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不是一般的难

再加上近两年他手底下的生意日渐的大了,尤其是投下了官盐的买卖,更让白方知晓了很多的人情世故,所以,钱氏的这点子算计,在白方的眼里,实在浅薄。

只是为了二哥的面子,他还是很婉转的对钱氏说了这句话,明白事的自然是知道白方的意思是让二哥和他说,但是钱氏盘算这件事情已经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了,哪里还算计到了这些。

“我自然是与你二哥说过了,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妇人怎么好做主。”

“是吗?”

白方也不再往下问,见钱氏是横了心了想要,便索性透了底。

“那个宅子到何时我都不会转了出去的,锦绣说那是她娘住过的地方,没了那里,就再没什么念想了。二嫂也不用一味的急,等到哥们都长成了人以后,我自然会提拨着他们俩的,总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家来。”

“你可是嫌我给得少了,我再加一百两,你的宅子原本体量就不大,这也算是大数了。”

白方早就不是闭门读书的秀才了,单是他那个房子翻修了以后的物料就不止八百两了,而且,不说白锦绣花了多少心思,就单单是钱氏所出的银票,白方现下也不把这千八百两的银子放在心上。而且,那处毕竟是他和发妻住过的地方,心里总还有些念想在的。

想到此时,白方更是歉然的拱手,对钱氏说道。

“二嫂,那栋宅子我是真的不准备出兑了的。”

说完后,白方向后连退了两步,然后转身离去。

白方走得疾,并且方向还是外宅,钱氏就是再急也不敢上前拉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方离开。

“也是一个一窍不通的。”

白锘冷眼瞧了瞧远处脸色不甘的二嫂,似笑非笑的问八弟。

“怎么,她想要你那处宅子,出了多少价?”

这事原本他媳妇也在他耳边上叨了两句,一则他没有那么多的钱,那宅子现下就是底价也要一千五百两,更不说八弟和自己的侄女在那个上面用了多少的心思了,所以他媳妇和他说钱氏的计算的时候,白锘就说了这事肯定是不成的。

白方并不解释,也不愿多说,和白锘并肩走了几步后,转而对白锘说道。

“不说了,四哥,你在家中这么样也不是个法子,现下在清郡那边的管事的我用着不趁手,我想你能帮我,只要打理好了那一郡即可,总算是有个营生,这样你的手头也宽裕些,只是平时那些酒色的东西最好还要少粘。待等到了年底,那一郡的收成我与你三七。”

白锘没想到,惊讶着的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的问道。

“侄女同意这事?”

白锘知道白方拿下了运送官盐这个差事是白锦绣的手段,所以在八弟说了这话后下意识的就想知道这是白锦绣的意思还是他这个弟弟自己的意思。

白方说道。

“她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你只告诉我你想去或不是想去吧。”

金国分为四州,安州,平州,永州和泰州。安州内有金朝的皇城永乐城,永州挨着安州也属于京畿,另外的平州和泰州则实际上是在景王的治下。四州中以泰州的经济最是繁华,而平州因为接土西域和南疆的边境,虽然没有战火,局势却总不算是稳定,所以还是相对要萧条一些。

四州下又各分为六郡,郡下设府,府下设县,虽然只是这一郡的买卖,但是是在泰州境内,又是一郡的买卖,也着实算不上小了。

只是现在白方手里的摊子日渐的铺摆得大了,这是连白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事由,还好接连着寻到了几个得力的管事,这更是又把生意做得越好的红火了。

白锘自然知道这是自己的弟弟在拉扯着自己,笑着应道。

“去,当然去,给我三成的份子,我怎么不去。”

白方微笑,淡声对自己的四哥说道。

“不,是七成。”

白锘哪里敢信,当即愣在了回廊的转角处,他以为自己听差了,便反问了一句话。

“多少?”

白方并不在乎这些银两,四哥原是有抱负的,只是没有什么机会,现下白方想着自己总是有些成就了,自然是要帮扶一下哥哥,才是正理,所以,这分出去几成的利润,且就是那一郡的生意,白方也并不是十分的在意,仍是淡声的对白锘说道。

“四哥没有听错,我许你的是七成,只是还要去官府备下了案,有些手续,到时候无论是官场还是在伙计和管事的面前,你才好说话。我想四哥若是愿意做,还要尽早的和我去一趟泰州清郡才好。”

这样的好处白锘哪有不依的,赶紧便应了下来,回到房里,便掩不住兴奋的说与了自己的媳妇,虽说并没有说与第三人,可是,身边的丫环却不肖半日,便把消息传到了二房那边去了。

白锦绣在得了前面的信以后,已经是在回府的轿子上了。她笑了笑,她想着那泰郡是个富庶之地,这个四爷只要能够守成,便是没有不赚钱的买卖了,她再和父亲说说,务必要选二个可靠的管事,那便是更稳妥不过了,要是四伯能做好了那里的买卖才是真的称了父亲的心思。其实,这样的做法也算是一个极妥当的安排,总比每年白白的要贴补着银两下去要好,现下四爷的房里的孩子还都没有长大成人,如果这么贴下去,等到成了人以后,只怕也是个没了头的,倒不如真的找了个赚钱的法子,这才能真的有了好处了。

马车上的轿帘垂了两层,外面的冷寒并不能透进来多少,白锦绣手里握着手炉,才要阖上眼休息一会儿,莲花在外面又低声的往里面递了句话。

“大小姐,阮秀才说与您有话说,要见您。”

白锦绣和阮非墨算得上青梅竹马了,在白锦绣年岁还不大的时候,她甚至以为阮非墨和自己会有一个天长地久的以后了。

阮非墨文采虽不算是十分的出众,可是性子当真是温文如玉的。以前小的时候不管白锦绣和阮玉环闹出了什么事情,他也总是一副和气的脾气,至到后来渐渐的大了,白锦绣看出了阮非墨的心思,也察觉了自己的情愫,就连那时候还是懵懵懂懂的阮玉环也都瞧出了点眉目,三个人才不日日的长在一处似的。只是,竟是不必刻意的去想,这个县城里的每一处山山水水,甚至是不起眼的小店,都是那些往日里三个人留下的故事,多多少少的虽说不上浪漫,却又有独特的动人之处。

白锦绣在心底里叹息了一声,这份情若是当真想要断,却不是一般的难。

到了酒家的门口,丫环挑起了帘子,白锦绣的头上此时戴着一顶浅紫色的纱质帏帽,行动时身上的翠玉玎珰发出轻脆的几声,罗裙慢摆,连里面的绣鞋的一丁点的痕迹也没有透在裙外,一双玉手也都收在袖笼里,就这样白锦绣扶着丫环的手去了二层的雅间所在,莲花挑起帘子,人却没有进去,垂着头,等到白锦绣迈步走了进去以后,阖上了房门,安静的站在外间守着。

白锦绣走进去了以后,自己动手摘了帏帽,搁到了手边,抬起眉,淡淡的似是没有什么情绪的样子的对端坐在折帽椅上的阮非墨说道。

“下人们说,你找我。”

“嗯,是我找你。”

阮非墨并不是十分的英俊,只是一袭青衫让他透出了几分文人的气质,像是一言水边林立的竹林,淡雅而且上人感觉宁静。

白锦绣淡淡的笑了笑,这才在阮墨的注视不坐到了阮非墨的对面。

“这几日我还去找过玉环,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另外还给了绣了几方帕子,她的绣功倒是日渐的好了,你是没看到那帕子上的翠鸟的颜色,当真是活了一般,改天,你也让她绣一方,我还记得她当开始拿针的时候,绣的那些东西,到现在我手里还有几个,都压着箱底呢,哪天我定要翻出来,让她自己也乐一乐。”

白锦绣这几句话说得直感觉自己都是口干舌燥,一向是沉得住气的她,竟是再看端坐在她对面的阮非墨一眼都不敢。虽然,五年前的事情白锦绣自问无愧于天地,可是,单单是对阮非墨她欠了一个解释。

“我……”

白锦绣想解释,那些早已经想明白了的话到了嘴边却死死的被堵在了那里,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

这时,白锦绣只能扭开了头,闭了闭着眼睛,逼着自己把眼睛里的激荡出来的情绪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阮非墨几乎是看着白锦绣从小长起来的,记得见到白锦绣的第一面,阮非墨就被白锦绣那双黑漆漆的如珍珠般的眼睛给吸引了,他那时候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他只是好奇眼前的女孩和自己的妹妹怎么这么的不一样。

一点点的长大了以后,直到他发觉了自己的心思,才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妹妹,而他也从来没有把白锦绣当成了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