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见曲钧山过来了,便随手使唤起曲钧山来了。
曲钧山不知道其中的缘故,可还是极老实的切了几块,布到白锦绣面前的瓷盘之上。
白锦绣左手拿过牛耳尖刀,插了一块,放到嘴里,便道。“不错。”
吃了两口后,顺手便插了一块犒劳曲钧山。
刀尖上的肉还在滴着油,看起来便透着一股极香的味道。
曲钧山也没多想,才想要咬的时候,却见一道寒光正落到他的脸上。
噩然间抬头,只见孙恪睨着视线,手中执着一个酒盏,面色
冷凝。
这眉眼里的官司,白锦绣哪里看不出来,嘴角微微一勾,一道清晰可见的笑漾在脸上。
“乖,张嘴!”
曲钧山哪里敢听话,低下头极是不辞劳苦的伺候着白锦绣。
白锦绣不再为难他,反手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吃过了肉,拿旁边的帕子,又做着十分的样子故意给一直盯着她看的孙恪,细细的擦了一遍唇角。
再次端起酒杯,白锦绣笑道。
“林某恭祝王爷长命百岁,福寿绵长。”
这是典型的没话找话,曲钧山狠狠的低着头,不敢加入战局,可是,还是实在是忍不住了的小声说道。
“表姐,咱差不多就行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你问他去!”
白锦绣放下酒杯,把身体略向曲钧山的方向斜了过去,眉眼带笑的贴着曲钧山的耳边说道。
“你权当帮你表姐一个忙,帮我问问他,为什么一直总盯着我,可好?”
曲钧山哪里敢接话,缩了缩脖子,彻底把自己当成了隐形,再不敢开口说话。
田乘风看着这里的动静,便对曲钧山说,与他一起喝酒。
白锦绣微微一笑,受了伤的手抬起来正搭在曲钧山的肩头。
“他与我同坐,挺好。我还有几句贴几话要和他说呢,田长使先请自便,可好?”
田乘风扫了眼孙恪越发阴沉的脸色,又见白锦绣嘴角漾开一丝清浅的微笑,也旋即似有或无的笑了笑,举杯独饮。
金廷这边下了圣旨,就代表着有一阵子北边的连累不会再打仗了,获利最大的自然是契丹商人,还有金朝的那些皮货商人。
近几日以来,不断有些商户豪绅送一些酒菜到契丹的营地,白锦绣想着这些人得的那些好处,也没有拦着。
这日里宴请孙恪的酒菜和眼前十数只烤全羊,便都是那些商人送来的。
到了晚上的时候,营地里升起了篝火。
侍卫们各自分成了十组,围坐在各自的篝火旁。
孙恪,白锦绣,完颜烈,田乘风,曲钧山还有永乐城的总兵,再加上契丹使唤团里的两个官员俱都坐在营账旁的一堆最大的篝火旁,虽然没有远处那些侍卫显得热闹,但也比下午的时候,脸上都多了几分轻松的模样。
这几个人各自的身下都铺着一个长方形,又是极厚的毡垫,垫子上面摆着一个长桌,桌上摆着几样酒菜。
围着篝火,圈做了一圈的样子。
篝火中间的铜架之上挑着一只整羊,羊肉滴在火堆里,滋滋的冒出来极浓的香气。
完颜烈挑选出来的料理羊的侍卫手上的功夫也很利落,只见他翻飞着手里的短刀,把一块块烤得外焦里嫩的羊肉切下来,盛到盘里,看着便又是一件极有趣的趣事。
在这样轻松愉悦的气氛下,如果忽略了孙恪一直冷眼盯着白锦绣的目光的话,白锦绣真是觉得没有比今天更让她觉得心情畅快的时候了。
白锦绣与曲家小正太闹了一会儿酒,觉得酒有些上头,自己的醉意也浓了些,又兼着孙恪那双带着勾子的冷眼,一直没怎么从她的身上离开,白锦绣便避开众人的视线,抽身离席,走到营帐后的一块空地。
耳边听着耳边洪亮的歌声,虽然听不懂这些人在唱什么,但是,歌声里的热血沸腾,倒是能够听得懂的。
眼前是繁星点点,这个年代没有什么污染的迹象,分外清澈的天空里坠着的星星极是明亮,恍然像是真的可以伸手去摘的样子。
再加上身边这些扑面而来的泥土的气息,还有草香的味道,仰头望着这片无垠的天空,白锦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此情此景,真的是能够醉人,能够让人充分的触摸到什么叫心旷神怡!
把双手垫到了用脑后,眼里的星辰这时便更加的多了,点点繁星坠在深蓝如墨的冷空里,隐约间的那半弯月亮便不甚清楚了。
星星似乎是时隐时灭,也不知哪儿又飘来一块灰黑色的云朵,遮住了其中的几颗,待等过了一会儿后,又飘散得极薄,就连形状也无法勾画,让白锦绣眼前的星空若隐若现间,像是一副充满了写意味道的风景。
白锦绣正看着的时候,一块极大的羊肉被人插在一把牛耳尖刀上,递到了她的眼前。
白锦绣转头看过去,微微一笑,道。
“怎么你也出来了?”
“没有,就是看你不在了。”
曲钧山又伸手往前把早已经烤好了的鲜香酥嫩的羊肉,递到了白锦绣的眼前。
“去吧,前面挺热闹的,你也见识一下契丹的人物和风土人情,长些见识总是好的。”
“不,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曲钧山执拗着的坐到了白锦绣的近前,笑着和白锦绣说道。
“我喜欢和表姐呆在一起,他们说的话有时候我听不懂,也懒得应酬。”
“那二十年以后呢?”
白锦绣左手支着自己的头,侧过了脸,淡淡的眉眼笑看着曲钧山道。
“二十年后,你爹爹和你爷爷都已经老了,曲家到时候还靠谁撑着?你又要靠着谁呢?”
曲钧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耸了耸肩极轻松的便道。
“还有我哥哥呢。”
“为什么要靠他?”
曲家的长子,白锦绣是知道的,年岁虽然不大,却已经进了刑部,也算是个有出息的人物,因为没有见过,白锦绣只是听父亲和阮非墨提过一两次,从来没怎么注意,所以,她所知的也不多。
“因为,他是曲家嫡长子啊,理应是他啊。”
白锦绣微微一笑,轻声道。
“为什么要寄人篱下,那样的滋味真的好受吗?等你娶了妻,生养了孩子以后,也要低你兄长一头,处处听你兄长的调派,甚至可能自己儿女的婚事,你都做不得主,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要的吗?”
曲钧山微微一愣,不解的看着白锦绣。
“你并不比谁笨,而且若是真的论起来,你比很多人都要聪明,通透,你所缺的不过是耐心与隐忍的性子罢了。若是你愿意,有朝一日成就一番功名,虽不能位极人臣,可是,却也能成掌握风云的人物。这样的风光,你不想要吗?”
白锦绣这番话从来没有人与曲钧山说过,因为他一向是得水氏的喜欢,所以,便是曲连海都没有法子,想要要求他上进,那些总是要吃些苦头的,却总有老太太从中拦着。
曲钧山眼光极闪亮的看着白锦绣,道。
“表姐,你说我能行?”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坐起身,白锦绣咬了两口烤得极到火候的羊肉,一时又被勾起了馋虫,便拉着曲家小正太回到了桌上。
还未等白锦绣坐稳,便见一个身姿妖娆的舞娘,端着一碗酒到了孙恪的近前,莹白的双臂上手腕和手肘处都缠着一圈银铃,动作间,极有些风味。
这个舞娘全身穿着纱质的舞衣,虽然看不到内里,便是身姿曲线是一览无余的。
白锦绣微微的笑着,和着众人一起起着哄的响动里,稳稳的坐下,看着这一场美人爱英雄的好戏。
孙恪却似是未有什么觉察的样子,就是那个舞娘的衣裙已经搭在了他的桌角,也没见他抬一下眼皮。
那舞娘摄于孙恪的威势,不敢上前,转而端着酒杯,转到了孙恪的左侧大有曲意承欢的架式,这样的火辣辣的动作,实在是太热情了些,白锦绣只得着周围一阵哄笑之声。
白锦绣也跟着笑,只是笑的时候,眼里的目光分明已经是不怀好意的向孙恪看了过去。
“瞧这张脸蛋和这身段长得倒真是个美人,景王艳福不浅啊。”
孙恪睨目看了白锦绣一眼,竟是冷冷一笑。
白锦绣也不甘示弱的抬了抬下巴,装出了几分笑的模样,看向孙恪的时候,甚是挑衅。
两个人这些眉眼里的官司,在别人的眼中却成了争风吃醋的架式,这时又有两个舞女上前,白锦绣挥了挥衣袖,对挨到她身边的粉衣女子笑着说道。
“给你个赏赐,去侍候景王吧。”
孙恪闻言,冷眼向白锦绣望了过来,目光凌厉。
白锦绣照旧一副神色傲然的模样回了过去,极其放肆的盯着孙恪的脸,甚至露出了些轻慢之色的样子。
那二个女子兼着刚才的那个舞女这时都围在了孙恪的身边,虽然不敢近身,却也粉带飘香,好不醉人。
孙恪仍旧不为所动的样子,便是比眼前的女子绝色的他也不是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