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大雪。
起了榻推开窗子,便瞧见那雪花纷纷扬扬的下来,极目之处,尽是一片茫茫的白,记忆深处那红梅的影子依稀隐现,恍惚中白锦绣的心竟有些发热,她立在那里,冷风卷起她发,当真有些沧海沧田的感觉。
又痴痴的看了会儿雪,白锦绣终是定下心念,邀了闺中密友阮家玉环前往城外的净水庵踏雪寻梅,丫鬟莲花听了白锦绣的吩咐,忙去套了两匹精神高头大马,又将马车里备暖和了,方才扶着白锦绣上车,一路不紧不慢的朝着净水庵而去,车轱辘不停的转着,在白雪地上压出两条痕……
白锦绣早到了小半个时辰,立在山腰的亭子里看了一会儿景致,才又继续往前走,莲花突然附耳过来,告诉她在山路处有两个公子像是正往此处走,白锦绣便戴上了风帽,这种风帽其实就是用一层黄色的纱将一顶平帽围上两层,所以,便不怕有人看得到白锦绣的面庞了。
那二位公子似乎是也见到了她们,停在半山处并没有向上走,等白锦绣她们走了的时候,错身间,白锦绣只是零星的看到有一种皂白色的靴子在眼前闪过。
又走了两步,莲花在白锦绣的身边,悄声的对白锦绣说。“小姐,是两个外地的公子。并不是县里的人士。”
白锦绣扶着莲花的手,走进净水庵的后门,并没什么好奇的心思,只是沉着心,想着些什么。
此时已经到了山上的两个公子,身着白衣,也是面白如玉,脚下踩着深皂色的那位在端详着崖边的那株梅树,另外的那位身着黑色长袍,愈发显得深沉如晦。此人背手站在厅内,却不看那株梅枝,一双凤眼移也不移的看着白锦绣的背影,却也仅仅像是淡淡的看着,不带什么情绪。
“怎么,看什么让王爷这么入了神?”
过了一会儿,白衣公子转回身,眼神略有些笑意的样子,和神情冷峻的公子并肩站在了一处。
“我刚才要是没有看错,那个应该是你府里的瑞雪吧,怎么到了此处了?”
白衣公子的身材略显得结实些,脸上的线条也极硬朗,剑眉入鬓角,英姿博发,只是和他此时并肩站着的神情冷峻的男子的气势却更胜一筹,虽然年岁并不大,但是浑身却散发着一种兼着肃杀和雍容的气势,更兼着此时脸上的面无表情,更是凭添了几分的冷酷,无端间便让人心里生了惧意。
白衣公子此时却是仍旧笑着的。
“怎么?不愿意说?”
“有什么可说的。”
收回视线,可是,他的落眼之处却仍旧不是身后的那株梅树,单手向后,眼望着对面的悬崖处,眉间微锁。
“那个女子便是你那位锦绣夫人吧!景王?”
原来这男子,竟然便是景王孙恪!而他身边的那人,正是与他交好的礼部尚书之子慕容珉清。
孙恪面无表情的挪移了一下他的视线,一双眼冰冷得半有半丝的人气,终于落在了这个显得极其呱噪的慕容珉清的脸上,让慕容珉清缩了缩脖子,明显感觉一股凉风硬硬的刺透了他的脖子。
“我又没说什么。”
“你不是说上来赏梅吗?怎又不去看了?”
“我,只是好奇,她怎么会在这里?”
孙恪搭手握着自己腰间的一枚玉佩,半晌后,才缓缓说道。
“那日皇兄把她叫到了大正殿里,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就是瑞雪也是皇兄向我要了去的,如果你想知道其中的原委,你可以直去问当今的圣上。”
“噢?”
慕容珉清刚才只是一时的兴致,却不想孙恪会向他透露出来这么一句话。
“那……”
话才露了个头,慕容珉清但不再说下去,他心里揣度着是不是与宫中的另一桩将要昭告天下的秘事有关,但是那桩事关系重大,可是,在时间上又巧合得不能再巧合,只是,却也是一件问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