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真是个不争气的

“你丈夫本就有功名在身,以前是因为你公公身在边垂,难免放心不下,现在都已经进了京了,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难不成你们夫妻俩个人一辈子都要在老太爷的荫庇之下过活吗?男子汉大丈夫总要闯下一番自己的事业和天地,才不算是白活。而且就是单单为了你自己,你也不想想,你成亲也几年了,连个孩子都没有。虽说刘世瑞带着的那个待妾也没有生养,可是,这总不是办法啊,你怎么着得有自己的孩子。”

“这我也知道,可是……”

阮玉环原本兴高采烈的心情一下子凉了下来,被白锦绣这么一说,她的心也不禁活泛了起来。

“可是什么,你只管跟他写信,只说我父亲与会郡的府尹有旧,现在府尹那里有个从五品的官位,虽然是明面上委屈了他一些,可是漕关防管代一缺,那也不是人人都能够坐上去的,我让父亲再和商会的人商议一下,联名保举他,这事十之八九就能成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和哥哥商量一下,明儿再回你,可好?”

阮玉环心里还是拿不定主意,她一向是以夫为天,总是在听着婆婆的使唤,现在白锦绣却告诉她,她不必日日的守着那个找在找她的茬的婆婆,与丈夫不说举案起眉,也能够朝夕相守,哪个女人会不动心。

“你啊,真是个不争气的。”

白锦绣也不多劝,起身去了外间,让梅花把今天的午饭就摆在了堂上,另外又把外面立着的刘姨娘给打发了出去,只说自己有客,晚上她也不必过来侍候了。

阮玉环听着白锦绣在外面是如何吩咐的,心生羡慕,等白锦绣才又坐好,阮玉环便笑道。

“我就是没有你这样果断的性子,我也知道自己不中用,可是,事到临头了,却每每都下不了决心。就是他留在家里的那个姨娘,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反倒惹了我婆婆不快,说我不会调教人,可是,这种事哪是学就能学会了的。”

“你以为我愿意管?”

白锦绣冷笑了一声,伸手将莲花才换了炭火的捧炉安置在自己面前洒金的垫子上,闲闲的说。

“要是夏姨娘是个能管事的,我乐得把这些杂事都给了她,每天里不过是看看书,听听曲,绣绣花,靠在榻上做个清闲散人才好,可是,哪里由得我放了手。前几天不过是一个没看见,她就差一点把一个江湖郎中放进了庄子里。你也知道我不过才把刘姨娘发配了庄子去,刘姨娘的几个弟弟又都被官府索了去,这个刘姨娘也是个有主意的人,买通了一个婆子,竟然是想要逃出会郡去,就连银子盘缠也都凑了个七七八八,又不知怎么就找到了这个江湖郎中,想要给庄子里的人下药,幸得有个管事的机灵,看着不对,悄悄的回了我,这才没闹出什么在乱子。我昨天让余妈妈去搜的时候,竟然从刘姨娘的身上搜出来了有一二百多两之多的银子,也不知道这些时日她是怎么弄到手的。这个夏姨娘也不过是管好了她的一对儿女,其它的哪里周全得了。”

“不是定了日子,二月二十二就把宁府的小姐迎进了府了吗?到时候我想你怎么着,也要放了手给她的。”

“我以前见过这个宁九小姐,虽然性子软了些,却好在持家应该还是可以的。”

“那夏姨娘那边,没说什么,只怕她刚抬了如夫人,心里难免有些想法。”

阮玉环才提起来,白锦绣就觉得生气,冷笑了一声,背往后靠了靠,肩搭在后面的软垫上,侧了侧身,才说。

“想法到是有,就是折腾着的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见没有人理她,前几日便又自己起来了。”

“这是生了你的气,她怎么能这样,是你替她去了奴籍,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处。这人心啊,当真是就了那句贪得无厌。”

“现下我也只想着家宅安生,便真是没别的念想了。”

阮玉环看着白锦绣,也心生感叹,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话要说了,对坐着看着眼前一只梅花小几上的香炉。

过了一会儿,在外面守着的梅花见里面没了动静,便捧了一个红漆的茶盘让小丫头挑了帘子送了进来。

梅花把茶盘里的茶壶摆到了白锦绣面前的几案之上,见白锦绣的眉目间有些凝色,笑了笑说。

“这是怎么了?我在外间听不到声音,以为睡下了呢,怎么都盯着那薰炉看呢,是不是小丫头们放错了什么香料了?”

“就你呱噪。”

白锦绣懒得起身,只是将不着的挪了挪以后,对梅花说道。

“前日里父亲送过来的那匹粉底蓝缎的百蝶戏花的料子你给我找出来去,我要送给阮少奶奶做套里面的衣裙,我想着看那料子该是够了的。”

梅花出去了以后,白锦绣又才想起来些事情,便对阮玉环说道。

“我家挪府的日子让人算过了,就定在二月二十五。”

阮玉环想着这又是娶亲又是挪府,怎么亲后不过是隔了三日,有些不解的问。

“这么急?”

“嗯,原本我打算三月底再挪府的,只是,有些事情牵牵扯扯的,反倒不如这快刀斩了乱麻来得爽快。”

白锦绣也不对阮玉环多做解释,抬头向窗外看了看。

“你今天别回去了,就住在我这里吧,左右也错不了多大的规矩,我这就让人拿着我帖子,去和你婆婆说去。”

“别费事了,她不会应的。现下府里乱糟糟的一团事,我也不过是因为要和你交待一声,才偷了闲出来的,别说住一晚上,就是吃一顿晚饭也是适才出来的时候,特意的求了才允的,她竟像是想到你所想的,叮嘱了我两遍,不能留下来过夜的。”

“也罢。”

白锦绣心知阮玉环做不了自己的主,便也不强求。动了动袖子,对门口守着的梅花说道。

“把围棋摆上,然后再叫那院的余姨娘抱着琵琶过来。”

吩咐完了以后,白锦绣回头望着阮玉环,眉目里挂着浅浅的一抹愁。

“嫁了人了总不比小时候自在,记得那时候你在我家住了两个多月,你娘怎么哄也哄不回去,到后来还是你哥去买了好些玩意,才把你叫回去的。”

阮玉环勉强的笑了笑,然后微微的垂下了头,侧过了脸,也看向了窗外,面色上挂着几分的痴痴的模样。

“可是,如果不嫁,哪里又能碰上了他了呢!”

白锦绣听着阮玉环的话,内心也是一动,恍然间竟像是在眼前看到了一些往日里的影像。

“女人一辈子难道就是为了碰上了那一个人吗?”

叹息间,白锦绣便不再往再深了去想什么,迫着自己扭开了心思,只是握着手炉。

阮玉环眼瞧着白锦绣眉间显得烦闷,垂头沉思,脸面上流露着忧伤之色,见此光景,想到白锦绣的姻缘,不禁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触了白锦绣的痛楚。

“锦绣,你一向是洒脱的,既然那人不好,你便不要再想了。”

“他不好吗?”

白锦绣微微一笑,随即对阮玉环说道。

“他是人中龙风,处事果决,武有杀伐之谋,文有乾坤之才,说来也算是世间无二的风流人物,哪里又有什么不好之处。”

阮玉环知道白锦绣是见过世面的,不像是她拘在了府内后园之处,所以,对白锦绣所形容出来的这个竟不像是凡人的男人,不免有些好奇,索性两个人是一处长大的,就是被子也是共盖过一床的,又兼是为了说话痛快,白锦绣把所有的丫环都遣到了门外伺候,阮玉环便极随意的惊叹道。

“这世间真是有这样的男子?”

“有是有的,只是,若遇上了他,也是注定了要伤心的。”

五年,多少个分分秒秒,白锦绣也不知自己见过了多少次那双从来都是波澜不兴的眸,睨视天下!

阮玉环见白锦绣这么说,便知道白锦绣是对那个男人当真动了情,她竟也觉得自己心内恻然的若有所触。

便向白锦绣问道。

“那么,是你伤了心了?”

伤了心吗?

白锦绣纵使不愿意承认,可是,那天双膝跪在孙恪的脚下的情形,此时便如排山滔海了一般的就映在了眼前。

“罢了,不说他了,别煞了今天这个光景,难得有半日闲了的时候。”

挪开了话题以后,白锦绣又对阮玉环说起道。

“我后天要到净水庵去,一则是家里移宅和娶亲都想求个吉利,二则是去添一些香油钱,你有空吗,咱们俩一起去吧,到那里,我想着怎么着也能得了半日的清静。”

“我不去了,你刚刚与我说的那件事情,我想与哥哥商量商量。”

“也好。”

就在这个时候,白锦绣听到帘子外面夏姨娘说话的声音。

“梅花,大小姐可在里面?”

“大小姐正在和阮家奶奶说话呢,如夫人且等一下,我先进去禀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