边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透着无比的魅力。

李湖:“……”

李湖现在觉得她真是服了。周一、张顺那种帅哥还只是靠脸吸粉,但眼前这位楚总,是个如假包换的技术流!

“您这样我真是受宠若惊……”李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点什么,但紧接着她突然住了口。透过玻璃她看到,楚河把手从唇边放下的同时,又极为隐蔽的看了眼手表。

他在赶时间?等人?

李湖一向警觉的神经末梢绷了起来,今晚的所有细节闪电般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最终回到傍晚时那个出人意表的邀约:“美女,今晚有幸请你夜宵么?”

——他在躲避某个时刻,李湖几乎瞬间意识到。

他在一群人中挑中了自己——没找他懵懂无知的弟弟,也没找深浅难测的周一,更没随便从大街上拉个路人甲来凑数;而是用自己这个看似毫无威胁,又其实有一点份量的角色,来躲避今晚在子夜时分一人独处。

那么——李湖想:他在躲什么事?

或者说,在躲什么人呢?

·

李湖瞬间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烟花熄灭,众人纷纷赞叹着回到座位。餐厅恢复了优雅祥和,小提琴在香氛中缓缓飘扬。

李湖放下餐巾,微笑的红唇看起来特别有一股诱惑的魅力:“楚总,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可以答应吗?”

“噢?”

“那边海港的夜色很美,我想去观景台走走,您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楚河抬头望向她,一开始没说话,过了好几秒才突然失笑:“你——李小姐,你笑起来跟我一个老朋友真是太像了,这个角度……”

李湖立刻眯起眼睛,语调中有种性感的挑衅:“前女友?”

“不不,普通朋友罢了。”

“原来如此。”李湖这才主动伸出嫩白的手:“既然是普通朋友,那这样的良辰美景,就不要让她来扫兴了吧?”

楚河定定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柔若无骨的手,半晌摇头一笑,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是嘲讽还是自嘲。随即他从善如流的牵起李湖,在身后十米处他弟弟如临大敌的目光中,向餐厅观景电梯走去。

观景台是从大楼内部一个玻璃电梯上去,悬空建在旋转餐厅上方的一个小型空中花园,和餐厅相比私密性更强,且环境优美隐蔽,种着大簇大簇的玫瑰和郁金香,夜风中飘来沁人心脾的幽香。

这里似乎是个更适合培养感情、谈情说爱的地方。李湖犹如少女般牵着楚河的手漫步了一会儿,突然娇憨的偏头问:“楚总您怎么心不在焉的样子,难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想着刚才那个老朋友吗?”

楚河说:“这个真没有。”

“嗯哼?”

“被他牵的话,”楚河指指自己被她牵着的手:“我真的会吐的。”

李湖:“……”

李湖嘴角微微抽搐,半晌终于还是问了:“这人到底为什么这样让你生厌啊?”

这个问题似乎让楚河觉得很有趣,他甚至还饶有兴味的啧了一声。

“确切的说这不是人,是一只狐狸——当然到他那个等级就不算普通狐狸了,但狐族那种诱惑、狡诈、爱给人下绊子的特点还是没有变的。不过如果只是这样就罢了,主要是他那人吧——怎么说呢。”

楚河意犹未尽的顿了顿,说:“非常、非常的嘴贱……”

李湖略微有点僵硬:“能被您记恨成这样的,估计也不是一般的嘴贱了?”

“噢这倒没有。”楚河立刻说,“我不记恨他,只是一个人十年如一日的这样令人生厌着,也是件挺好玩的事情。”

说着他还转过头,对李湖眯起眼睛笑了一下。

“……”此刻李湖的内心很有点没法形容,她慢慢顿住脚步道:“抱歉楚总,我去下洗手间,能麻烦您等我两分钟吗?”

楚河礼貌点头。

李湖意味复杂的对他一笑,踩着高跟鞋走远了,红色紧身连衣裙就像在花丛中翩飞的蝴蝶一般。

夜色如水,涛声如诉,楼下餐厅传来觥筹交错和悠扬乐曲,衬得这个小花园如同人间仙境。然而从仙境中飞走的蝴蝶两分钟后并没有回来,不仅如此,快十分钟过去了都还没回,很有一去不再回头了的架势。

楚河看看表——这是他今晚第十二次看表了,心情并不如前十一次那样放松。

子夜还没过,他决定还是先回餐厅。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身后空气骤然撕裂,风声伴随着巨大的吸力平地而起!

“你那小美人儿……”

裹着黑袍的高大身影从虚空缝隙中出现,如在暗夜中君临人间的魔鬼。楚河顿住脚步,果不其然下一秒,低沉的声音紧贴在他耳后响起:“——应该是故意放你鸽子了。”

“……”楚河叹了口气说:“我早该想到。”

魔尊梵罗抬手按在楚河后肩上,另一手绕过他的身体,轻而易举抬起他的下颌。他投下的阴影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完全盖住了楚河的影子,在月光下看去紧密如同一人一般。

“那么,你跟这小美人约会,是在躲避我吗?”

·

与此同时,楼下餐厅。

周一似乎感觉到什么,切牛排的刀刃轻轻擦到了盘子。

“内弟,”他随即放下刀叉诚恳道:“哥有点急事先走了,这顿真不让哥请?”

张顺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服务生!过来开单,分开付!”

周一无奈至极的掏出信用卡:“都快成一家人了还这么见外,内弟你真是……”

这一声声内弟叫得张顺简直毛骨悚然。如果是个无赖,还好说只是耍流氓占张二少他哥的便宜,但配合着周一那张堪比好莱坞影星的帅脸和这身名贵行头,就只能说是脑子有病了。

“我哥到底哪来你这么个朋友,”张顺忍不住真心诚意的问:“给你多少钱你能离开他?”

侍应生正巧过来开账单,听到这句话时整张脸上的表情简直难以形容。

“我说内弟啊,”周一索性又坐下来,特别真诚的问:“你是不是特别看不上我,觉得我虽然还算有钱,但一点也配不起楚总?”

张顺无奈道:“大哥咱出去再犯病行不……”

“不不不,我是很认真的,你知道你哥现在有男朋友吗?”

“我当然知道……你说啥?!”张二少愕然道:“谁有男朋友?!”

周一此刻的表情十分飘然出尘,颇似世外高人特来给迷途中的世人指点迷津,如果要形容的话,跟兴隆街上十块钱算一卦的大师们颇为神似。不过带着一模一样的表情他们说的通常不是“你哥有男朋友了”,而是:“这位先生你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要不要在下损十年道行帮你做法破解一下?便宜哟!”

“内弟,”周一说,“你现在觉得我配不上你哥,但等你见了你哥现在那个男朋友就知道我的好了。别的不说,你家最近是不是闹鬼?你是不是经常觉得气血不通精神不振,晚上经常做噩梦,只有在你哥身边才能睡个好觉?”

张顺:“……”

“这都是你哥现在那个男朋友干的啊,要不谁还能进到你家去在你床边上吓人哪。”周一扶住额,在张顺震惊的目光中沉痛道:“他跟你前世有冤孽,所以今生才追着你不放,一边潜伏在楚总身边一边伺机害你。要是再晚一步,楚总跟你俩人都有可能遭了他的魔掌啊!”

“……”张顺问:“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哥的男朋友是个鬼?”

“这个问题,你应该直接拿去问你哥。”周一眯眼一笑,起身慢悠悠道:“内弟,有问题别去兴隆街找那些半吊子,现成的亲戚在这里呢。哥我别的都还凑合,唯独抓鬼一项是国家认证职业水准,看在亲戚面儿上可以给你打九五折……”

周一貌似不经意的抬头往上瞅了一眼,笑道:“哥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吃。”说着抓起钥匙摇摇晃晃向外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张顺的心理作用,这神经病的背影竟然真的多了一丝神秘莫测的出尘风范。

……这神棍怎么知道我们家闹鬼,难道真是高人?

张顺正百思不得其解,只见周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回头:“刷卡多收两个点手续费哟!”

“……”张顺说:“拜拜吧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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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张二少咬牙切齿回忆他哥最近各种可疑举动,以及脖子上那个充满凌虐感的吻痕时,楼上空中花园里,楚河正面无表情的看着魔尊:“是又怎么样?”

他转身退后半步,面对面的看着梵罗。

尽管这个男人一贯脸色苍白神情冷漠,仔细看在眉宇间还有些不明显的病容,削瘦的身材体型也都无法跟魔尊相比;但当他这么明显表现出对峙姿态的时候,那渊渟岳峙毫不动摇的气势,竟然并不弱于魔尊半分。

“不怎么样。”魔尊居高临下盯了他片刻,才道:“我只是觉得,你一边借助我的庇护而免于天劫,另一边又时时刻刻守在佛骨身边,借助佛骨的影响而避免完全入魔……你也把我想象得,太好说话了一点吧。”

“你想太多了。周晖突然出现在H市,我不想让他发现你才这样的。”

“哦,是么?”

楚河不答反问:“当初周晖围剿地狱道的时候要不是我阵前反水,你已经被封印了,现在你我潜伏在H市还没几年,你觉得跟他直接对上的胜算有多大?”

魔尊饶有兴味的抬了抬他下巴,问:“那如果加上你呢?”

“……”

“你我二人联手,弄死周晖应该没问题吧?”

这一次楚河沉默良久,久到魔尊都以为他无话可说了的时候,才见他突然古怪的一笑:“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既然睡过,我干吗要杀周晖呢?”

这么肉头的话从楚河这样性格的人嘴里说出来简直是太有意思了,不是亲耳听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