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村全村轰动。
大年下的,刚吃了晚饭,正是睡觉的时候,村里却死了人。
杨土根媳妇儿王氏快要哭死了,好好的大活人,竟然就这么没了,她以后没了男人,娃儿也没了爹。可恨的是她男人也没得罪谁,竟然有人把他杀了!
杀她男人的人,竟然是云英!
“那个寡妇,她为啥要害死我男人!?贱人!给我出来抵命!”王氏撕裂着嗓子叫喊着。
聂保根已经飞快的跑到清园去报信儿,“杨土根死了!在小清河那边淹死的!河边有人捡到了个银蝴蝶,说是云英姐的!那杨土根媳妇儿疯了一样,说云英姐杀人了!正往这边来呢!大郎哥你快想想办法啊!”
云英大惊失色,“杨土根死了!?我不知道啊!”
聂保根看她头上戴着银蝴蝶,心里有些沉,指着她头上道,“就是这个银蝴蝶!和这个一模一样!”
云英摸摸头上的银蝴蝶,这是过年的时候,和二妹妹一块买的,她要给她买首饰,她拦着没让,自己买了这对银蝴蝶。可是,“我今儿个都没往河边去!一直在家里!咋可能杀人啊!”
云笑也吓的小脸发白,抓着云英的衣裳,“我娘没杀人!”
“大姐先别着急!和咱们没有关系,谁想诬陷都没用!”云朵抓住云英的胳膊。
“他们喊着那个银蝴蝶就是证据……”聂保根是真的着急,他是绝对相信云英不会杀人,但那个银蝴蝶在那…那杨土根家要是咬死了,告到衙门,虽然大郎哥是举人老爷,可是吃了官司也不好!范举人家看大郎哥家不顺眼,他们一直住在县里,要是再趁机踩一脚,那就坏了!
“那个银蝴蝶!是我…”云英连忙解释。聂兰今年过生辰的时候,还让她帮着做衣裳,她那时候把另一只银蝴蝶送给聂兰了的。难道,人是她杀的!?
“大姐!”聂大郎拦住她说的话,跟聂保根道,“保根你先出去看看情况!人不管是谁杀的,做再多伪证,如何诬陷都没用!你先去看吧!”
聂保根看他很是镇定,几乎没有慌乱,心里相信他,点点头,“那我先出去看看!他们估计快要过来了!”
云英看他快步离开,又跟聂大郎和云朵道,“这银蝴蝶是一对!另一只我在聂兰生辰……”
“我知道!大姐!聂兰生辰的时候,她来要了两块布,找大姐做衣裳!衣裳做完你的首饰就不见了!大姐看我的面子说是送她的,她在外也得意。说了多少次,她都一直屡教不改。这次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想诬赖给大姐!这杀人的罪名,可不是好担的!”聂大郎微眯着眼看着她。
云英愣了愣,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他。那银蝴蝶,明明就是聂兰说她生辰收礼物的事儿,她送给她的。大郎…咋说是聂兰偷的!?
云朵皱眉,她也是事后见聂兰戴那银蝴蝶,问了一句,才知道大姐送她的,难道是聂兰偷的?大姐没敢声张,只说是送的?
见她疑问,云英想解释,“那银蝴蝶……”
“大姐不用为她隐瞒了!我都已经知道了!她那性子早就该教训!不狠狠吃个亏,就改不了!不然也不会闯下这么大的祸!人命关天的事儿,她竟然也敢下手!”聂大郎再次打断云英的话。
云英看他目光森然,闪着寒光,莫名的不敢再继续解释了。而去外面闹闹哄哄的,已经过这边来了。
杨土根媳妇儿王氏一声声嘶喊哭骂,要把杨土根抬到清园来,聂山根和杨石头几个都拦着不让,“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们咋知道就是云英杀的人!?”
“就是她个贱人杀了我男人!要不然她的首饰咋会掉在河边了!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她却大过年的把我男人害死了,她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不要脸的贱人!她就是杀人了!”王氏叫喊着骂。
然而大多数人都不相信,“没仇没怨的,谁会杀人!更何况云英和村里的人更没啥接触!她不可能杀人!更不可能把杨土根杀了!”
王氏哭喊,“我们今天求亲了!她看不上我儿子,嫌我们家穷!心里变态狠毒,就把我男人杀了!”
众人一听他们竟然去清园求亲,娶云笑,都忍不住心里鄙视。不说杨来福傻憨拖着鼻涕的样子,就凭她和杨土根两口子的德行,云朵聂大郎不说,云英也不会把闺女嫁他们家的!村里有几家交往好的,都知道县里的铺子是云英开的,她就算挣不太多银子,现在也是老板娘了!云笑那样文静又标志的小女娃儿,还从小识字念书,会找杨来福!?这好事儿想的还真是美!
“就算为这个也不可能杀人!都先别闹!别吵!把事情好好查一查!这是人命官司,要惊动官府的!是谁杀的人,谁跑不掉!不是谁杀的,诬陷也是罪!”聂里正沉着嗓子,高声道。
“你得了他们家的好处了!你和他们是一边的!”王氏哭着叫喊。
聂里正脸色难看,火把下,显的更加阴沉,“别说大郎是我教出来的,就是我儿子杀了人,照样绳之以法!大过年的,杨土根丧了命,村里的人都很同情!但事情没查清楚就闹腾,胡乱喊话污蔑人,闹到官府,就算你是死者家属,诬陷罪也是要打板子的!”
王氏不管,她男人被害死了!就是云英害死的!死死的抓着夺过来的银蝴蝶,“这就是证据!这就是
“这就是证据!这就是那个贱人戴的首饰!就是她害死了我男人!我们家跟谁都没过节!就是白天去求亲了!她嫌弃我们家,杀了我男人!”
聂家老宅的人也都出来了,听云英杀了人,都很是震惊。
刘氏惊讶的不行,“哎呀!哎呀!那云英看着软绵绵的,没想到还真是恶毒啊!竟然连杀人都敢!”
“云英…她不可能杀人的吧!?”张氏不太相信。
“去看看咋回事儿!”甘氏沉着脸跑过来。
这边杨土根媳妇儿在中间,叫骂着,哭嚎着,要把杨土根的尸体抬到清园去,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多数是拦着不让抬,还有聂里正这样调节的。
甘氏根本挤不进去,又往清园这边来,“云英咋可能杀人了呢!”
聂兰躲在家里,脸色煞白煞白,全身发抖,嘴唇哆嗦。杨土根真的死了!真的死了!不怨她!都怪他自己!谁让他和云英那个贱人偷情来着!
至于人变成了云英杀的,聂兰心里简直庆幸死了!吃饭的时候,她想起来兜里的银蝴蝶,没找到她还后悔来着,想去回来的路上再看看掉哪了。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掉在了小清河那边!成了云英杀人的证据了!
实在太好了!人成了云英那个贱人杀的!她活该!谁叫她下贱不要脸,和男人私通了!反正等人家都知道的时候,她也是要被浸猪笼的!现在给杨土根偿命,和他一块下黄泉,杨土根估计还高兴呢!
人不是她杀的!是云英那个贱人杀的!是她杀的!没有她的事儿!
心里做了一番自我建设,聂兰看家里没有人了,怕自己躲在家里让人看见了,怀疑她,就瞧瞧出来。她心里也好奇,想知道啥情况了!
杨石头和聂大壮等人拦着推着,又把杨土根的尸体抬回了村里,拦着不让去清园。
“事情查清之后,我绝不偏袒!没查清,我也不允许有污蔑的情况发生!”聂里正怒声喝着,让人叫云英过来问话。
聂大郎和云朵,领着云英出来,后面跟着罗妈妈万妈妈,罗丘,万广,罗平,万森和万淼。
罗平家的带着云笑在家看门,等结果。
众人看他们过来,忙都让开路。
看到那么多人,听着王氏的架势,云英心里很是害怕。可是她没有杀人!她心里厌烦杨土根,却从没想过杀他!现在她被诬陷杀了人,她必须站出来说话!她没有杀人!
杨土根媳妇儿王氏看到云英过来,恨不得扑上来把她撕吃了,“你个狠心毒辣的贱人!你杀了我男人!你给我偿命来!”
罗妈妈和万妈妈立马上前拦着,不让她伤着云英了。
云英又怕又怒,身子都有些轻颤,大声喊道,“我没有杀人!不是我杀的!我对天诅咒!我要杀了人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就是你杀的!人就是你杀的!我有证据!你的首饰都掉在河边了,你还想抵赖!就是你杀了我男人!”王氏抓着手里的银蝴蝶,质问怒骂的指着云英头上的银蝴蝶。
众人看她头上的首饰,和在河边捡到的一模一样,都看着云英,好些人都不说话了。山根嫂子几个着急的不行。
“这个首饰以前是我的!从夏天就不是我的了!”云英解释。
聂大郎抓了下云朵的手,带着罗丘万广退出去。
山根嫂子大声喊话,“我知道!我知道!这个银蝴蝶以前是云英的!可是夏天的时候,聂兰过生辰,她送给聂兰了!我见聂兰戴过好几回!”
“我也见她戴过!她还显摆!”
“对啊!对啊!云英根本不可能杀人!”
终于随着挤到人前来的甘氏脸色大变,脑子嗡嗡的,仿佛有些听不清众人都说了啥话,可是那些话又清晰的传到耳中来。聂兰……她杀人了!?
众人脸色也都变了,因为越来越多的人记起,聂兰的确也有个银蝴蝶。只是云英从去年过年的时候就戴过,今年年前也时常戴,先前有人先指出了云英,众人就自然而然的怀疑云英了。
杨土根媳妇儿不相信,“不可能!我们和聂兰没仇没怨的!她干啥要杀了我男人!?就是你!是个你个贱人恼恨我们家,不愿意求亲,所以才杀人的!”
“拿出证据来!”云朵冷声喝。
“这个银蝴蝶就是证据!这个就是她杀人的证据!”王氏嚎叫道。
“我没有杀人!我一整天都在家里,就白天去了一趟南山坡折梅花……”云英否认。心里恼怒极了,杨土根那种人,她理都不会理,又咋可能会和他到村外面,到小清河那边杀人?
云朵冷哼,目光凛然,“光凭一个银蝴蝶就断定是我大姐杀了人,那杨土根又是啥时候死的?他死的时候,我大姐在哪?”
“傍晚的时候!大郎他们在打鱼,我们都在湖边看热闹!那时候我还见到杨土根!”有人出来作证。
“我们在清湖边打鱼的时候,到杨土根失踪找不到,中间也就三刻钟的时间。我们云英小姐等鱼打回来,杀了一条鱼,拿着肉和一些小吃食,领着云笑小姐去了杨婆婆家!在那陪杨婆婆说了会话,帮着烧锅做了饭,这边叫,她们就回来吃饭了!”罗妈妈皮笑肉不笑的冷声道。
立马好几个站出来作证的,说那时候见云英和云笑拎着东西去杨婆婆家了,“……不信请了杨
不信请了杨婆婆出来作证!我们还和云英说话!”
不单她们,连杨宗山媳妇儿也看到了,也和云英打了招呼,她脸色有些不太好,心里犹豫要不要作证。
杨进已经喊出来了,“是见到了!我娘也见了!还跟云英云笑娘俩打招呼!”
杨宗山媳妇儿当时回家说了,说云朵和聂大郎连对杨婆婆都那么好。有点抱怨亲妹妹却不管不问的意思。
杨土根媳妇儿脸色非常的难看。
“我当时也和你打招呼了!你追着我说话,杨婆婆把大门关了,你还呸了一声!之后我回了家吃饭,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云英指出来。
众人都嗡嗡起来,纷纷指责杨土根媳妇儿,“人家根本就没出村子,非得诬陷人家杀人了!无冤无仇的,哪可能杀人啊!”
“大过年死了男人,是天塌下来了,可也不能随便诬陷人!是谁杀的就是谁杀的!查清楚了!不能冤枉人的!”
那边聂兰吓坏了,看到聂大郎几个往这边来,把腿就跑。
罗丘万广飞快的跑上去追。
聂兰脸色惨白一片,不管不顾的死命就跑。
这边张氏身子瘫软了,一下子两条腿没有一点劲儿,瘫软在地上,“兰儿…兰儿没杀人!不可能杀人的!她不会杀人的!”
可那个银蝴蝶她也的确见过几次,说是生辰的时候云英送她的。云朵送了她衣裳料子,云英送了她个银蝴蝶,她当时还觉得太贵重,不应该收。
刘氏很是幸灾乐祸,有些兴奋道,“这简直像看大戏啊!人到底是谁杀的啊!?要是云英杀的,她为啥杀人啊?不可能因为求亲就把杨土根杀了,可能有啥别的恩怨吧!”
“一男一女,能有啥恩怨!寡妇门前是非多!”聂二郎冷笑两声,幽冷的看着人群中的云朵和云英姐妹。聂引来了又走了,肯定是去抓他妹妹去了!哈哈哈!
杨土根媳妇儿王氏像被点开窍了一样,看着云英秀美柔婉的脸庞,她突然就叫骂起来,毒蛇一样蹿起来,“你个贱人勾引我男人!你个该死的寡妇!你个下贱不要脸的贱人!你不守妇道!你个贱骚逼!你勾引我男人!还杀了他!我打死你!我要打死你个贱人!”
云英气的浑身发抖,脸色发青,怒吼,“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我没有勾引!你冤枉我!”
罗妈妈和万妈妈挡在前面,死死拦住她。
王氏就嘶喊的叫骂着,要打死云英!撕吃了云英!喊着云英勾引她男人了!
“就他那恶心的样子谁会勾引他!只要不是瞎子,都看不上!”山根嫂子也帮着嚷骂。
云朵目光阴沉冷厉,往人群中的聂二郎和刘氏看去。
刘氏被她盯的心里一寒,忍不住缩了缩头,又不以为意的撇嘴。
聂二郎微微勾了勾嘴角,冷笑,“夏天里的时候,我去县里卖了东西回来,天很晚了,杨土根一个人跑到作坊门外喊人。当时雇工们可都下工回家睡觉了!那作坊里还有谁!?”
众人一听,脸色顿时都变了变。
云英两眼乌红,“我根本没有!你别污蔑我!往我身上泼脏水!”她咋样都行,啥苦她都能受。要是有个这样的名声,二妹妹的名声也会毁了!笑笑的名声也毁了!
云朵犀利的看着他,“你是说鬼节的时候吗?你是不是见鬼了?你们兄弟都是容易见鬼的八字吧?聂四郎差点把我砸死,当初就是你说他八字轻,被鬼上了身。你也是被鬼上身了吧!?”
山根嫂子几个立马响应,“就是!你要不是见鬼了,我们都没见,咋就你一个见了!”
“你才被鬼上身了呢!我儿子说了实话,你们凭啥诅咒他!?”刘氏一听,张嘴就骂。
聂二贵立马捂住他的嘴,不让她再说话。没见他们这架势,就算真杀了人,村里的人都站在他们一边的,聂大郎现在又是举人,还靠着庞家,那庞仁那么赖,真杀了人,官府也不会咋着他们的!至于聂兰,他想到聂兰晚上回家时难看的脸色。他要不要出来作证?帮了这个忙,以后二房和清园也冰释前嫌?最起码也让他们得些好处,不能光让大房和三房占好处了!
刘氏恼怒的瞪她,凭啥不让她说了!这个两个贱人都该死!杀了人,直接被拉去砍头抵命最好了!
聂二郎心里恼恨,眼神阴寒,抿着嘴看向后面。
那边聂大郎已经返回来,远远的聂兰就在尖叫,声音尖锐的叫喊咒骂。不过还是被罗丘万广架了过来。
“兰儿!兰儿!”张氏慌张的爬起来,扒开人群,就扑上来。
“放开我!快放来我!你们凭啥抓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你们冤枉我!快放来我!”聂兰吓坏了,惊弓之鸟般,又踢又抓,又叫又骂。
“大郎!你这是干啥?你抓兰儿干啥!?”张氏扑上来,惊慌恐惧道。
“自然是问罪。”聂大郎冷眼看着她。
张氏连忙道,“她没有犯罪!她不可能杀人的!兰儿是你妹妹啊!她没有杀人的!”
“娘那么肯定?”聂大郎冷眼挑眉。
“…我肯定!她不会杀人的!”张氏哭道,眼里闪着哀求,“你快放了她!她没有杀人啊!”
“可惜娘说了不算!证据说了才算!”聂大郎幽声道。
“她没有!她没有杀人啊!她是你妹妹啊,大郎!
啊,大郎!她不会杀人的!”张氏拉着他的衣裳哭喊着。
聂大郎拽掉她的手,大步走过来。
“大郎!大郎……”张氏瘫在地上,哭叫。
聂大贵直直的看着他。
聂大郎走到他面前,也看着他。
“聂兰她……”聂大贵喉间动了动,话有些说不出来。
聂大郎抿了嘴,往前走。
聂兰嘶喊着,“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是冤枉的!娘快救我!快救我啊!”
“兰儿!兰儿!”张氏又扑上来,哭喊着要拉她。
罗丘万广避开,直接掂着聂兰,把她掂到人群这边来。
聂兰叫骂着,嚎叫又嘶喊,喊着自己没杀人。
聂二郎出来作证,“傍晚的时候,聂兰在我家里玩,吉儿还差点尿她一身。”
聂兰都快吓惊了,听聂二郎给她作证,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她立马答应了,“我在二哥家玩!我没有出村子!我没有杀人!”
“容易招鬼上身的人,说的话应该算是鬼话吧!?”云朵怒哼,冷笑。
聂二郎冷眼看着她,又看聂大郎,“聂兰就是在我家玩,还说你们逮不到最大的鱼!我说的话你们觉得不可信,是因为我帮着聂兰说话?没有帮着你们大姐说话吗?”
杨土根媳妇儿王氏看看两边,聂兰是聂三郎的妹妹,是她侄女婿的妹妹,她心里却更相信是云英杀人了!叫骂着指着,“她这个狐媚子的贱人,肯定勾引男人了!她缺男人!她个贱骚逼缺男人!所以勾引我男人!把我男人杀了!”
找聂兰有啥用?聂家老宅的钱都在甘氏那里,大房没有一点家底!连点私房都没有!清园才是家大业大!才有可能赔偿的更多!
“你们为啥要冤枉我!?我根本就没有杀人!更没有勾引男人!你们冤枉我,你们还有没有心!?你们的心咋那么恶毒!”云英突然间极为恼恨,心里恨火难平,蹭蹭的烧上头。她恨自己没用!恨自己是个寡妇!恨自己给二妹妹带来那么多麻烦,还连累她的名声!恨自己带着闺女,还连累了她!更恨这些人!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凭啥要冤枉我!?我没偷没抢的,你们凭啥冤枉我!你们说几句话,就把我逼到死路上!把我们姐妹名声坏光了!你们不怕天打雷劈吗!?”
“因为他们见不得人好!因为他们心里恶毒!”石头婶子握着拳头怒道。小顾寨村也有人见顾家日子过好了,上门找事儿的,都见不得别人好!
众人都不说话,冷眼看着王氏。杨土根的德行,村里也是有人知道的,要说云英勾引杨土根,就凭他那个德行,云英也不会眼瞎勾引他。她现在靠着云朵和聂大郎,还能找不到个好的!?是杨土根看人家一个寡妇,想占便宜,想欺负人还差不多!
聂兰叫唤,“就是她勾引的!我都看见了!看见他们在作坊里勾勾搭搭的!我看见他们俩一块去村外小清河了!人就是她杀的!就是她杀的!”
云朵看着她惊怖扭曲的小脸,疯狂的指认云英,冷着脸上来,抬手,狠狠甩上去。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狠狠打在她脸上。
聂兰被打的惊愣了下,张嘴要叫骂。
云朵抬手又一个耳光接着打下来,连打了几个之后,“你过七月过生辰,过来找我要衣裳料子,我给了你两块,你让我大姐给你做的!衣裳给你做好,你拿走了衣裳,还连她的首饰一块顺走了!你手脚不干净,我大姐顾及你的面子,没有声张,说是送你的!你戴出来张扬也就罢了,还敢污蔑我大姐杀人!?”
众人恍然,“那个大个银蝴蝶,做的那么精巧,一看就不是便宜东西!云英又不是好多钱的贵太太,都帮她做了衣裳,哪可能会把那么贵重的首饰送给她!原来是偷的!”
“云英那么好心,还说是送她的!真是…看着干干净净的女娃子,竟然手脚不干净!”
“她爹娘也都挺好的,咋她就没学好!好吃懒做,不懂话也就算了,还偷东西!连杀人都敢了!”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聂兰嘶喊着,疯狂的挣扎。
罗丘万广死死的制住她,不让她挣脱。跑是跑不掉她,让她挣脱了,会伤着人。
“去河边看脚印吧!大人脚印和小娃儿的脚印是不一样的!”聂大郎出声道。
“大郎!大郎!你放了她吧!兰儿她不会杀人的!她不敢杀人的!你放了她吧!她是你妹妹啊!”张氏又扑过来哭喊。
“难道杨土根是我大姐杀的吗!?”云朵一直觉得张氏是包子,一直被二房欺压,很是同情怜悯。现在……
张氏神色僵了下,没有听到的样子,拉着聂大郎继续哭,“大郎!兰儿她没有杀人!她没有杀人!她是冤枉的!”
云朵眼神发凉。
聂二郎冷哼道,“这可是杀人的罪名!为了媳妇儿的大姐,要把自己妹妹送上断头台!还真是好大哥!”
张氏脸色一变,哭的更厉害了,拉着聂大郎求她放了聂兰,为聂兰喊冤。
聂大郎瞥了眼人群最后面的抱着儿子的孙莹儿,再看聂二郎,冷冷抿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包庇罪判刑几年!不知道作伪证判刑几年!”
聂二郎脸色僵了僵,“凭你现在举人的身份,你说要把我判刑,我就算没罪,估计县衙也会给我判
也会给我判刑的!”
“那你错了!我和县令高达有仇,你可以去投靠他!”聂大郎挑眉。
众人脸色一变,有觉得他是开玩笑的,他明明是举人老爷,还在县里府城都做着生意,云朵是认了庞家的小姐,咋可能和县太爷有仇呢?他们也都不知道啊?
聂大郎嘲讽的看着聂二郎,转过头来看聂兰,“你傍晚那时候没有在聂二郎家,有人没看到他们家去人!仅凭这个伪证,是无法洗刷你杀人的罪名!虽然我是你大哥,却不能包庇你!杀人大罪,我不知道你为何你要犯,不过作为你的兄长,我提醒你也警告你,你最好主动认罪!还有可能量刑减免死罪!”
“我没有杀人!不是我!不是我!”聂兰尖声叫喊。
“那个银蝴蝶是不是你的?你为何要杀杨土根?”聂里正沉声问话。
“不是我杀的!不是!”聂兰踢打着叫骂,“是云英!是她杀的!是她勾引杨土根!她和杨土根私通!他们俩有奸情!我发现了,他们杀人灭口!云英就杀了杨土根!诬赖给我!”
这样的说话简直太合理了!云英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杨土根是个男人,俩人有私情,在外面私会被聂兰撞见,所以云英杀了杨土根灭口,再嫁祸给聂兰。这样杨土根死无对证,聂兰说的话,也不会有人相信。她还当了替死鬼!
“人是你杀的!你杀人的那会我根本就没有出村子!我在杨婆婆家里!我还跟她说过话!跟杨宗山媳妇儿说过话!你杀了人,我跟你无冤无仇耳朵,你为啥冤枉给我!?”云英恼恨的攥紧拳头,指着杨土根媳妇儿,两眼乌红,咬着牙。她觉得她还是小娃儿,是聂大郎的妹妹,所以还劝二妹妹对她这个小姑子好点,她也会帮忙说话,站在二妹妹这边。她想要生辰礼物,她就送了她个银蝴蝶,熬夜给她赶制衣裳。她竟然污蔑冤枉她勾引人,和男人私通,还杀人!
王氏想不承认,可有人看见她和云英搭话,还被关在了杨婆婆家门外。不光她,杨宗山媳妇儿也跟云英说过话,罗妈妈去叫她回家吃饭的时候,也有人看到。
“这么多人亲眼看见!亲眼作证!你找人给你作证啊!找一个八字容易招鬼上身,鬼话连篇的人给你作证,到了衙门怕也不算数!”云朵冷声喝道。
“你们要害我!你们要害死我!你们一块商量好的!你们自己杀了人,冤枉给我!你们不得好死!你们都会不得好死的!”聂兰嘶喊着叫骂。
“杀人的才会不得好死!”云朵大声愤怒。
聂兰被她喊的愣了下,停住叫骂。
云朵指着她身后,“现在天已经黑了,你看到杨土根的冤魂了没有?你身后!你左边!你右边!你看到他了没有!你害死了他,他的冤魂一定会回来找你索命的!”
“不是的!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你冤枉我!你们都冤枉我!人是云英那个贱人杀的!是她杀的!杨土根要找也是找她!”聂兰惊怖万分的叫喊。
“人就是你杀的!你杀了人冤枉我,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云英看她还还诬赖,还往她身上赖,心里恼恨不止。
“奶奶!你见过这个银蝴蝶吧?”聂大郎突然开口问甘氏。
张氏惊的,猛地扭头看向甘氏。
甘氏口干舌燥,觉得喉咙被堵住了一样,连一个字音都发不出来。
柳氏见过,“虽然我不知道人是谁杀的,但我见过聂兰不止一次戴这个银蝴蝶!她说是云英在她生辰送给她的!”
“你们都想让我死!你们都想害死我!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会天打雷劈的!”聂兰心里惊怖极了,惧怕潮海般淹过来,她想到自己也要死了,就惊惧害怕到不行。
“杨土根眼上脸上的印子是你抓的吧?”聂大郎冷声问她。
聂兰两眼惊惧,身子也抖了起来,“我没有!不是我!”
“你手指甲里的血丝还没洗干净。”聂大郎叹道。
聂兰吓的立马看自己的手,她喜欢长指甲,好看!剪短了太秃,不仅丑,还不方便!长指甲干活儿不方便,但她又不需要干活儿。
众人见她急忙查看自己手指甲,那两手长长的指甲,都目露鄙夷,不少人也惊疑,“莫名其妙的,你为啥要杀了杨土根啊!?”
“我没有!我没有!”聂兰死不承认。
聂大郎还看着甘氏,“奶奶是说不出来吗?”
甘氏眼眶发红,两眼渐渐模糊。
张氏跪下来,哭求,“大郎!兰儿她是你妹妹!是你妹妹啊!大郎你放过她吧!娘求求你了!你放过她吧!”
聂大郎沉声道,“我可以放了她!”
张氏抬起身。
聂大郎眸光幽沉的看着她,“但官府不会!律法不会!杨土根,也不会!”
“大郎!大郎!”张氏急了,“兰儿她不会杀人的!她还是个小娃儿啊!她不会杀人的!她是冤枉的啊!”
“那娘觉得是谁杀了杨土根?”聂大郎轻声问。
张氏一愣,神色有些僵,痛哭着道,“兰儿她不会杀人的!你妹妹她没有杀人啊!”
“杀人是死罪!大姑觉得人是谁杀的?我大姐吗!?”云朵握紧拳头,高声问。
“兰儿她没有!她没有……”张氏大哭痛哭。
“放了她!”云朵道。
罗丘万广看着,就看向聂大郎,要是放了聂兰,她就跑了!
“我说放了她!”云朵怒声喊话。
罗丘万广两人对视一眼,都松开手。
聂兰跐溜一下就跑。
人群哎哎叫着,都堵住她,把她堵在圈子里不让她出去,“都放了你了,人不是你杀的,你跑个啥!?”
张氏扑上来抱住聂兰,就是哭。
云朵再没看她们一眼,目光凛冽的看着杨土根媳妇儿,“你男人死了,你可以去衙门告!衙门告不赢,可以去府城!还觉得不行,你可以进京告御状!把凶手碎尸万段都不为过!但是,你若敢胡乱攀扯,以为攀扯了就能得一笔赔偿银子,随口污蔑,冤枉人,别怪不可怜你们孤儿寡母!”
王氏看着她,脊背有些发寒,又看看聂兰,转过头来看云英。
“还有,再警告你一句,你以后也是寡妇,千万可别跟男人离得太近了!不然就是勾引!”云朵冷哼,扫了眼聂二郎,拉着云英就走。
云英看着她怒极了样子,觉得自己很没用,红着眼劝她,“云朵你别气!人不是我杀的!他们冤枉我,也冤枉不成的!”
“不要哭!”云朵喝了她一声。
云英吓了一跳,看着她阴沉的脸色,顿时不敢哭,把眼泪憋回去,摇着头,表示自己不哭。
“被人欺负了!哭没有一点用!你应该做的是直接打回去!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再欺负你!不敢再欺负你身边的人!”云朵沉声冷语道。
云英憋着泪,不停的点头,“我打!我打他们!”
云朵沉着脸往家走。
柳氏挪了几步,想跟上,想想又算了,她还是看看这边的情况吧!只是她没有想到,聂兰胆子那么大,竟然胆敢杀人!杨土根一个大男人,她就算是把他推到河里的,又为啥跟杨土根争执起来了?还把杨土根的脸抓了。
那边勘察脚印的人回来的,说小清河杨土根淹死的河边,石头和草丛旁,脚印,还量了尺寸拿回来。
“云英是大脚,这样小的脚印,不可能是云英的!也不可能是杨土根的!”柳氏一看就道。
那就是聂兰的了!
聂兰想跑,可周围堵着那么多人,云朵和云英过去后,人又都堵严实了,想跑也跑不了,只一遍遍的狡辩,人不是她杀的!叫喊着是云英杀的。
“被害死的人都会阴魂不散,不是搅的家宅不宁,就是返回来报仇索命!”聂大郎淡淡的说着。
聂兰全身发寒,一股一股的寒气,从脚底窜起来,直逼全身。但让她承认杀了人,那是万万不行的!要是承认了,她就得死了!她不想死!不想死!杨土根就是云英那个贱人害死的!
王氏想再往云英头上赖,可是结果现在好像很清楚明朗了。是聂兰杀死了杨土根!
聂大郎又道,“其实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杨土根他还没有死!他只是昏过去了,等他醒来,自然会亲口说出是谁害死了他!”
聂兰惊恐的瞪大眼,摇着头,不相信,“不是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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