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玩得起劲,白锦绣便也没着急起程,看见小鱼小虾,便指着水里游动着的这些活物,讲给妞妞听。
就在白锦绣逗着妞妞的时候,见到水面上似乎有什么在扑腾。抱着妞妞直起了身,探头望了望,见似乎是个水鸟,像是被什么困住了,在水面上起起伏伏的扑腾。
白锦绣想了想,便抱着妞妞往崔龙的身边走了过去。
崔龙见白锦绣走了过来,起了身,略整了整袍子,问道。
“林公子,起身吗?”
白锦绣摇了摇头,笑着问道。
“能否烦劳崔壮士一个事。”
崔龙抱拳说道。
“林公子,请说。”
“如果不麻烦的话,帮我把那水鸟捞上来,我让鲍大退了毛,褪了做个野味。”
崔龙本不想应,但是这一路上白锦绣一直都没有使唤过他们,明显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这么想了想,这才对崔蛟说道。
“老四,你去,给公子把那只水鸟捞上来。”
彩青这时候觉得热闹,便到了水边,看了看道。
“公子,确实是有只水鸟,扑腾得厉害。”
崔蛟褪了身上的外衣,卸了刀,这才下了水。过了不到片刻,手里便抱着一只极大的黑色的水鸟到了白锦绣的面前。
白锦绣起初不过是以为只是一只苍鹭,这时看着竟是不像。
那崔蛟把怀里的东西双手往白锦绣面前一递,白锦绣接过来以后,找了找,才发现那水鸟的嘴脸。
“啊!”
看清楚了以后,白锦绣才发现自己手上竟然是一只成了年的苍鹰,只是这只鹰像是已经没了力气,被白锦绣摔到了地上以后,根本没有怎么挣扎,像是已经死了一般。
崔龙这时候走过来,没捡起来,蹲下后细细的打量了一下。
“林公子,这只鹰是斗伤了的,倒是没什么大碍,想是几天没有捉到什么吃食,若是给点吃的,还能活着,不知道公子是把它褪了皮,还是养着它?”
白锦绣刚才那一声惊呼再加上动作,崔龙便真是瞧明白了白锦绣的确是个女子,他仰头笑了笑,对白锦绣说道。
“公子打算怎么办?”
“养活它?”
白锦绣有些犹豫,可是这时候让她把这只鹰扒了皮吃肉,白锦绣也根本狠不下心。白锦绣有些为难,她也俯下身体,蹲了下去,又瞧了两眼,才对不远处的鲍大说道。
“给我些生肉吧。”
等白锦绣把肉送到了这只苍鹰的嘴边以后,那鹰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的撑起脑袋吃了进去。
白锦绣见它真的吃了,便又拿了五六条子肉,也都放到了那苍鹰的嘴边。
苍鹰又叼了两块,很快的便都吃下了。
过了一会儿,苍鹰睁开了眼,翅膀扑腾了一下,却没飞起来。
白锦绣摸了摸这只鹰的羽翼,觉得有趣,想来自己弄个宠物养着也是不错的,所以,等苍鹰吃完了东西以后,看它实在是自己飞不起来,便放心的把苍鹰抱了起来,拢在怀里,可是又怕它的嘴会咬自己,便把脑袋冲着外面。
崔龙看白锦绣十分小心的模样,笑了笑,走上前拿一个裹布缠上了苍鹰的嘴。
“这样便好了。只是不能缠它太久,过一两个时辰便要放开一会儿。”
白锦绣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因为捡了只苍鹰,白锦绣觉得有趣,对上苍鹰的眼睛逗弄它玩。彩青这时候抱着妞妞,站在离白锦绣几步远的地方,看着白锦绣手里掐着的凶禽,害怕的说道。
“公子,还是丢了它吧,怪吓人的。”
白锦绣没搭话,检查了一下苍鹰的翅膀,见有一处似乎是带着伤,索性已经结了痂,但还是找出来了些外伤药,略略的给苍鹰敷上了一些。
等收拾完了以后,白锦绣抱着那苍鹰到了马车前,不知道要往哪里放,正想着,鲍大的走过来说。
“公子,这里柳树多,你等一下,我折点柳枝,弄个筐,先把它放那里去。”
“好的,尽量大点。”
鲍大摸了摸脑袋。
“您先把它给我吧,路上我编筐,一时半刻还好不了,把它先放在车前。”
白锦绣根本也不敢把这东西抱进去,里面还有妞妞呢,便把苍鹰交到了鲍大的手里。
进了车里,彩青抱着妞妞,埋怨的说。
“夫人怎么弄个那种东西,怪吓人的。”
“总是一条性命,又是苍鹰,真让咱们要是吃了,咱们就是牛嚼牡丹了。”
彩青不知道什么是牛嚼牡丹,可是,白锦绣说什么她便听什么,也不答话了,只是抱着妞妞往车厢里退了又退。
到了晚上,白锦绣她们一行人走到了一个极小的镇子。
镇子里也有一家悦来客栈,可是,总共也不过才五间房子,里面又住了三间,白锦绣想了想,便又给了小二一两银子,小二自然明白意思,便把自己的那间房间也让了出来,说是自己去亲戚家里凑合一晚。
鲍大见他自己用一个房间,就赶紧对白锦绣说。
“公子,我在马棚凑和一晚就行了,我不进车里去,公子尽管放心。”
白锦绣略笑,也不和鲍大的解释,转而对崔龙说道。
“房间有点小,委屈你们兄弟四人了。”
崔龙他们并不分开住,昨天晚上白锦绣给他们开了两间房,崔龙便退了一间,说四个人必须住在一起,这样安全。
白锦绣也不强求,知道崔龙也是个极爽快的,安置好了以后,便回到了她和彩青的房间。
房间实在简陋,屋里面只有一个二米多见宽的睡榻,铺着棉布的交藤石榴绣纹的厚垫子,垫子上放着两套翠鸟登枝的粗缎被子,桌椅虽然破旧但还算是干净。
这样的摆设在这里便已经算是上房了。
晚上吃过了饭以后,崔龙敲了敲门,白锦绣因为没有换衣服,见彩青穿戴得都还算是整齐,便开了门,语气里透着十分的客气的问道。
“崔大哥,有事?”
崔龙站在门口,并没有往里面走,抱拳问白锦绣道。
“公子可以挪步到天井说话吗?”
“没问题。”
白锦绣点头,反手关了门以后,跟着崔龙到了天井,另外又让小二煮了一煮清茶。
崔龙没有动茶水,白锦绣不知道他是谨慎使然,还是什么原因,给崔龙倒了一杯以后,便自斟自饮了起来。
直到白锦绣就要开口问崔龙把她叫出来的来意的时候,崔龙才开口说道。
“林公子不必这么客套,这以后一路上看出来还有不少的日子,我们兄弟只要裹腹便好,公子不必费心安排。”
白锦绣这几天都格外的给他们这桌加上两道菜,一来是客套,二来是为了促进感情,这崔龙话里的意思却十分的干脆。
白锦绣转了转茶壶,没有提起来,只是将杯口口沿处冲着自己。想了想以后,从怀里拿出一个三十两的银票。索性也极爽快的说话。
“那这一路上,兄弟们我就不照应了,这三十两银票崔大哥先拿着,分给三个兄弟做你们路上吃喝使用,不够的时候再跟我说。”
白锦绣知道自己先前谈妥的二百两镖银里是没有这项费用的,这也是规矩,只是白锦绣给得多了些,在这个年代一两银子便够一家子五六口人吃喝一个月了,这三十两实在是多了些。
那崔龙也不客气,稍点了点头,便把白锦绣给的银票塞到了怀里。收好了银票以后,崔龙就站了起来,仍然是抱腕行礼。
“那就不打扰公子赏月了。”
“嗯。”
茶是粗茶,应该是去看清明节后的第二拨茶,不过是泡了一刻便一点子茶的味道都没有了,杯子也是泥胎的,烧得并不利索,上面的几朵花也实在是马虎大意。
白锦绣在崔龙走了以后,抬头望月,喃喃的说了句。
“赏月?”
上一次赏月是在什么时候?
在云溪别墅那样的好园子里,她像是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只是一天天的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哪有赏月的心情。再往前便是在白家的老宅子里,她整日里盘算着的是怎么安置妥当了家里的人,又怎么样才能真的实现了自己的想法,寻个自由身,便是半刻也停不了心里的算计,哪里会有心情去看月亮。
如是想着,竟是去年的此时,身着华裙锦衣,身边是煮兰焚香,手里拿着那人刻金丝的江牙五爪九龙蟒袍,身后是黄钻绿瓦的红泥墙,身前是那人握着一把在月光下透闪着寒光的宝剑,游龙一样的身姿在白锦绣的面前。
那时候,白锦绣像是心思并不在眼前人的身上,手里拿着孙恪的袍子,眼睛里望着天上的几乎半缺的月亮,心里面念着的是会郡的父亲,念着不知道哪日才得了的自由。
等到孙恪豁然间已经站到她的面前,把白锦绣眼前的那个月盘堵得严实了以后,白锦绣才转回来,把眼里的思绪遮掩了一下,轻手轻脚的先给孙恪把蟒袍披在了身上,再转到身前,掐着兰指,替孙恪系上了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