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那阎王要做什么

白锦薇正在放着狠话,身后却听到了白锦绣轻轻的在咳着的声音。

“我却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念想呢。”

白锦绣懒得和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动气,却当真没有想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能恶毒成了这种模样。

梅花这时候已经把一个牡丹纹样挑金线的蒲垫垫到了芳兰苑院中的石墩之上,又把手炉罩着巾子赶紧塞到白锦绣的手里。

白锦绣扶着手边的那张玉石的圆桌坐了下来,压了压心口的血腥之气,又等着瑞雪替她拢好了身上罩着的石青色素面的大氅。这才抬眼目光里夹着怒气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已经是呆若木鸡的白锦薇。

白锦绣面带冷色的对局促着的站在自己面前的白锦薇说道。

“你怎么不说了?”

“我说,说什么?”

白锦薇对白锦绣的印象并不深,只记得小时候这个长姐是抱过自己的,也时常给自己些好吃好玩的东西,再多的印象就再没有了,平日里听府里的老人说长姐以前如何的孝顺也不过都是顺耳听了就忘了,在白锦绣没有回来之前,可以说白府里的这几个孩子,她是最得了白方的心思的。

可是,白锦薇心里的怕却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一般,缩手缩脚,又想起前几天白锦绣冷声冷气的叫训她的事情,小姑娘当即就没了主意。

“你长大了,打算把我怎么着?”

白锦绣不过是闲着磨牙罢了,就是白锦薇再恨毒了她,可是念着父亲的血脉亲情,白锦绣现下也不能把白锦薇怎么着,不过是想趁着她年岁还小,让她知道怕是什么罢了,知道了以后,就不会做出天大的错事。

只是,这却是白锦绣一厢情愿的事情,孙姨娘这些年的耳濡目染,早就让白锦薇的心思偏了几分。

白锦薇挺了挺肩背,站在白锦绣的面前,壮着胆子的对白锦绣说道。

“我娘怎么也是你的长辈,我告诉你,你这么对她就是不孝,我娘说了你对爷爷奶奶已在是不恭不孝,是该浸猪笼的,白锦绣你快放了我娘,我就不计较了。”

白锦绣眯眼看着眼前身形还并不大的白锦薇,又扫了眼白锦薇身旁不住的在后面扯着白锦薇衣襟,做着警告的婆子。

“白锦薇,你姓的是白,按族谱,你是我母亲的二女儿,哪里轮得上让一个奴才做你的娘了。你年岁虽然小,可是,你自己心下也该是有几分的掂量了。你我的娘虽然是庶出,现下虽然曲家家世败落了,却也仍旧是南梁州府老爷的亲孙女,三个舅舅头上也都俱是挂着朝廷的五品顶带,一个姨娘在宫里,一个姨娘嫁的是南梁州学政。这样的娘亲家世你不要,却要认一个卖身契还在你的父亲手里,弟弟成日里在酒肆里游荡,赌馆里混着,每天都指着你这个身娇肉贵的外甥女的月例银子过活,再有一个养了五六个孩子,却成日里在家,连田地都荒着,只知道打老婆过日的男人做你的舅舅?白锦薇,爹爹这几年也教了你些道理,你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该明白的也都明白了,可是,却总是只念着这个女人的好,不过就只是因为你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罢了,可是,你念了爹爹了吗?你真的孝顺过爹爹什么?从你的吃穿用度,再到你身旁的这些婆子丫头的月例银子,还有你身边的这个姨娘的那些个亲戚三五不时的打秋风的琐碎银两,爹爹这么由着这帮子人,不过是你这个女儿罢了,你想到过这些吗?”

白锦绣这一番话,不禁把白锦薇给说愣了,也把一旁刚刚还在不住的挣扎着的孙姨娘说得呆住了身形。

孙姨娘在白方的正室曲婉仪过了世以后,一直在争,争钱,争宠,争儿女的未来,可是,白锦绣的这一番话,却如倾盆的冰水当头般的猛浇了下来。

她争的到底是什么?

白锦绣说了这么些子话,觉得自己气力像是都用尽了,她手里阖着被锈囊包裹着的火龙。

看了眼现下已经狼狈得不成样子的孙姨娘。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叫那帮子人闯府,孙姨娘你自己却是知道吗?假若他们真的抢了这个府,你能得到什么?是我爹给你的这种吃喝不愁,有婆子丫环伺候着的日子,还是能给你亲手带大的两个白府的小姐公子一个锦绣的前程?你自己当真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不过是因你的嫉妒,你想要置我于死地,可是,得失之间,我却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假聪明了。”

白锦绣对孙姨娘没有什么好感,再加上前天闹下来的事情,白锦绣就知道这个妇人从肚子里就已经毒到了家了,哪里是在真心的劝她,不过是想要从精神上把这个女人一举摧毁了罢了。

明知道等着这个女人的只有一条死路,白锦绣却也遏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恨意。

自从她到了这个家里,她自问对孙姨娘从来没有什么偏颇,即使是对白锦薇她也没有比给白锦月少了一星半点,可是,这些人却仍旧这么的不知足,那就不能怨不得旁人了。

在回去的路上,白锦绣特意叫了余妈妈,让她务必寻几个贴实可靠的老实婆子,这些日子把白锦薇给看住了。

这些婆子丫环现下都已经知晓白家是要搬到会郡去了,那是她们想到没有想过的情形,现下要是能跟着主子住到那个繁华的地界去,自然无不是小心当差,心思自然也是想要跟着主子们去那些繁华地界。

到了第二天刚刚天明的时候,看管孙姨娘的婆子在白锦绣刚刚起了以后,就挑了帘子进来报,说昨天晚上孙姨娘吞金自尽,被看管的婆子救了下来,老爷昨天晚上把人发落到了乡下的庄子里,又着了二个婆子看管起来了。

“叫人看好了小姐和公子,另外跟爹爹说也不必再,左右以后也不必再给孙家什么银子了,只是这事却不能对外说,如果透出风去了,少得要连累了府里的小姐和公子,不值当的。如果他们敢闹,就告诉他们是姨娘犯了事了,也不怕他们往大了闹,左右反不出去天了,现下我反倒想让他们往大了闹,把自己全放到了牢房里,咱们白家也就算是清静了。”

这种年代的连坐制度是极严厉的,白锦绣知道这事既然孙恪已经被挨上了,自然就不会有白家什么官司上身了,除非县令吃了老虎胆了,而且真是让浆糊蒙死了,外加脑袋不要了。只是,这个时候白锦绣也想到了一件极关键的事情,就是那个她的那个阎王要对她做什么!

要知道那个阎王,可以算是被她撵了出去的,以景王孙恪的性子,只怕真正不得安生的会是白锦绣她自己了。

索性,白锦绣已经想了脱身的法子,掐着指头算下去,也不过就是一个月的日子,先是看看情形,只能是暂时忍耐着!

白方那边在见过了慕容珉清以后,便是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慕容珉清却严守了口风,没有把孙恪说出来,只说是他的一个朋友,一时间仗义帮了忙罢了,其它的便不再多说,就连白方说要宴请他,慕容珉清也都推脱掉了。

白方又去了趟县衙,知县大人格外少有的客套,只说已经全部查明了,是那些莽夫闹事,只是咬死了嘴说那个孙姨娘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口风上说是为了落案,暗地里,却是因为守备大人的吩咐,一个不能留。

至于,到底是不是守备大人的意思,县令不清楚,也不敢问,他甚至都不知道一脚踢死了人的那个人是谁。

这个县令虽然糊涂,却也把官当得极明白,守备大人既然说了,把案犯抓到了案,一个不留,那他便把上面交待的事情做好了,其余的他自然是知道,守备不说,他就不能问的。

白方随身带了二百两银子,递到县令的面前,只是客气的说是给衙差们买些茶点喝,县令想了又想,当真是迟疑了半天,才拿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没敢多拿。

县令又试探的问了问白方,是不是和守备家有什么亲戚,白方只是知道现下会郡的守备大人姓王,连面也没见过,哪里会有会粘什么亲,当即不摇了摇头,县令虽然不解,却也没敢当真把什么都捅破了,脸上挂着笑,并且是客气有嘉的把白方送出了县衙。

白锦绣不知道慕容珉清是什么人物,也不知晓他的身份,却在心底里也是极明白的,能和孙恪搭上了关系的,又哪里会是什么凡人。所以,尽管是明知道自己送的东西人家未必能看得上眼,却还是准备了一些风味还有一把西域的嵌宝月牙宝刀遣人送到了驿馆。

慕容珉清府上也有几把这种来自西域的宝刀,虽然他平时并不喜欢这种东西,他更爱的是吟风弄月之事,但是,还是在手里掂了又掂。

“嗯,看来这里还真有一两件拿得出手的东西。”

慕容珉清这时候即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只是一味的眯着眼,打量着孙恪的神色。

孙恪哪里会着了他的道,直到慕容珉清已经开始在当院里耍弄起了那把西域宝刀的时候,才沉着声说。

“你要什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