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有心的人听着了,真当是我偏了心呢。可是,这几个弟妹好好坏坏都是你们房里的事情,我又为什么要偏了这个,又何苦偏了一个苦了一个,这话说得好生没有道理。”
“那凭什么只带着锦城,不带着我的儿?”
“你说什么?”
白锦绣站了起来,为了让大家都注意,甚至是让外间站着的那几个婶娘也都听见,白锦绣不禁拨高了声调,而且像是真真的生了气。
“难道锦城就不是你的儿子了?有二伯母这么求人的吗?今天我倒是不用奶奶为我做主了,梅花!”
白锦绣这个黑锅一下子就着实的拍到了钱氏的身上,让她想要揭都揭不开了。
“去前面跟我爹说,这次去会郡把锦城少爷带着,一应的家什也都搬了,恰好这族长也在,我爹爹的膝下原就只有三个儿子,求了族长谢谢在我爹的膝下,也总不过是人情世故罢了!”
白锦绣的话是说给满堂的人听的,她也知道她们要搬到会郡,自然有人是眼馋的,还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你这孩子,急什么,你二伯母不也是跟你商量呢吗,她哪儿有那个意思,如果是了,我第一个不饶了她!”
沈氏知道白锦绣为什么这次突然的给钱氏没脸,那顶抬去了她儿子那里的轿子她也是默许了的。所以,这时候,沈氏才会这番话。
白锦绣微微抬头,看着上座的奶奶,脸色到底是好了许多。
“你这个丫头啊,就是沉不住气,多大了,还是这个猴性子。”
梅花扶着白锦绣,在满屋子的剑拨弩张的气势下,淡笑着福了福。
“我们家大小姐这两日病得厉害,老太太让她先坐下可好了?”
“赶紧,赶紧,既然身子不好就更不能动了气了,这么小的年纪,倒是还比不上我老太太,前儿我就听说你病了的事了,让身边的婆子过去给你送了些补品,你可吃了?”
白锦绣微微的扫了一旁还青着脸的钱氏,以缓了缓身上的力气,笑道。
“祖母心疼孙女,我已经让余妈妈收下了,慢慢吃。”
“就是这个理,这日常的调养也是要的。”
白锦绣被丫环扶着坐下,沈氏摆手把钱氏叫到身前。
“去跟厨子说,今天中午加一道人参枸杞的鸡汤。一会儿子我就让大丫环把参和枸杞送过去,让她们仔细的用。”
钱氏想着去前面让自己的丈夫和白方去说,所以,应了以后,转身就挪了出去。
梅花贴在白锦绣的耳边,小声说。
“大小姐,我看她是想法子去了。”
白锦绣似笑非笑的扫了身边的这个丫环一眼。伸手接过梅花递到她手边的骨瓷盖碗,捏着茶盖,半遮住了嘴唇。
“你个鬼丫头,就由着她去闹,我到要看看她能闹出来什么结果。”
白家的族长和白老爷坐在上首处,白方和白家的几个哥哥各自都在前面的堂上的侧位上坐着,因为没有女眷在,所以,白方只是简单的交待和说明了一下,自己是因着生意上的事情要搬到会郡去了,因为这些年忙于儿女的事情,想要尽孝,所以想要请爹娘一起去,而且当着族长的面,把话都说清了,二位老人只是带着房子里的惯用的东西,至于白家的其它财产,他一分也不要,就是老人的东西,也都一并会请人造册,以防万一。
白方说了这话,在座的几个兄弟都知道这不是小住,是要当真的把老爷和老太太接走了。
白家的二爷,名叫白安,一贯是个稳重的性子,他思索了半刻,才说。
“小住吧,到底这里是老宅子,怎么也都是要回来的。”
白家的四爷是个油滑的,本来这里没有他的什么事项,他也乐得轻闲,见二哥说了话,他也就随了一句片汤似的不疼不痒的话,也表了他的意思过去。
“先和我搬过去,到时候看你们是不是住得惯,我看八弟也是孝心拳拳,倒是也不必当下就说准了什么。”
当下几位爷也俱都表了态,白家的族长觉得白方把话说得透了,当下又邀请了自己做了见证,这件事情也就是干净利落,族长也知道这不是白方的性子,只怕又是他的大女儿和他说的,既然是这样,想是也不会有什么其它的事项再生了出来,当即脸上的表情也就轻松了几分。
“我看你们哥几个都是孝顺的,你自己拿下了主意,左右哪里我看都是一个样子了。”
白家的人留族长在宅子里留下吃午饭,因为,谈完了正事,又兼着前面早就准备了唱戏的戏班子,这几位爷便在一众的丫环的簇拥下往戏台处去了。
钱氏在二进的门口,已经等了许久,眼见着隔着回廊的花窗望过去,堂上的人俱都出来了,赶紧让丫环去前面,把自己丈夫的小厮趁乱叫了出来。
那个小厮才跪下,钱氏就抓着小厮的肩头,急切的问。
“怎么样,你们老爷说没说那宅子的事情?”
“回太太,没,没。”
“没什么,没,是白老八不给还是你们爷没说?”
“是二爷没说。”
钱氏气急,昨天晚上她赔了一晚上的小心和笑脸,就是想让二爷在这个时候提提白方那个宅子的事情。
虽然那个宅子实在不大,但是可着满县的宅子,却没有比那个宅子更精致的了,就连县令所住的园子也比不了那个行止园的。且不说从南方运来的湖石,单就白锦绣那个园子后面的南方的土,单单就只是为了植那一片竹林的,还有白方的那个院子,虽然说不上雕梁画栋,却是去年请了京上顶级的师傅给起的。
先不说那里东暖夏凉,每个窗子都是通透,且就那个房子的楠木,当时虽然也只是那一个大间连带着两个耳房的一处房子,却是足足用了不知道多少的尚好的楠木。
所以,钱氏的盘算里,不管是住,还是转手卖了出去,都是一笔大买卖。
钱氏仍旧不死心,恨恨的问脚下跪着的小厮。
“我塞给你们老爷的银子呢,他当真没给八爷?”
“二爷像是把银票放在了房里,没带在身上。”
钱氏一听恨得牙根直痒,如果让别人得了这个宅子,她哪里又有便宜可赚。
转眼一下,钱氏从袖里拿了一个二两的碎银子塞到小厮的手里。
“你去前间与八爷说,我在二进的亭子里等着八爷。”
“这,小的不敢,上二爷知道了会打断小的的腿的。”
这个小厮是白府管事的儿子,自然是知道白府里面的许多门道,这钱接或是不接,怎么个接法,他也心里自然是有个主意,虽然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却明白得很。
回完了话以后,赶紧就逃了出去。
“当我吃了他不成!”
钱氏恨极,急不打一处来,白了外院一眼。
“你去前面看看是哪个婆子在伺候,要是递不上话,你就和八爷去说。”
钱氏身边的婆子是她从娘家带来的,所以,用起来的时候自然是可以顺心所欲。
这个婆子得了钱氏的话,便转身去了前院。
白方刚抽身出了席上,就有一个婆子把他拦住了,那个婆子说了话以后,白方觉得婆子脸生,想是应该是内宅子里使唤的。
“去和你们二太太说吧,我一会儿抽个空过去。”
白方并没有一个人过去,为着避嫌的缘故,他找了个由头和自己的四哥白锘。
钱氏也带着婆子过去,见白家的四爷在不远处的回廊上拿着瓶酒,便知道是白方带了过来的。
“八弟。”
白方不知道钱氏找他的原因,只以为是白锦绣哪里又惹了她了,所以,面上带着淡笑,躬了躬身。
“二嫂,找我有事?”
这个钱氏的年岁也不过是三十四,比白方还要小上一轮,眉目间还是有几人的模样,她也自认为自己长得漂亮,所以一贯是有些自视轻高的,更兼着这几年在宅子里她是当家主母,白家的老太太是个一贯糊涂的更让她没大没小贯了。而白家的几个爷除了请安以外,根本是不会往内宅子里走的,所以,她便几乎是称王称霸惯了,却不想白锦绣会回来,所以,这些日子她实在是不自在的。
“八弟,你看现在你是白家里最好的那个了,我瞧着这光景,你们是搬了出去以后,便不会再回来了,你也知道我膝下有二个哥,虽然是咱家的田地不算是少,却也不多,我总想着再给他们俩置办些什么东西,你既然是走了,可否把你那处宅子兑与我,我找人盘算过了,那处宅子按现在的价儿是六百多两,我给你个整数七百两,总也不能让外人说,哥哥嫂子占了你的便宜是吧。”
“嫂子,却不知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我哥的意思?”
白方前些年是糊涂着的,他想着原是有女儿的吃喝嚼用,左右不过是费心存一些嫁妆与她便是了,可是,经了五年前的那桩子事以后,白方的性子扭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