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真让人笑掉了大牙

曲钧山平日里家教极严,无论是爷爷在任上,还是刚回到永乐城,都无人敢带他去这种犬马声色的场所,今日见着这位满身风流骨的牡丹自是有些不能自持。

牡丹见此状,心下便是一乐,只是脸上的表情却仍旧保持着我见犹怜的模样,白锦绣冷眼瞧着这个牡丹抱着古琴走出去,又撞见曲钧山似是被牵了魂的模样,手里的东西落在桌上,冷笑着,道。

“曲公子,你也是大家公子,这样的女子我见过没有百十号,也有七八十位了,只怕肚子里的阴狠是你闻所未闻的,这样的女人你也看进了眼里,真让人笑掉了大牙。”

“我没有。”

怕被白锦绣看扁了去,曲钧山随口就道。

“我就是看她抱着的那床古琴是前朝的旧物,有些喜欢罢了。”

“噢,是吗?”

白锦绣拿过案上搁置着的帕子,擦了擦手,只是觉得手上还有些腥味,便起身,随口说道。

“我去洗一下手,你们先吃。”

抬脚下楼,白锦绣根本是没有洗手的意思,而是存了心的在那个牡丹的面前晃了过去。

那牡丹本是与下面的嬷嬷在抱怨什么,见白锦绣一个人下了楼,又见白锦绣身边一个人都没跟着,更是看着白锦绣身形瘦弱,便一时起了歹意。

使了个眼色给随她出来的教坊的随从,那随从一看眼神便明白牡丹在里面是吃了亏了,当即便横着肩挡到了白锦绣的面前。

白锦绣这时已经出了汇仙阁,站在门口外,抬眼看这个十分粗状的男子,冷眼打量了一下后,右手撑着左手的手肘,左手摸了摸下巴,道。

“你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吗?”

那人正想要行凶,见白锦绣这么说话,当即就要抓白锦绣胸前的衣襟,可是,还没等他碰到白锦绣的时候,一个见方的白瓷碟就已经砸中了这个打手的手腕。

看着碟子落了底,白锦绣又是一笑,指了指上面的位置,道。

“若是有本事,你就上去闹去,如果不敢就哪来儿来的,就请移动贵步回去哪里,别挡着公子爷我的道。”

白锦绣说话的时候,那个打手已经看清楚了站在窗口肃然而立的崔龙,然后便又抬眼撞见面带厉色的田乘风。

田乘风的目光那人才一触上便知道是个他们绝对招惹不起的人物,即使是心内再有不甘,也只能是退了下去,让开一条道路。

白锦绣摸了摸鼻子,这时候转回身,反倒是直接走到了那个牡丹的面前,看着这个牡丹冷眼的盯着她,白锦绣微微一笑,道。

“你若是有自知之明,就不要招惹我,明白了,你便是有口饭吃,若是不明白,我明天就让你的教坊关门大吉。”

说完,白锦绣轻轻松松的耸了耸肩,身形极随意的往上走。

走到转弯处,听见随牡丹来的老嬷嬷劝牡丹道。

“姑娘,这人咱们招惹不得,还是忍了吧。”

……

进了房间,白锦绣状似随意的掸了掸无就没有什么灰渍的紫绸圆袍,又拢了拢袖口,极矫情的又加了一句,道。

“真是恼人啊,薰了我一身的这味。”

闻了闻袖子,白锦绣走过去,递到面色别扭的曲钧山的面前道。

“你说,这味好闻吗?”

曲钧山家里自然是用的都是不说顶级,也是极有品味的香料,他的丫环们也是贯用香料薰燃衣物的,像是这样浓烈的气味,自是从里到外都透着轻浮。

白锦绣让曲钧山闻过了味道以后,自己走回到座前,自言自语间说道。

“我也觉得怪不好闻的。”

田乘风看够了白锦绣的表演,哈哈大笑着举起酒杯,道。

“林公子真是个妙人。”

“我就是一俗人,跟二位没发比,不比,不比。”

说话间,白锦绣又把话头引开,反倒聊起了兵器一类的物什,为的只是想让崔龙说上几句话,还是存着把崔龙引荐给田乘风的意思。

崔龙倒是在这种事情上极是通的,而且长年走镖,各处各地兵器的好好坏坏,自然是说得上来门道,且言语里无半点炫耀之意,透着朴实的性子。

正在说话的时候,外间里那个给白锦绣捡到的乞儿的大夫的童子探了探脑袋,见里面的人正在说话,便不敢进来。

白锦绣看见了,这时候见崔龙和田乘风正说到西夏的风土物志,便自己起了身,不着痕迹的走了出去。

才到了门口,那个小童见她出来了,便把一封信双手捧着递到了白锦绣的面前。

白锦绣打开信,信里写的很清楚,那个孩子仍是高热昏厥,要是再烧上一日,可能便是有危险了,白锦绣阖起了信,站在二楼的走廊里,略略的沉思了片刻,招来店里的小二道。

“若是里面问起来,就说我有事,让他们自便,我稍后就回来。”

说完了以后,白锦绣让小童在前面引路,随着小童去了这家大夫的药店。

至到了店里,穿过前面卖药的正堂,再往后走,又过了一个院落,白锦绣才见到给那个孩子诊病的王大夫。

白锦绣见到人以后,又向前走了几步,到了大夫近前,抱拳道。

“这几日大夫辛苦了。”

“不敢,不敢,治病救人是我的责任所在,只是老夫医术有限,两日了,那孩子也不见烧退下去,正在为难。”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王大夫累和踌躇,片刻后才答道。

“还是不要了,听闻公子家里有位小小姐,尚不足一岁龄,这种恶疾最是怕粘染上了的。”

“那间房是不是开着窗,我看一眼。”

白锦绣如此执意,王大夫想着这个法子也算是稳妥,便对白锦绣说道。

“那林公子这边请吧。”

两个人走到跨院里,白锦绣站到厢房的窗前,见那个乞儿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草黄色的粗布衣服,脸也是擦得干净了,头发用一只蓝色的布条系着。

“有劳大夫费心了。”

“哪里,哪里是老夫应当做的。”

白锦绣和大夫正在说话的时候,里面的孩子扭过了脸,看到白锦绣以后,先是一愣,然后便注注的盯着白锦绣,白锦绣忽然间觉得这个孩子的目光有些怪异,说不上害怕,更没有感激的颜色,冰一样冷的注视实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

“大夫,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白锦绣因是想着这个孩子可能是遭遇的太多了,受了些罪过,便略撩了撩长袍,对王大夫说道。

“林某还有事情要请教王大夫。”

那个王大夫见白锦绣有话要说,便引着白锦绣到了前院的正堂对面的耳房。

进去了以后,白锦绣才坐下,王大夫便让小童去倒茶, 白锦绣拂了拂手道。

“没那么麻烦,我就是有一件事想要请教王大夫。”

王大夫让小童退了下去,不再奉茶,然后极是和蔼的笑着对白锦绣问道。

“林公子,请说。”

“不知王大夫这里可有一味中药?”

先前在出发的时候,白锦绣也去过两家药铺,因为此味中药极是少有,各店里都不曾备着,以前只是想备着,万一妞妞有不妥的时候拿来用,只是,现在想来这味药若是用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想是该是正是用得恰当。

“不知公子想要什么药?”

白锦绣沉了沉,抬眼扫了一下正堂,见这间铺面并不是很大,虽然有些气派,但是这味药势必也未必是有的,但是当下的情形,白锦绣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只能开口道。

“上好的犀牛角,若是有的话,林某愿出高价。”

“这?”

王大夫没有想到白锦绣会用到这味药,犀牛角有解热,镇惊之效,只是王大夫实不敢想,白锦绣会把这样罕有的药用在这个乞儿的身上,便拱首问道。

“不知公子求取这味犀牛角是为了什么,若是用在小姐的身上,这药量可是要控制得十分的恰当,若无医嘱,且不可自行用药。”

白锦绣拂了拂手道。

“我只是在本草上看过,说是犀牛角是最好的解热镇痛之药,若是有二十年以上的牛角,便更是难得,只是,不知道贵镇是不是有这样的东西。”

“这?我想几家药铺里俱都没有什么成货,若是有的话,可能哪个豪门大户的家里才有,只是要从他们手里拿到这东西,却不是只用钱能办到的,王某还有一个法子,离这里不过一日的脚程便是省府,想是那里的百草药铺会有这味重药。只是,公子,那味药的价格并不便宜,不说一两黄金一味,也要百十两银子才能得了指甲盖大小的药量,若是用在这个孩子身上,只怕所废银两要超过百两以上了。”

“这个上不必王大夫费心,在林某的眼里,天下众生都是一般,出于娘胎,也是死于这人世上,没有谁能有其它的花样来,银子我倒是还拿得出来,只是就得有劳王大夫了。”

那个王大夫有些惊恐的模样,他没听过这样的言论,以前跟着师傅学医的时候,也不过是说,医者父母心罢了,白锦绣这样的想法,实实的惊世骇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