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园里自然是有丫环和婆子看顾着的,这些日子孙恪时常会自己憩在这个院子里,所以,王府的管家另外又派了一班值夜的人。
“王爷,属下无能,王妃遇刺,在野马坡落崖了。属下已经派人下去寻了,可是,至今还没有找到。”
“遇刺?”
孙恪略想了想,在这个敏感的时候,除了西夏或者是漠南蒙古的人,再没有人会对白锦绣下手,于是,便又问了一句。
“多少人马?”
“两,两个。”
“两个人?”
孙恪厉色的看着跪在地下的侍卫。
“你们四个人,以四敌二,竟然还要让王妃落崖了?”
孙恪忽然间觉得不对,心头忽的一沉,此时他想到的是,契丹的事情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白锦绣是不是又在对他使唤什么金蝉脱壳的伎俩。
“那两个刺客呢?”
“两个人落了崖了,王妃就是想要搭手拉其中的一个刺客的时候,落了崖的。”
“备马!”
孙恪冷哼一声,现下不是处置这个失职的侍卫的时候,上了马以后,孙恪连朝服都没换,催马便从皇宫的南门直奔了野马坡而去。
一路上,孙恪越发的觉得白锦绣从他手里逃了的可能性极大,而且,她会搭手去救那个刺客,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极违背常理的。
到了悬崖,孙恪只见护将的守将带着一些兵丁已经围在了这里,又有一些人正往下面落碰上藤索,往下面放人。
“闪开!”
孙恪冷声在马上喊了一句,下马以后,甩手便扯过一根藤索,想要下去。
护城守将哪里敢放他下去,这时候赶紧上前,扯着孙恪的袍子,就跪在了地上。
“王爷,这个野马坡下面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泥潭,实在是危险,王爷不可犯险!”
孙恪现下哪里顾得了这些,而且再危险的情形他在战场上也都见了,自然是不把眼下的事情当作一回事。
又兼着他已经被白锦绣气得糊涂了,现下竟已经是十分的认定,白锦绣是为了脱身,只怕他要是再慢一点,白锦绣又会逃得杳然无迹了。
“滚开。”
孙恪伸腿甩开这个护将的将军,反手扣着藤索,便往悬崖下落了下去。
孙恪的几个亲卫见孙恪往下去,赶紧也甩了身上碍事的东西,各寻了一条藤索随着他一起往下面落了下去。
白锦绣被这足有一百多米的高度给摔得晕头胀脑的,待到她落到悬旁的一堆枯草上的时候,又磕了脑袋,只觉得一阵浑身酥麻,人便昏了过去。
待到她醒来的时候,是被山谷里的寒冷给冻的,伸手拂开盖在她身上的那些苦叶,在月光的透射下,白锦绣看了两眼自己所在的位置,应该是还没有到底,此处倒像是悬崖的半腰处,因为山势的原因,此处是极大的一块空地。
因为,不了解现下所处的位置,又兼着是夜里,白锦绣便索性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又寻了很多的苦枝码在周围,这样一时有什么野兽过来,踩到枯枝上,她便会转醒了。
迷迷的又睡了一会儿,再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在两山相夹的空隙里,白锦绣隐约间看着太阳当真如跳跃一般,跳出了地平线,这才又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
因为,实在是不能在这里呆着等着别人救她,白锦绣两边都走了走,终于在一边的远处听到些有水声的样子,便赶紧寻了根极粗的木棒,在手里拿着,当成探路的拐杖向有水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索性白锦绣从悬顶摔下来的时候,身上没有什么外伤,只有右手的伤势像是又严重了些,隐隐的从伤口处还在不住的往外浸着血。
白锦绣并不认得野草,却认识芦荟,眼见着一处悬崖峭壁的石缝晨生长出一枝根叶极壮实的芦荟,白锦绣拿着自己手里的棒子,打落了两片叶子,拿在手里以后,找了块还算平整的地方,用石块把芦荟汁砸了出来,敷在手上。
因为不知道再走多远才能喝到水,白锦绣又打了两枝芦荟拿在左手里,才咬了两口,这芦荟的味道实在说不上好,涩得人难受,可是,实在是渴了,白锦绣还是咽了两口。
再往前走,就根本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了。
只能是走一上站上半天,再走一下。
就这样一上午,白锦绣也不过才走出一百多米出去,抬头再望隐隐间,水流声响比先前更清楚了些。
白锦绣又往前走,在困难的爬过了一块巨石以后,白锦绣在山石的狭缝里,看到了里面有一处极开阔的地方,而且,水志也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挤身进去,因为洞里面的阳光实在是没有多少,才不过走进去几米,便是漆黑一团。
白锦绣只能咬着牙的往里面走。
怕这个山涧的缝隙里面有蛇和其它的野兽,深一脚浅一脚的不时用自己手里的棍子往前探着,并且四处敲打,折腾了半天,也不过是几只山雀被白锦绣惊走了,其它的什么活物也没有见着。
水流的声音,已经是愈发的清楚了。
在等白锦绣走过了这处极难走的涧口,再往前,便又是一处极狭小的石缝。
石缝的外面透着极暖的阳光,又透着外面的世界的样子,阳光钻进来也带着暖意,像是倾刻间就能化解了这山涧中的丝丝寒意。
这就是希望的力量。
白锦绣从来都是怕死的,所以,她格外的珍惜自己的这条命,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样的一个情形下,她的脸上并没有显现出太多的沮丧,而且由于看到了外面的阳光还有那如牧羊女口中优美的歌声一般的山泉声响,眼中的目光格外的亮,在使出全身的力气的挤了出去后,白锦绣站在一块巨石的上面,只见眼前十几步之外就有一条极清澈见底的溪流。
只是,因为背着太阳的缘故,此处的温度似乎是比山涧的那边要低上许多,风吹过来,打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湿透了的衣服上,让人感觉格外的寒冷。
小溪是从山顶上顺着山势流下来的,在极陡峭的地方又形成了一小流瀑布的样子,再往下重重叠叠的在山石间时隐时灭,溪流没有多大,不过是白锦绣三四步便能迈过去的宽度,只是,有水的地方顺势而下,必是能寻到生路的。
到了溪流前,看到清澈见底的浅细水流里有几条小鱼此刻游得正欢,又有几只小虾弓着身子伏在碎石块上,几株水草长在水里,缓缓的随着水流的流动,飘飘的摇着。
见水是干净的,白锦绣赶紧先洗了把脸,然后捧着水便喝了几口。
这个时候,竟然是也顾不得手上的伤口了。
喝过了水以后,白锦绣站起身,顺水流往下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下面的水势更陡了些,以白锦绣现下的情形很难下去。
就在白锦绣为难的时候,忽听得身后一阵脚步声响,她才想要躲到山涧里去,可是,还未等她回身,一只极有力的大掌在这个时候,已经从她的颈后,狠狠的扣住了她的颈子。
这个人的手掌极大,指尖如锁正搭在白锦绣的喉头处,若是他再紧一下力气,便能一掌掐断白锦绣的咽喉。
这时候白锦绣已经不能说话了,困难的挣扎了两下,骇然间,便下意识的认为自己这一次真的是死定了!
而就在白锦绣以为这次自己是死定了的时候,那人忽然又松了手。
白锦绣急急的向前踉跄了两步,再回头,竟是见到孙恪巍然的站在她的对面。
“你想掐死我啊!”
白锦绣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再加上这一天一夜里,实在是时时提心吊量的害怕,这时候见孙恪刚刚又差一点把她掐死,忽然间就恶从心起,连惊带怒的趁着孙恪一时不备,挥拳便迎面朝着孙恪打了过去。
孙恪此时全无防备,他眼见着白锦绣狠狠的咳得厉害,正以为是自己的力道伤了她,才有所迟疑,待到孙恪察觉要闪开身的时候,白锦绣的拳头已经是砸到了他的左眼之上。
白锦绣也只是一时气急,她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能打到孙恪,待到拳头落实了的时候,她想抽回来已然是来不及了。
孙恪这时又眯着眼的看白锦绣,右手只是触了触被白锦绣打到的地方,甩了白锦绣一个极难看的脸色以后,便转开了头。孙恪实在是没有料到他竟然能让白锦绣打到,平日里不要说打到他,就是有人想要挨近他,都不可能。
不得不说,孙恪此时的心里,也是极其的别扭,以及混乱。
白锦绣看着孙恪都快走远了,这时才回过神来,想起来自己所处的地方,往前向前跑了两步,跟上孙恪的大步,扭过问过他道。
“怎么下来的?不会也掉下来的吧?”
白锦绣怎么想着都觉得不可能,只有一种解释才行得通,他是下来找她的,可是,这么危险的地方,他的那帮侍卫怎么敢放他独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