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你想让我怎么谢

“这你不必费心,乘风都已经替你打点好了。”

听曲钧山的话,白锦绣再次起身,竟是整衣束冠,再严肃没有的模样,恭敬的鞠身向下。

田乘风不好亲手扶她,只能闪身让开,白锦绣这时却抬眼,清风朗月一样的对田乘风说道。

“长使不必推辞,我代关外十万百姓先谢过长使唤的费心周旋。”

曲钧山这时也站了起来,待白锦绣有了那么个意思以后,便适机的把白锦绣拦住,扯着白锦绣的手袖,道。

“表姐,还有我呢,你要怎么谢我。”

白锦绣抬眼,微笑着看曲钧山。

“你想让我怎么谢?”

“表姐,与我回家吧,奶奶都哭了几回了,眼睛已经肿了,就是想见你一面,若是你现下身份不方便,我也替你想好了,找个无人的地方,你只磕个头便好。”

白锦绣一时无语,侧了侧头,挪开了以后,再坐到椅子,仍旧是并不言语。

曲钧山不明白,又问了一遍,白锦绣仍旧是没有说话,只是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曲钧山见白锦绣当真是极是为难的样子,也不好再说,只能看向田乘风。

田乘风自然是知道这几日里白锦绣与孙恪走得极近,前日夜里孙恪竟是连王府都没有回。

只是这里面的变数,无人能知道会是如何,所以,也并没有回话,只是以眼暗示曲钧山不要再说。

白锦绣在去田府的路上,自然是备了些寿礼,又加上先前她本就随身带了几枝百年的老参,便也拿了两只,在药房里找了两个锦盒,一并装好。

田府的宅院并不是很大,总不过是个六进的院子,田乘风家里的人口极简单,不过是父母在堂,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妹妹,再就是三房妻妾,给田乘风生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曲钧山在路上和白锦绣也说了,都是正室的孩子。

到了田府的正院,田乘风的夫人娘家姓陆,父亲是孙恪属地的一个县令,并没有什么太深厚的娘家可以让她倚仗。

陆氏着了盛装出来见人。

粉白色的比甲,再看眉眼,年岁也不是很大的样子,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身旁的左右两侧规矩的站着三个孩子,后面是田乘风的两房侍妾,都是穿着极素净的一身衣裙,看田乘风的三房妻妾身上和头上都没有太厚重的钗环,白锦绣对田乘风此时又高看了一眼。

这样的宅院,如此看起来安份得不能再安份的家世,难怪他能够在几年里,从一个锦衣卫能够越级擢升为锦衣卫长使。

白锦绣与这三个妻妾见过了礼后,说是打扰了,又各自赏了上前见她的三个孩子一些小玩意。

待等到他们都退了下去以后,白锦绣才觉得自己自在了些。

过了一刻左右,听着门外的下人禀报,说是慕容珉清已经到了,另外吏部的阮非墨阮大人也一起到了门外。

田乘风亲自出去迎接,白锦绣和曲钧山也走出了正堂,走到了院子里。

“契丹使臣林曦见过慕容大人。”

白锦绣拱手相迎,慕容珉清自然是心里清楚白锦绣的身份,因为实在是没有见过能把孙恪折腾得如此狼狈的女人,早已经是心生好奇,可是又因为白锦绣现在名义上的身份还是王妃,也不敢多看。

“不敢,林大人一路风尘赴赴,当真是极辛苦一趟差事。”

白锦绣浅笑不语,这时候转过眼,正看到阮非墨极淡的一张表情。

便也笑着,向前走了一步,也是拱手言道。

“阮大人,好久没见,去年一别,已经恍然又是一年有余了。”

阮非墨实在是被白锦绣拿腔作调的一句阮大人给说得忍不住想笑,唇角已经露着笑意,也是闲闲的拱手,微笑着说道。

“林大人,好久不见。”

慕容珉清与曲钧山也是认得的,五个人略作寒暄便走进了正堂。

此时堂下已经摆好了酒菜,田乘风当然是坐在主位,推让了一番后,白锦绣坐在了田乘风的左手边的首位,慕容珉清坐在了客座的主位,阮非墨与慕容珉清挨坐着,而曲家小正太则是十分满足的坐在了白锦绣的身边。

“薄酒素菜,今日只是小聚,我有言在先,只谈风月,不谈国事。”

端着酒杯,田乘风站起身来,缓缓的对慕容珉清言道。

“今天能与慕容大人共饮,田某十分的高兴,备了六坛子酒,今日不醉无归。”

“好,不醉无归。”

慕容珉清也算是痛快,把酒杯端在面眼,一口便干了。

“好,痛快。”

田乘风见慕容珉清如此的给他面子,亲自替慕容珉清续上了酒。

白锦绣此时站起来,手里也端着与他们几个人同样大小的杯子。

“林某也借花献佛,敬慕容大人一杯,至于这名义吗,林某原就是一个糊涂人,也想不出来什么冠冕堂皇的名头,只愿慕容大人步步高升!”

“借林大人吉言。”

慕容珉清双是一口把酒便干了,白锦绣也倾杯即饮,田乘风因为见识过白锦绣的酒量,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曲钧山却扯了扯白锦绣的袖子,道。

“林大人,你半杯即可,半杯即可。”

“是啊,林大人,半杯即可。”

慕容珉清自然是附和着曲钧山说了一句。

白锦绣只是淡淡一笑,再看时,那杯口中已经是滴酒未剩。

待到白锦绣坐下了以后,阮非墨端起酒杯,递到了白锦绣的面前,缓声的道。

“我借田大人的酒,为林大人接风。”

“谢了。”

两个人根本不需要说什么话,只是霎那间的眼神汇聚,便已然是心领神会。

因为连喝着几杯,白锦绣随手拿出袖笼里的折扇,腾的便展开了,轻扇了几下。

这时,有伶俐的丫头端过了帕子,递到白锦绣的近前。

白锦绣接过去,拿起擦了擦额角,再回过头的时候,眼见着桌上四个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扇面上,白锦绣微微一笑,自己也看了一眼,竟是曲钧山提过的那面,字迹并不规矩,字形也极潦草的甚是不能见人的寻欢二字便一下子便越入了四个人的眼帘之内。

曲钧山咬了咬牙,侧身近了白锦绣,低声说道。

“表姐,你就放过我如何?”

白锦绣微笑不语,摆弄了一下手里的扇子,笑着看曲钧山,眉眼俱透着股异常的亮色,微笑着说道。

“行,不过今日我倒是有个想法。”

说着,白锦绣示意小丫头把最中间的那道鱼盘撤掉,待等那里空了以后,白锦绣把自己的扇子,放在了桌子中间。

“你们四人一人拿一张纸,上面写上你们所出的银两,价高者得。”

“不行。”

曲钧山第一个反对。

“我要了,你想要多少钱,只管与我父亲或者干脆你和我姑父要去便是了。”

“没这个道理。”

说话间便压住了曲钧山的手的却是田乘风,他笑着,又道。

“我也想要这把扇子,林大人的主意甚好,甚好。”

接连着的两句甚好,让几个人都俱是相识一笑。

田乘风交待了丫环拿了笔墨过来,四个人依次的在旁边的案桌上都写了数额,白锦绣为了以示公平,当四个人把折好了的纸页都交到了白锦绣的手里以后,当着面的依次打开。

首先开了的是田乘风的,上面写着一百两银子,白锦绣自是先看到了,在看完以后又展开其它的四个人看。

和田乘风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是沉得住气的样子,相视一笑。

再打开的是小正太的纸签,白锦绣眼见着上面写着竟是五百两,想见这个小正太多想要这个纸扇。

“你倒真是个败家的。”

虽是在说曲钧山,但是白锦绣说话的时候眉眼里的亲近之意,曲钧山缩了缩头,也不答话,只是憨憨的一笑,任白锦绣念叨了他两句。

再打开的是慕容珉清的。

慕容珉清的爷爷是当世的文坛之首,一手的蝇头小楷和能称为一绝的行草,一静一动,一张一驰之间,无人可以出其右处。

白锦绣见上面的数字后,略略的一笑,说不上是个什么态度,只是笑道。

“慕容大人果真是视金钱如粪土了。”

说完,也不给其它的几个人看,把纸签阖在了手里以后,也不再给其它的几个人看。

曲钧山想要抽出来看,却被白锦绣狠狠的给瞪了一眼,也不敢再有动作。

至于阮非墨和田乘风,两个人现下虽不说老臣谋国,可是,心里的算计只怕也是腹黑得俱都到了一定的程度。

余下的是阮非墨写的那张,白锦绣看了没看,便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然后便指着桌上的那柄象骨白扇。

“慕容大人,这柄扇子是你的了。”

这顿酒席五个人只喝到了酉时,才散了。

田乘风见白锦绣喝了许多,便让府里的下人备了车,把她送回官驿,而曲钧山这时候早有了曲家的车马到了田府的侧门外候着。

田乘风把慕容珉清亲自送到了门外,两个人相交不深,只是略略的拱手,客套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