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绣的心里现下已经憋屈得不能再憋屈,看着几个桌前摆着的精致瓜果,难道是她请这人来数落自己的吗?可是,父亲续弦的事情还需要这个女人才,所以,就是不想忍现下也要忍了下去。
“我记得下个月的月初就是您的寿辰了,没有什么东西,我让人做了套头面,算是您的寿辰添一点喜气,虽然不成什么样子,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只是不知道您是不是能看得上眼。”
阮玉环站在婆婆的身边,从她的这个位置看过去,已经隐隐的看到白锦绣青筋都跳了起来,可是,偏偏白锦绣的面上却当是没事人一样,与平日里竟是一般无二的表情。
阮玉环接过白锦绣的大丫环莲花递过来的红木匣子。又转递到了婆婆刘氏的近前。
“娘,您看看。”
刘氏今天是过来拿那笔卖宅子的银子的。既然是白家看中了,自然会按贯例给笔定钱。只是,也不知是因为平日听着白锦绣如何的霸道,而她却少见的白锦绣像今天这样恭敬有礼的模样,刘氏自然是把自己也当成了人物,拿起了几分的架势。
白锦绣也明白个中的缘由,在刘氏接过匣子的时候,白锦绣紧接着说道。
“大夫人也知道,我们家是经商的,没有什么功名,现下想要娶那位庶出的女子,便也是看中了她身后的家世背影,至于其它,白家并无所图。而且,如果此事成了,锦绣自会有酬谢奉上您与三姨奶奶。”
“这种事情必是要个你情我愿的,只是你父亲无有功名更兼着又是一把子岁数了,而你们家也只能算得上小门小户,要攀那样的亲戚却着实是不容易的,那样的家族,必是要给姑娘寻一门可靠的亲事,像你父亲这样无有功名的人,人家哪会看在眼里。”
刘氏也是知道白锦绣所说的那名女子的,因为是庶出又不得嫡母的喜欢,父亲常年在任上,所以,才落了今下的下场,那女子的出路也不过就是主线的一句话罢了,可是,刘氏面上却不表露出来,一心的想要要挟着多拿白家一些好处,自然是把那边的身份抬得高了不能再高。
白锦绣听了前面的两句,便知道这个刘夫人只怕是想坐地起价呢,可是,白锦绣却懒得再给这种人什么甜头吃,索性冷下了脸。
“她嫁与我父亲怎么就算是委屈了,据我所知那个女子也不过就是个庶女,已然二嫁了,如今我白家愿意给她一个正室的位置,如果她要不想要,也就罢了,白家虽然没有功名,可是,却也认得太多有功名的人了,只怕是我放了话出去,那媒婆必是要踏破了我白家的门坎。我也不过是听人说,这个庶女是个老实稳靠的,却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要是寻了个厉害的回来,那不是给我自己添堵吗?”
白锦绣这话已然是说得十分的明白,让在上首坐着的这个奶奶的脸色青了又白,白锦绣许她的好处,让她宁愿使上十分的气力也要促成了这桩婚事,而现下白锦绣话里的意思更是没了先前的客气。
这刘氏心里不甘心,于是把态度也冷了两分。
“只是你们家的家声却不是很好的,我和妹妹的确是要费一番口舌。”
说完了以后,刘氏的眼睛扫过看着这个年岁不大做事却是真真的让人觉得手段狠辣的白家嫡女。
而且白锦绣身上有股子气势,就让让实实在在的明白她不是个什么好性子的人,等到主母嫁进来以后,只怕也是要受这个嫡女的气的。
白锦绣冷眼的瞧了瞧见刘氏有些不安的神色,这时她也不急着与刘氏过话,伸手拿起自己手边的白底青瓷的茶杯,细细的品了品杯里的茶水,然后,淡淡的又吩咐了身边的几个丫环又换过了面前的点心。
刘氏猜不透白锦绣的心思,这时候她却不知道说什么话才能缓了气氛,可是要让她对着一个小辈低声下气的,又是如何做不到的,只能给自己的小儿媳妇递了眼色。
阮玉环暗叹自己竟是没有白锦绣这样果决和洒脱性子,只能似笑非笑的走到白锦绣的面前,伸手拿过白锦绣手里还端着的茶杯。
“莲花,去给你们姑娘也换一杯再淡一点的茶吧,你们也是个个粗心大意的,她这样的身子,怎么能让她喝这么浓的茶。”
白锦绣抬头看向阮玉环,阮玉环抿了抿唇,虽然为难,却还是势必要替刘氏解围。
两个人相识一笑,彼此心里其实都是清楚的,尤其是白锦绣更是透了阮玉环一个风清云淡的模样。
阮玉环心里虽然明白了白锦绣的意思,面上却还是能够装出一副着实是为难的模样,慢吞吞的开口。
“你也是个心急的,只当是自己家的就这么好,人人都巴着你家呢。要知道人家也是官中的小姐,自然要有份矜持在那儿的,哪里像你这个猴儿似的模样,却也不自己瞧瞧你自己这架式,反倒像是我们欠了你的似的,可见,你的眼里现下整日里就只知道些多少银子进了,多少银子出了的官司了。”
白锦绣抿唇略笑,也不回嘴,任着阮玉环继续说下去。
阮玉环这时候话峰一转。
“行了,你的事情我婆婆早就上心着,昨天就写了封书信,已经派小厮送到那边去了。”
“就是这个理呢。”
刘氏见自己的儿媳似是按住了白锦绣,也就顺势的跟着说了一句。
“我这也是怕人家不应不是。不管怎么算,你和我媳妇的关系在这里呢,即是这样,我才和你说这番子话的。”
白锦绣也随着说了两句场面上的话,只是,不卑不亢的模样倒也让刘氏心里没了底。
在出了白府以后,刘氏和阮玉环坐在轿子里,她左思右想的想过了以后,还是觉得自己能从白锦绣的身上再挖出些银两。于是,摒着脸一贯熙气攘指的模样的对自己的小儿媳妇说。
“你明儿再过来一趟,试探一下白锦绣的口风,看看她到底能给了咱们多少银两,刚才她说能许了那边二千两白银,我觉得怎么着咱们也要得了五百两,总不能白白的帮了她一场。”
阮玉环想要说,白锦绣在那座宅子上已经多给了,话都已经是到了嘴边了,想着说也是白说,索性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刘氏才算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小儿媳妇,又厉声警告。
“你平日里要离她远一些,那个女人德容言工没有半分的样子,像个什么话,这样不孝之人,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白老爷怎么想的,为了她,甚至忤逆父母,这哪里是好人家的女孩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阮玉环没有白锦绣的手段,她却也知道如果没有白锦绣,只怕是白方的手里纵然是有金山银海,也都被人侵吞得干干净净了,而且,白锦绣这次回来以后,较往夕又多了几分的神采风扬,相较之女子姣好的容貌,当真是有别样的一种霁月风姿。
只是,这样的手段却又被人拿来以之诟病,可见这世人的嘴脸,并不是如颜面上的那般冠冕堂皇。
隔天白锦绣和白方去了白家的老宅,为的是去和白家的人说挪府的事情。
白锦绣在梳洗的时候,余妈妈欲言又止,到了最后还是顺着嘴的把心里的话对白锦绣唠叨了出来。
“大小姐,今天过府的时候万万是要耐住了性子,眼见着咱们就要走了,何必再和他们一般见识,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反正是嘴长在他们的脸上,你又何必总是这么认真的呢,还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说了我又怕大小姐恼了,可是不说吧,这话便再无人会对大小姐讲了。”
白锦绣才漱了口,正拿着梅花递过来的那方绣着一杆竹的锦帕擦着脸。
“你说吧,我不会恼的。”
“那个飞燕小姐的事情,大小姐何苦惹了骂名呢,不声不响的拖着她便是罢了,用不着这样和她一般见识了的。”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白锦绣一边挑着首饰匣子里的珠花,一边不着痕迹的点拨了两句给余妈妈听。
“自打我回来,他们那边已经拿了不知道多少的好处去了,这府里父亲一贯是容着他们的,但凡是有点拿捏和尺度我都不会过问,也不想过问,无论怎么样,那些人里终究都是和我爹爹连着骨肉亲情的,只是,如果我再是一味的软懦的性子,到了他们那里,只怕又会算计了更多的去了,就拿这那个钱飞燕来说,人虽然是送回去了钱府,可是,她一个大小姐,哪里寻来的寻死的东西,又怎么是那么寸就被丫环婆子给扶了下来,不是我心思歹毒,只怕就是今天去了,我二伯母也是要拿这件事情拿捏我的,她现下只想着的是怎么拉拨着她娘家的兄弟,又哪里是为了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