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和李大太太,李茗等人,眼神都盯着云笑。
云英又气恨又慌怕,“家里出的事儿,咋能怨笑笑!笑笑就算会武功,也没害过人!”
李茗脸色不好,抿紧了嘴。
李老太太的眼神也很是不悦,带着挑剔看着云英,“她本来不是我们李家的子嗣,是老三宅心仁厚,把她接到家里来,比亲生的闺女都疼,我也把她当亲孙女一样。但家里的事你也知道,不是小事。”先说一通好的,再逼云英自己把云笑赶出去。
云英气的脸色发青,一股股火冲上来,满是怒火的眼睛从李老太太到李茗,最后落到那两撇胡道士身上,咬着牙怒喝,“来人!给我把这个妖言惑众谋害人的道士拉下去重打一百鞭子!”
家里的下人没几个,而且半数都是李老太太他们从松阳县老家带过来的。没人听云英的吩咐。
但那些衙役就不一样了。听县太爷住的院子闹鬼,还找了个道士来抓鬼,几个有心人早就在外面等着了。听云英的高喝声,立马应了一声,进来就朝着那两撇胡道士冲去。
两撇胡道士一副不可亵渎的清高模样,抬着下巴,挺直了腰,不屑一顾的笑,“我最擅八字命理,吉凶运势。此八字的女娃与李姓家族家运相冲相克,乱家破产。我是好心警醒你们,让你们找破解之法破解了。堂堂县令夫人竟然恼羞成怒,要对我一个算命道士动用私刑!?”
李老太太也怒喝,“我还没死呢!你想干什么?”
云笑拉了拉云英,让她别冲动。
被人定上命硬,克人,可不单单要被撵出去,她要顶着个这样的名声,不说嫁人,就算寻常生活都过不好。云英可太清楚聂梅和祥子的命运了。避如瘟疫一样!现在他们竟然找来个道士诬陷她闺女,她又怎能容忍!?
成亲的时候李老太太就不允许云英带着云笑嫁过来,李航已经承若出去了,会把云笑接过来当亲生闺女,也只能由着他了。现在既然算出她是个乱家破产的不祥之人,当然不能再留她了!李老太太目光不善的看着云英和云笑。
几个衙役看着云英,询问她要不要继续。只要云英下令,他们就敢打。不过一个臭道士,他们还不看在眼里!
云英黑青着脸,死死抓着拳,死死瞪着两撇胡道士,目光凌厉,“若是有人收买指使你,你最好立马滚出县衙,滚出南平县!否则让我查出来,县衙大牢就是你一辈子的家!”眼神扫过李茗的时候,犀利又恼怒。
两撇胡道士眼神飞快的闪了下,气愤道,“你们不相信,可以另请高明!再找一百个懂行的看,都是一样的结果!”
云笑捕捉到他眼神闪烁的那一下,抿着嘴笑,“那么请问道长,怎么才能化解呢?”
两撇胡道士不屑的抿了下嘴,自傲的轻哼一声,没有理会。
云笑看他不说,拉着云英道,“娘!命运虽然难改,但还是有大能之人逆天改命。若是这位道长说的都是真话,我也只是与家里八字相冲。不如咱们找国师镜虚子,或者找钦天监的监正嵇大人给算算,破解破解吧!”
两撇胡道士一听镜虚子的名号,顿时神色微变。
李老太太脸色也变了变。
李大太太余光扫了眼李茗,见她神色不好,呵呵笑道,“听说去年益州一带雪灾就是国师大人算出来的。没想到你们还认识国师大人啊!”
云笑认真的纠正她,“错了,大伯娘!我听大姨说,先是瞎眼的道士算出来,到京城禀告给皇上的。皇上找了国师推演,说是真的有雪灾。那个瞎眼道士听说找不到了,不过国师镜虚子肯定还在京都!”
“你以为国师大人是你们想使唤就能使唤的动的!?”李老太太的话,带着三分不满,三分不屑,还有三分嫉妒。
“我大姨献上‘活地’之时,就是国师镜虚子来青峰山堪舆的。要是国师不行,还可以请别的高僧大师,大晋国这么大,总会有几个世外高人可以寻的!”云笑说着,笑眯眯的一点不放在心上。
云英看那两撇胡道士脸色不好,李茗也神色不对劲儿,李老太太几个也都神色难看,慢慢镇定下来。
云笑目光也落在两撇胡道士身上,“不是请道长来捉鬼的吗?怎么反倒算起李家的运势,算起我八字跟什么相冲相合去了?捉鬼才是正事,你把正事抛到脑后去了啊!还是先解决闹鬼的事吧!”
两撇胡道士被她说的羞愤脸发热,哼了一声,一副不愿意帮着看的样子,直接断言井中是冤死鬼,经过七七四十九天,化成了厉鬼,回来兴风作浪。
外面的人不知道,县衙的众人都知道,李惠不是得病死的,是投井死的。要说她冤枉……
“难道惠姐儿不是投井自杀,是被人害死的吗!?”李大太太疑虑不止的低声问。
“冤死鬼……难道惠姐儿真的是被冤死的?”虽然是因为李惠给青山下毒才导致她投井自杀了,但从小在自己膝下养大的孙女,李老太太对李惠的死一直有些不满意不甘心。
在云英眼里,她们就是在演戏,她看着只觉得可笑。想用这个对付她们娘仨,想赶走笑笑,没门!
“我回去写信给大姨,问问国师镜虚子的事,或者别的哪个得道高僧的。道长你就先驱鬼吧!”云笑点了下头,嘲讽的看着,问云英,“娘是在这看看,还是回屋去看弟弟?”这个热闹一点也不热闹。
云英想留下来看看啥破解的办法,又想回去看儿子。
云笑是不想看了,把她赶出去,不是那么容易的!县衙这地,还有李家,她娘在这,弟弟在这,她绝不会走的!
看她就这么走了,李茗指甲掐进肉里,暗暗咬紧牙关。
两撇胡道士说没有破解之法,唯一的一个就是云笑和李家的人分居。
至于捉鬼的,倒弄了一番,在井上贴了不少黄符,还给府里的每个人都发了一张,辟邪挡灾。
李航还没回来,就接到了李老太太的传话,让他回家去她那里说话。
他回来的时候,云英正陪着儿子玩,教他喊娘叫爹。
李航已经听说了云笑的事,回来没有先去李老太太那,而是大步到上房这边,安抚云英,“…我不信什么八字相冲不相冲的。即便真有,那祥子七月半出生的,子川他们还不是找高僧给破解了!?你不用担心,这个家里我不同意,谁也不能赶笑笑走!”
云英红着眼,“笑笑不是你亲生的,就算真让她离开……我也不会强拦着。”
看她满脸失落黯然,想法悲观,李航又劝了两句,起身去李老太太和李老太爷那。
大半辈子都过去了,好不容易挣下的家产一下子全赔进去了,祖宅的房地契都还在别人的手中。李老太爷也心中怀疑,他们家是犯了小人了。至于撵走云笑,他态度没那么坚决,却也是支持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李航跟李老太太几个表示过,无论如何都会留下云笑,就直接回了上房。
李老太太气的捶桌子。
李茗拿着个黄符过来,是给李航的。
“她若真是冤死的,让她来找我!”李航不要。
李茗呼吸窒了窒,心里怨怼更深重。爹真是把心偏到胳膊窝了!惠姐儿命都没有了,他连信都不信惠姐儿是被人害死的!
深吸一口气,李茗忍着呜咽,“惠姐儿…最胆小,坏事她或许有可能冲动之下会做,但投井自尽,惠姐儿不会的!”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钻牛角尖,翻旧篇!她做过的那些事,哪一件都不容于世!”李航沉声说教了几句,直接让她走了。
李茗紧紧握着手里的黄符,转过身,眼泪一滴滴的滑落。
“大小姐……”香儿担忧的看着她。
李茗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惠姐儿若有冤屈,还会再来的!”
李航派了值夜的人,夜间特意守着。
井上面贴的到处都是黄符,门上,墙上柱子上,守夜的俩人也都拿了好几张,生怕有啥被自己撞上的。
都感觉确保万无一失了,等到下半夜,井里再次有了动静。依旧是有东西破水而出,朝上撞击压着井口的厚石板。
为防万一,厚石板上有压了一块大石头。
一声声撞击,厚石板越来越晃动,连石头都动了。
两个守夜的吓的脸色发白,两眼眨都不眨的死死盯着井口。
等俩人终于回神,张口就是尖叫。
待人出来,井里的动静顿时消失了。
李航让人去搬开石头和厚石板,拿着火把往里照,井壁上被淋了不少水迹。厚石板上也是,又出现了血迹。
翻过来,那些血迹形成一个字:冤!
几个人都惧怕的不行,“大…大人…现在……”
“那个道士纯属胡说八道,骗人钱财的!”云英批了件以上出来,脸色冷沉的说着,朝李老太太屋那边看了眼。
李航点头,让她回屋去歇着。
云英转身进了儿子的隔间。
李茗心里恼怒不已,她把这些攒的银子全花了,才买通了这个道士来。结果他的黄符竟然不管用,反而让爹更加相信他是‘一派胡言’,被人收买。
不过,云笑没法下手,赶也赶不走。但小妹显灵,那一个冤字,祖父和祖母肯定支持再查惠姐儿的死因!
李茗跑过来就抱着李老太太哭,哭惠姐儿多苦,从小没了娘,当爹的除了没短她吃穿花钱,也没疼爱过她。哭惠姐儿冲动作恶都是被逼的。哭惠姐儿死的蹊跷,却没人为她伸冤。
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女,李老太太对这个孙女的感情还是有不少的,而且她也怕不查清楚,惠姐儿的冤魂会一直在县衙里闹。
“查!一定要查清楚,惠姐儿到底是冤死的,还是被人害了,还是自己投井的!”李老太太发了话。
这会快农忙秋收了,李航哪有时间翻这个案子。而且他也不想翻旧案了,也担心怕查出对李茗有不利的。
说来说去,李航还是有点不信任李茗,对她有些失望了。
李老太太就发话让底下的人查。
李茗也很快加入其中,又找了含翠一趟,又找仵作来作证,又是找证人。
看她那么积极,李航脸色更有些不好了。这一切,难道都是茗姐儿演的戏吗!?他不相信!
李老太太都发话了,云笑就把仵作找来,请求他说出验尸的真相,试图让含翠也站出来作证。现在再验尸可就不成行了,只能找到证人和证据。井边是没有了,当晚,大雨下过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线索,只能抓着人证搜寻证据。
云笑看她已经铺开了,光明正大的查起李惠的死因,冷笑了下,自己依旧过自己的。
李茗找来仵作,下跪求着他出来帮忙作证,“我小妹是被冤死的!她是被人害死的!我都已经听你说了,脸上有被捂住来的红印子,只是不太明显。我请求你,把真相说出来,不能让我小妹冤死井中啊!”
南平县仵作也算是个实诚人,虽然云英娘仨看不惯李家人,李家人恨不得他们娘仨死。但他也有个年龄不大的闺女,就动了恻隐之心,“李大小姐,你不用给我磕头求我了。这个事……我一定会发出来的!否则压抑几年,会压出病来的!”
他竟然同意了!
李茗欣喜的落下眼泪,不停的感谢。仵作愿意出面,含翠出不出场就不重要了。
含翠有些害怕,一是怕李惠的冤魂;一是怕那仵作真查出了什么,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李大太太安抚了她一会,“不可能的!你别自己吓自己!”
这天下晌,李茗领着仵作,还有丫鬟香儿来到李老太太和李老太爷的屋里,让把李航和云英,云笑也都叫来。
翠菊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夫人和小姐难逃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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