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一把抱起小六小七,询问的看着云朵。
云朵黑沉着脸,看了眼村里。黑压压的人朝村口涌来,正朝着清园。忍不住咒骂一声,“走!回去!”
罗妈妈和百灵对视一眼,快步跟在后面,心里都飞快的想着解决的办法。
“从这边走吧!那边怕是过不去了!”罗平看人很快挤到了清园外面,村口黑压压的全是人,就叫住云朵和罗妈妈百灵。
云朵看了下,走哪边都差不多了远,就从东门这边出来,绕过清湖走。
罗妈妈让百灵去青峰山,“去叫少爷回来!”
百灵看了眼云朵,应声,就往青峰山上跑。
万森在饭庄里看铺子,远远看见,也跑出来,“少奶奶!出了啥事儿?”
云朵冷哼,“陈家的人来了!”
万森脸色一变,“他们要找也是找聂家,胆敢找到清园来!?”
罗妈妈目光冷沉的看着远处拥挤在清园大门外的黑压压一片人,“想要闹事,一次就让他们知道厉害!”
小六小七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也知道出了事儿,乖乖的让罗平抱着,不吭声。
很快聂子川从山上下来,后面跟着卫春,百灵。
“爹!”小六小七看见他,伸着手叫。
聂子川大步过来,摸摸小六,伸手抱了小七,朝云朵过来,“先回去看看!”
“嗯!”云朵点头,跟在他后面朝家走。
清园大门外已经吵吵开了,哭喊声不停,叫大郎的,叫云朵的。还有人拦着,喊着撵人。
挡在这边的人看到聂子川和云朵几个,都喊起来,“都让开!都让开!聂大人回来了!”
哭喊叫骂声顿时停了下来,人群也让开。
乳娘小跑过来,伸手接了小七抱着。
罗妈妈也接了罗平怀里的小六,捂着他的头,不让去看陈有福和陈婆子几个,快步进了大门,抱着回屋。
乳娘随后跟着,也把小七跑回家里。
张氏拄着拐杖,哭着看向聂子川,痛哭道,“大郎!”
陈婆子头上手上还缠着纱布,浸着脓黄血水,剜着眼看着聂子川和云朵。
陈有福也阴着眼看着,没有插话,等着张氏先跟聂子川说,他再见机行事。
聂梅也痛哭流涕,一直哭个不停。
“大郎!救救我们吧!我好歹也是你养娘,把你养活大了啊!你不能看着陈家的人欺负我们啊!”张氏痛哭着喊。
围着的村里人都鄙夷的看着,有人呛声,“大郎早把聂家的恩情还了!你们还来找,这么不要脸,还有脸活着!”
这话一出,顿时不少应和的。
聂子川摆了下手,让他们都安静,目光淡冷的看着张氏,“你想让我如何?”
看他说这话,有人就喊话,“大郎可不能再被他们坑了啊!这种人不能帮!”
云朵也皱着眉头,看了看聂子川。不过她相信聂子川,对聂家早已经没有感情,最多也就帮着说句话,把陈有福和陈婆子赶走,不会给他们家招事儿。
张氏见他松口,立马扑了过来,伸手想抓聂子川。看他眼神冰冷幽寒,身上的官服也散发着冰寒之光,刚一靠近就觉得全身发冷,生生顿住手,哭道,“大郎!大郎!陈家这群畜生根本就不是人!他们要住到聂家来!要让我们赔偿银子,伺候他们!大郎你救救我们吧!这个家本来就快过不下去了,要是陈家的人来了,我们就没法活了啊!”
“你想让我怎么救?”聂子川冷声问。
张氏哭着喊着让聂子川救,却不说让聂子川咋做,就让他救,“……救救我们吧!陈家的人来了,我们就没活路了啊!”
云朵不耐的冷斥,“想让我们救,直接说让我们咋做,别在这哭嚎!”
张氏哭声顿了顿,眼神莫测的看了眼云朵,哭声小了下来,“大郎!我好歹是你养娘,没有功劳,也有养你的苦劳啊!”
“那把陈家的人打一顿赶走!?”聂子川问。
张氏哭着没应声,“放火的是祥子,祥子跑了,他们就折磨梅儿!她叫了那么多年大哥,是你妹妹啊!她现在真的没有活路了!”
“把聂梅接回村里,给她弄上房子,发着银子,再买个下人伺候她!?”聂子川又问。
张氏听着他这话,觉得不太可能,哭着抬眼,见他面色冰寒,觉得他是说反话,痛哭着跪下,“我求求你了,大郎!求求你最后一回!救救我们,救救梅儿吧!”
“要不要连聂良一块?”聂子川冷眼瞥了眼后面的聂三郎。
聂三郎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微微摇着头。他不是来大哥帮忙的!他只是…只是……不想让陈家的人来家里!
“大郎…”张氏哭的撕心裂肺,“我给你磕头!当娘的给你磕头了!求求你,抬抬手就能救我们了啊!”
“娘?你是准备和我讲情分?”聂子川挑眉,冷嗤。
张氏看他这样子,分明是不想救他们,哭着道,“大郎!我好歹是你的养娘啊!我好歹养大了你啊!你不能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啊!”
聂子川抬眼看向聂三郎,冷声问,“聂大贵呢?”
聂三郎被他问话,一时有些答不上来。
一旁的红儿回道,“在家里看着大门呢!”
“我去叫人!”人群中喊了一句,立马就有人跑去村里喊聂大贵。
张氏不知道他叫聂大贵来干啥,“大郎……”
这边陈婆子忍不住说话了,“是聂梅个贱人和她那个野种放火要烧死我们一家人,要是不赔偿我们,我们就告的你们一家都进大牢!放火的事儿可是好些人都看见的!”
陈有福眼神盯着聂子川,盯着他身旁的云朵。
聂子川一身官服,威严冷肃,通身的气派仿佛高高在上,眼看着一群蝼蚁。云朵穿着家常枚红色湖绸绣花小皮袄,发用简单的两支玉簪绾着,淡雅矜贵。
之前陈有福心里还存着怒恨不甘。当初要是拿云英那个贱人换了云朵,现在拥有一切的就是他陈有福!可聂子川生生冒出个长兴侯府公子的身份,压的他连想法都不能有。云英那个贱人,离了他也过的荣华富贵,他每每想起,心里就恨的不行。
聂梅跪在地上,也哭着求,“我还怀着身孕,求你们救救我吧!不然我真的活不成了!两条人命都活不成了!”
“大郎!你就抬抬手的事儿,看在我曾经养活大你,是你养娘的份儿上,救救我们吧!养娘也是娘啊!你叫了二十年的娘啊!”张氏哭喊。
“聂大贵来了!”人群后传来喊声。
人群让开个路,让聂大贵进来。
聂子川眸光冷厉嘲讽的看着聂大贵,甘氏死前定是跟聂大贵说了的。
聂大贵一看他这个表情眼神,顿时脊背发寒,懦了下嘴唇,上来就踢了张氏一脚,“你要是不想待,就滚回你娘家去!别在这给我和三郎丢人现眼!”
他这一脚踢的狠,张氏被踢的瘫倒在地上,疼的嗷一声。
聂梅一看,连忙爬过来,“娘!娘!”过来扶着张氏,怒恨的瞪着聂大贵,“你当爹的不救,还拦着娘。是想看着我一尸两命死在这吗!?”
“我们聂家没有你这种闺女!我早就把你逐出聂家!我也不是你爹!”聂大贵冷怒道。
聂梅恨的咬牙切齿。
聂大贵见张氏不走,伸手就拽她,叫聂三郎一块,威胁张氏,“你要是再不老实,就滚出聂家!和你那人畜的闺女一块滚出白石村!”
“我不走!我不走!聂大贵你不要忘了!你别拉我!”张氏看他威胁,也提醒他,威胁他。
聂大贵听的更恨,死死攥着她的胳膊,不管她死活的就猛拉,“三郎过来帮忙!”
聂三郎看着有些不好下手,不过看了看聂子川和云朵,抬脚上来拉张氏,劝她,“娘先回家去吧!”
张氏死活不愿意走,“大郎!大郎!我好歹是你养娘,养活大了你!养娘也是娘啊!生恩都没有养恩大!就只求你这最后一回!大郎!”
“最后一回这话,我听了不下两次了!”聂子川冷呵。
聂大贵见聂子川还没有意要把他生病的事揭露,但要是张氏和聂梅再闹,就要把事情揭露在大家眼前,死死拽住张氏往外拖。要是被村里的人知道,他们在白石村,在整个青阳镇的名声都彻底烂了!到时候他们家就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陈婆子却不愿意他拽张氏走,“你们不好好赔偿,我就告的你们坐牢!到了衙门里,你们挨着板子,坐着牢也照样得赔偿我们!该死的畜生,王八犊子!恶毒的贱人!烧死我们一家,是谋害人命!谋财害命!聂梅,逃跑的小贱种,还有你们聂家,你们一个都别想跑掉!”
陈有福阴测测道,“放火要烧死我们一家,这就是谋害人命。我不写休书,官府也不会判和离。你们都别想脱掉关系!”
他们现在成这个样子,已经啥都不怕了,拖也要拖死聂梅和聂家的人!沾也要沾上聂子川和云朵!
张氏哭声惨厉,“大郎!大郎!救救我们吧!救救梅儿吧!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聂梅也哭着求,“我要是死了就是一尸两命!我还怀着娃儿,求你们了!”
聂大贵再大力,也只有一条胳膊,聂三郎又不像他一样下死力气。
张氏拼了命的挣脱,挣开钳制,爬着就往聂子川和云朵这边爬。
“既然说这份情分,那我们就先说说之前聂家搜出来的银子!”聂子川上前一步。
聂大贵脸色一白,急忙阻拦,“大郎!大郎,不可……”
聂子川幽寒的瞥了他一眼,目光杀意,“百两银子是偷得,可多出来的二十多两银子,我想所有人都奇怪它们的来历!”
“大郎…”聂大贵全身如同坠入冰窖,想拦又拦不住。聂子川的眼神,让他从心底恐惧。
张氏也不哭喊了,神情渐渐惊恐,脸色也白了起来。
人群里有人就问,“那个二十多两银子是从哪来的?难道不是偷的吗?”
“不…不…”张氏趴在地上,朝聂子川伸手。
聂子川冷嘲,“那可不是一天一年偷的,是从我小时突发病重的所有药钱!”
很多人不明白。
又听懂的倒吸口凉气,“你的药钱…难道她偷了抓药的钱,你的病才一直没好!?”
云朵的心仿佛被狠狠扼住,抓住聂子川的胳膊,睁大眼看着他,“你说…从小吃太多药,体内有积毒,所以要吃药排毒。你这些年吃的药……”
“全部都是树皮草根树叶子,不管有毒没毒,熬成汤就说药!”罗妈妈冷冷盯着张氏说。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都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张氏。她在村里一直是个温婉软弱的人,每次都是受欺负的一方。没想到心思那么恶毒,竟然把给聂子川抓药的银子偷偷漏下,给聂子川弄树皮草根熬成药喂他。
“从那时候开始,他们就不给你抓药,弄那些树皮草根给你喝。那你的病……”那个答案让云朵窒息,心里窒息般的抽痛,她微微摇头,不想相信。
“不!不!”张氏脸色惨白的摇头,不知道是不承认还是不让说。
已经有人喊出话,“大郎小时候虽然斯文,但也活蹦乱跳的。突然就得病,一病不起,这么多年!那病不会是张氏这恶毒的贱人害的吧!?”
人群中嗡嗡炸开了锅,有人指着张氏破口大骂,还有人喊着聂大贵也知道,也有他的事儿,有人鄙夷的吐唾沫。
纷乱中,聂三郎呆愣愣的,一直不敢置信的瞪着眼。
聂梅也有些傻眼,不相信那事是张氏做的。要是真有这事,那聂大郎不会救她们,还会报复她们的!
连陈有福和陈婆子几个都惊疑。陈有福看着云朵深深凝望着聂子川,眼泪无声的往下落,心头首先升起的,是聂子川当初为啥没有死!
云朵抓着聂子川,觉得快要站不稳了,耳边的纷乱全都听不到,只有模糊泪水外的人。本来就身份尴尬的寄居篱下,被聂家欺辱欺压,几乎没有过过好点的日子,连饭都不饱。这样的境况已经让她心痛不止。他小时竟然还被张氏和聂大贵谋害,一害这么多年。他默默忍受,对聂家能出手相帮就帮,即便和聂家断绝关系,也从未说起过。
聂子川凝着她的眼睛,心里的仇恨被她的爱和对她的情填满,伸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扭头看向张氏和聂大贵,“你们是滚出我的视线,还是滚进大牢里去!?”
张氏瘫软的趴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聂子川幽冷的瞥了眼陈有福几人,看也不再看张氏和聂大贵,揽着云朵就回家。
留罗妈妈和万森几个在外面善后。
罗妈妈先是红着眼说了张氏藏银子又偷银子的事,聂子川一直都没打算深究,过去了那么久,他如今也活的好好地,就准备揭过去。没先到张氏狼心狗肺,恶毒阴险,一次次算计逼害。还想把陈家的人推给清园。聂子川忍无可忍了。
一番话说的人群哄哄闹,都喊着要把张氏和聂大贵逐出聂氏一族,逐出白石村。有人当即拿了石子就砸。
罗妈妈喊住他们,不让砸,说回头又赖给聂子川和云朵了。放了话,不管是聂家,张氏聂大贵,还是不长眼找死的陈家,谁敢冒犯清园,绝不放过!
“休要以为我们清园是好欺负的!休要以为长兴侯府只是摆设!”
万森哼了一声冷笑,“我们少奶奶向朝廷进献了‘活地’,我们少爷督建皇家寺庙,这是功德佛祖菩萨可都看着呢!你们胆敢闹事冒犯,可提前想好报应!”
众人都喊着骂张氏聂大贵被屋子砸断了胳膊和腿已经是报应了!聂三郎生不出娃儿也是报应!陈家的人差点被烧死,更是报应!
卫春以为他大小没有爹娘,和堂兄相依为命,苦练武功,已经都可怜了。没想到聂子川辗转三个爹娘,却没有一个是好的,还要害他,不如没有!看还跟村人解释罗妈妈,和放狠话的万森,直接扒开他,“说什么废话!直接把他们打出村子!打的他们再不敢露面!叽都不敢叽一声!”
他这边一说,响应者无数,都喊着要打死陈家的畜生,打死张氏和聂大贵。
有人喊着把他们扔进清湖喝个饱再说。
“扔清湖里干啥?脏了清湖的水!咱啥都不敢,就好好的认真的打死他们!”卫春嚷喊着。
陈有福一看他们真打,吓的变了脸,急忙就想跑。他们是来闹事的,如果真的被白石村的人打死了,当县令的又是云英那个贱人的丈夫,他们肯定是站在聂子川这一边。法不责众,村里的人打死了他们,最多把打过他们的人都拉出来打一顿板子,打点些银子,啥事儿没有。他们却要赔上命了!
陈婆子还喊着,“你们胆敢打死人,要偿命的!有本事就来打!就来打死我!”
陈有福是怕,赶紧就撤退。
村里的人那么多,虽然不准备真的打死他们,不过不少人回家拿扫把出来。撵着陈有福一家打。
而张氏和聂大贵,是结结实实被扫把打了一顿。
聂梅怀着身孕,没人动她,把她沾上,但以后绝不允许她踏进白石村一步,否则见一次打一次!连聂家的人也一块大!着重打聂大贵和张氏!
聂保根和聂铁山几个年轻人血气方刚,当即就喊骂着,找聂里正,把聂大贵和张氏逐出村子。
不过聂大贵和张氏是谋害自己养子,并不是做出对全村都不利的大恶之事,他们俩不同意,拿他们多少年前害过聂子川逐他们出村子,有点牵强。
聂里正虽然也很想村子太平,把所有不中用的通通赶出村子,不过之前云朵跟他说过,接受花石沟分来的一半村民时,云朵就说水至清则无鱼。村子里出几个恶人,只会让村人经常处在团结对外的状态下。不然没有了外地,没有了恶人做坏,生活平淡下来,慢慢的,就会从内部生出问题。
他的解释,聂保根和聂铁山几个年轻人不想接受,啥村里有恶人他们就会更团结对外了!?看见那些人他们浑身不舒服,拳头痒痒!
聂大贵是坚决不离开村子的,他没干出啥伤害村里的大恶之事,他坚决不走!里正也不能把他逐出村子!
张氏也哭喊着不走,还想拉住聂梅一块。
村人连她都不同意继续待在白石村,更何况还有个牵连着陈家的聂梅!?
聂大贵倒是干脆,直接修书一封,当即再次把张氏给休了,不让她再进聂家门。
陈有福和陈婆子一家人虽然走了,但是村里的闹腾却没有停止,反而越演越凶。
云朵充耳不闻,死死的搂住聂子川的腰,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浸湿他胸前一片衣襟。心里抽痛着想。她为什么不穿越的更早些年!早些年过来,就能早早的把聂子川带离聂家!不让他承受那么多非人的折磨和屈辱欺骂!
脑子有些糊的云朵,抱着他抱着他,就忍不住说出声,“好想把你带走!”
抱着她的聂子川神情一顿,揉着她的头,“带哪去?”
“远离他们这些人!远离这个世界!”把聂子川带到她的世界里去!纵然没有了妈妈,家里没了权势,她也一样能让聂子川不受人欺负!
聂子川心里震了震,“远离这个世界,那我们还能飞到天上成仙不成!?”
云朵也察觉到她说的话有点透露,更紧的抱着他,任性道,“就成仙!就成仙!”
聂子川忍不住笑出声,低头捧起她的小脸,“脸都哭花了!回头吹了冷风,脸就皴了!”
云朵摸了把眼泪,依旧抱着他,“我的脸从来没有皴过!”
聂子川笑着再次吻向她红肿的小嘴,深深的吞吻,紧紧的抱着她,索取她的甜美,勾着她深深的缠绵。小丫头,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人还是仙!?终究有一日,会不会要离开,离开他,甚至离开这个世界,让他找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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