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
“我会有什么事,王爷这话倒是问得有趣。”
白锦绣转身,向自己的马走了过去,全不顾身前挡着的孙恪的侍卫。
从孙恪的侍卫的马身旁擦着边走出去,白锦绣才到自己的马前,孙恪冷声的在她身后喝道。
“站住。”
虽然,月光不甚清楚,但是白锦绣刚才站过的地方的一滩血迹,还是让孙恪皱了眉。
又是上下打量了一遍白锦绣,见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的样子,再仔细的看过去,又见白锦绣一脸的面色平静。
“你们先回去。”
孙恪冷眼盯着白锦绣,翻身利落的下了马,待等到他到白锦绣近前时,亲卫都已经拨转了马头,转身离开。
孙恪下了马,站在原地,这时他也看到了站在路边的阮非墨。
冷眼的打量过去,孙恪冷声道。
“阮大人也在?”
“回王爷,下官的宅子离这里不远,因为出了事,所以过来看看。”
白锦绣这时回头,见阮非墨一脸平淡的样子。
微微的转过头,并不想再看,拨转了马头,因为手上有了伤,也不骑马,默然间的便从孙恪的身边走了过去。
孙恪因为看见白锦绣脸上的落寞颜色,又见这时候城门还未关,外面的总兵人等见他看他们,赶紧几步就走到了前面。
在白锦绣还没走出去多远的时候,便已经把事情大致的交待清楚了。
孙恪此时眼里的目光冷的已然不能再冷。
就在白锦绣就要转身的时候,忽听孙恪一声严令。
“去他们的营地!”
“你要干什么?”
白锦绣听孙恪口中的盛怒,哪里还有时间再翻身上马,丢了马缰,几步就跑了过来,上手正好扯住了孙恪的马缰。
“王爷,开恩。”
白锦绣这时候喘息还不稳当,大口的喘着气,可是,纵使是这样,她眼里的清辉仍旧亮得惊人。
孙恪看着自己马下的女人,她有多少的本事他哪里会不知道,若不是总兵与从侍卫亲眼所见,孙恪根本不会相信,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够拉开完颜烈百石份量的硬弓。
“求,王爷,开,恩!”
白锦绣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右手使劲的握着缰绳,唯恐孙恪会纵马离去。
“求王爷开恩!”
在眼见着孙恪已经是盛怒难平的时候,白锦绣淡淡的笑着,右手仍然握着孙恪的缰绳,人却已经跪了下去。
白衣素袍,这样的一个瘦弱的身影,这时却在很多的人眼里,成了不可催的样子。
刚才那般凛然威风,现下虽然跪了下去,却仍旧有一股凌然不可欺的骨气。
孙恪手里握着缰绳,只要他稍加催马,便能甩开现下跪在他马蹄之下的白锦绣,可是,任由跨下的宝马已经不耐,甚至发出了一声嘶鸣,孙恪也没有动弹一下。
高坐在马上,一双深目此时幽深的让人看不到底。
白锦绣见孙恪面色不改,无奈的叹着气,闭了闭眼,然后又道。
“求王爷开恩。”
孙恪脸上的神色极冷,身上一身朱红蟒袍,身躯坐在马上,挺得笔直,眼中射着渗人的怒气,如是雷霆。
“起来。”
当听到孙恪这一句话的时候,白锦绣才强自镇定的起了身,陪着笑道。
“明日我在营帐中设宴,向王爷赔罪。”
她这样做,也不过是想要让孙恪看到自己的诚意,若是能当着他的面处置了闹事的那些侍卫,怎么着也会好一些,省得完颜东兴到的时候,孙恪再找他们的麻烦。
白锦绣这样简单的心思,孙恪自然是猜得出来。
这时候,他的眼落到白锦绣握着他马缰的右手上,只见自己的缰绳上往地上滴着鲜血,又见白锦绣手背上的白色的丝帕上,隐约的可见一个“阮”字,才压下去的怒气,便当即又窜了心头。
拨转马头,手勒缰绳,在白锦绣被他的马头拂落开了,跌倒在地的时候,孙恪看了没看一眼,脚勒马凳,狠狠的一催身下的宝马,旋即飞驰般的奔了出去。
白锦绣不知道孙恪又是生了什么怒气,只是看着孙恪离去的背影,这才安下了心。
走到永乐城护城守将和总兵的面前,白锦绣抱拳又道。
“今日之事,多谢两位将军替林某担待。”
若不是这个总兵拦着,只怕那些契丹侍卫真的就乘着酒兴,闯进城里了。
如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人命或者闹出了事情,只怕这一次她真的是要徒劳而返了。
“明日过午,林某在兵营设宴向两位将军陪罪,明天我会亲自到府上迎请二位。”
白锦绣把话已经说得几近谦卑,那两个人见孙恪没有问罪,便也相互看了一眼后,抱拳应道。
“请林大人好自约束好自己的兵勇,我等也俱都是依章办事。”
“是,我知道。”
白锦绣点了点头。
刚才有孙恪在,她不方便与这两个人答话,现下局面总算是控制住了,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完颜烈酒醒之后,听说出事,赶紧到了白锦绣的房里。
一进门,便骂着说自己的手下十分的不给他争气。
白锦绣对这些话也只是听听,便过去了,完全不在意。
她现下还没有查明白,昨天晚上的闹事只是几个兵痞所为,还是由这个上王爷授了意的,所以,这才有所保留。
过了正午以后,白锦绣和完颜烈带着官驿里的亲卫,骑马出城到了营前。
安排好了晚上晚宴的事情,白锦绣催马便又回了城里,亲自请了两位将军,因为本是没有什么正事,白锦绣又让一个契丹的侍卫拿着自己的名帖,去了曲府把曲家的那个小正太也请了过来。
另外,白锦绣还另叫了侍卫去请田乘风。
待到他们都到齐了以后,营外已经聚了许多的人。
这里面有契丹的子民,也有在外经商的商人。
这些人因为听说金朝与契丹修好,自然是万分的高兴。带着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各种礼物,便都聚到了契丹大营的门口。
白锦绣眼见着人是越聚越多,便对完颜烈说道。
“让他们把东西都拿回去吧,我也不会见他们。”
“那东西呢?”
白锦绣沉了沉,然后才道。
“你去请几个有脸面的人,与咱们同坐,这样等皇上来了以后,总不至于连个明白人都找不到,省得到时候再烦了。”
因为完颜东兴要过来亲自觐见皇帝孙昭,白锦绣自然是要把一干事务安排妥当。
她想着,这些久居长安的契丹人想来也是会有些用处。
完颜烈正在布置的时候,孙恪已经到了,身后跟着他的几个贴身侍卫,并没有带人马过来。
虽然孙恪此时的脸色十分的难看,白锦绣还是笑脸的迎了上去,到了营门口带着契丹使唤团里的几个官员,一起磕首相迎。
孙恪自是坐在主位,而契丹这边以白锦绣为首,所以,两个人便一左一右的俱都坐下了。
才坐好了,白锦绣便神色严肃的对传令兵说道。
“去把昨天闹事的那二十几个人全给我拉到营门口,每人各打四十军棍。”
白锦绣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不过是想要让孙恪和两个将军出了气罢了。
至于其它的心思,倒是没有。
可是,孙恪看着白锦绣的眼却分明极冷,像是浮了一丝冷笑的样子,白锦绣猜不明白,索性挪开了视线。
营门外那些闹事的侍卫被架了出来,他们嘴里骂着什么,因为隔着的远,白锦绣听不太清楚。
只是见到军棍下去以后,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有骂的力气,等到了十五棍以后,便再没有人能骂得出口了。
因为,完颜烈在上面一直没有给个眼色示意,进来以后便闷坐在座位上。
执刑的侍卫便半点也没什么情面,一阵的棍子打下去,隐隐和都能看到血腥飞溅。
孙恪冷眼看着面带威仪之色的白锦绣,神色有些古怪,直直的看着她,似乎是从白锦绣冷着眼的眼神里瞧出了什么趣味了一般。
白锦绣被孙恪看得久了,自然是不可能装作无知无觉,转回头,淡声的开口道。
“今天我让帐下会做烤羊的兵士做了烤全羊,也有一些薄酒素菜也早已经备好了,希望王爷不要嫌弃才好。”
白锦绣越是显发是得客气。
孙恪脸上的神色此时露出了兴味的样子,冷眼看着白锦绣仍旧是一副看不出来喜怒的样子。
白锦绣见此索性假意的笑了笑,又把一堆极是冠冕堂皇的甚至已经近于阿谀奉承的话,面不改色的说了一遍。
几乎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孙恪能挂得住脸面,曲钧山却觉得实在是有些怪异,起身走到白锦绣的近前,蹭了块地方与白锦绣挤坐在一处。
在白锦绣还在说话的时候,用手捅了捅白锦绣,然后又面色艰难的抽动,使着眼色示意她已然是太过谄媚了。
白锦绣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又瞪了眼曲钧山。
“给我切快肉。”
指着自己桌上已经烤好的鲜香的羊腿,白锦绣早就想吃,可是,右手伤了,左手实在是不便,所以,便一直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