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大人给的神仙醉还真管用。”村长满意的站了起来,围着已经醉倒的三人转了一圈,王虎摸着头发也笑了起来。
“那我就把老和尚和这两个男人关在疯婆婆那边的地牢里,今年山神大人突然多了人祭要求,这次多亏了这两个外乡人,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旁边的村民说道。
“对啊,对啊,今年山神祭有了新娘又有了人牲,简直是山神大人的保佑。”
“哈哈,幸好虎子回村的时候遇到他们将他们骗了过来。”
“饿上他们几天,只给水喝,到时祭祀的没力气反抗,直接和新娘一起给山神大人。”
“只要山神高兴了,我们琅琊村世世代代生活富足无忧,而且山神大人这次答应我们祭祀完毕就会教我们修炼的法术!”
村民们三三两两的说着,沈纵翻了个白眼。
这个村子的人已经没救了,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贪婪又愚蠢,恶毒没人性,也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被那山神蛊惑成这样的。
“好了。”村长用拐杖重重砸了下地面,示意村民们安静下来。
“你们回家,让各自的婆娘闭好嘴巴,不该说的别说,王虎,你召集一下人手把这三人拖到地牢里,别让他们跑了。”
“是,村长。”
沈纵跟在那人身后,看着谢沉渊闻寒和那个和尚被关在了村里偏僻木屋下的一个地牢,那村民临走前还用一把大铁锁把地牢大门锁了起来。
牢里堆满了杂物,灰尘三尺厚,唯一的亮光就是小木桌上的油灯,沈纵走到谢沉渊身边,还未说话,就见他们睁开了眼睛。
大师望着周围糟糕的环境,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闻寒站在牢里,眯眼望着从对面黑暗中爬出来的人。
沈纵被吓了一跳,不由朝谢沉渊的身边站了站。
一个身形矮小瘦弱,闭着眼睛的老婆婆摸索着来到了牢边,坐下就不动了,看起来是看守他们的人。
在场众人不由想起了早上沐舒姑娘提过的那个嫁了女儿的瞎眼婆婆。
“阿弥陀佛。”大师低念了一句佛号。
沈纵只见那个骨瘦如柴的老婆婆听了佛号猛地睁开了眼睛,眼部深深凹陷,瞳孔蒙上了一层灰霾,骨瘦如柴的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摇晃着铁栏杆,因为看不见只能左右张望着。
白发苍苍的婆婆跪在地上,手伸向地牢里,指甲里都是脏污,在地面上胡乱抓着,声音凄厉:“你们是寺庙里的和尚吗?是不是,是不是!”
谢沉渊蹲下身,抓住这位瞎眼婆婆在地上磨砺的出血的手,让她不要太过激动,却被她反握了回去,神色癫狂,头发乱如杂草,像个疯子:“大师,大师,我刚刚听见佛号了,您一定是和尚是不是。”
“我的女儿十六前被送去做山神的新娘再也没有回来过,您是寺庙里的和尚,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您能不能,能不能…”老妇人痛苦哽咽,话说不出来,她早已哭瞎了眼,再也流不出眼泪,那双看不见的眼睛满是哀求又绝望。
“您发发善心,能不能给我那可怜的女儿念一段往生咒让她好好去投胎吧。”
谢沉渊手一顿,低低应了一句:“好。”
“我的女儿叫娇娇,长的很漂亮,还有一个意中人,小时候最喜欢笑了,她喜欢布老虎。”老妇人忽然从脏兮兮的怀里拿出一个早就褪了色的布老虎,低下头,轻轻抚摸起来,像是在哄着一个小娃娃,再也不见刚刚的疯狂:“娇娇乖,娘明天给你做牙牙糕吃,还要给我的娇娇扎漂亮的发鬓,啊,对了。”
“娇娇,明天娘带你去后山摘果子吃,娇娇喜欢吃什么果子呀?”
“红红的嫁衣可真好看。”
“娇娇什么时候回家啊?娘想你了。”老妇人抱着布偶老虎,轻轻的哼起了歌,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沈纵看的心里发酸,眼眶发热,忍不住移开了视线,目光刚好和那老和尚撞到了一起,老和尚却闭上眼睛,念起了往生咒。
淡淡的金光出现在他的周围,佛音传到了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妇人耳中,没过一会,她就睡着了,但是手里还拿着那个布偶老虎。
“我佛慈悲。”抱歉大师看向谢沉渊:“上邪剑君也会念往生咒吗。”
“师尊与贵寺的普度大师是好友,两人经常讲禅论道,我也是从普度大师那学到的。”谢沉渊解释了一下:“还请大师不要介意。”
“什么介不介意,上邪剑君多思了,老衲我还是很高兴佛法能够远扬的。”
闻寒看向谢沉渊:”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晚上。”谢沉渊回道:“晚上我们去沐舒姑娘那边保护她,她才是可以见到山神的最终人。”
“谢施主说的不错,这个村子处处都是迷障之气,那妖魔藏在暗处,我们务必小心一点,不能打草惊蛇,让它逃了。”
闻寒抱着巨剑,点了点头:“就听师兄的。”末了又问道:“师兄,你的剑还在马车内,需要我替你拿回来吗?”
“不用,我自己去拿上邪,你呆在这即可。”谢沉渊推开牢门,大锁应声而落,走了出去。
闻寒跟在身后:“那师兄万事小心。”语毕,就将那疯婆婆放到了角落的床榻上。
“两位剑君果真是大善之人。”抱歉大师抚须而笑:“善哉善哉。”
沈纵等出了那个地牢,叹了口气,这个琅琊山神的新娘副本剧情可真让他难受。
整个村子都是凡人,因此谢沉渊躲避那些人的耳目十分轻松,回到王虎家的后院,从马车内拿出上邪剑,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沈纵奇怪:“怎么不走了?”
“阿纵,我好像醉酒了,头有点晕。”谢沉渊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他的心魔。
沈纵:“……”
这人是真醉还是假醉?怎么醉了,思路条理还那么清晰。
“那我们先进去马车?”沈纵试探道。
谢沉渊表情平淡,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过了好一会,沈纵才听见他的回答,语速比平常慢一些:“好。”
反应有些迟钝啊,沈纵相信了一点,那酒的后劲看起来还挺大的,不过,第一次喝酒的话,谢沉渊这反应好像也正常的。
谢沉渊拿着剑重新回到了马车内。
沈纵见他哪怕微醉,也坐的背脊挺直,端端正正,心里有点想笑。
他点开商城页面,在第一层繁多的格子里找到了一颗醒酒糖,售价888。
顺手买了下来,习惯性的看了一眼说明。
醒酒糖:这是一颗专门醒酒的糖。
见没有什么奇怪的作用才把糖放到谢沉渊的手里。
“吃吧,醒酒的,吃了头就不晕了。”沈纵顺势坐在了软垫上。
纵然这个游戏有千般万般不好,可是谢沉渊却是极好的。
谢沉渊看着手心里的糖果,它的外边包裹着一层漂亮的琉璃纸,剥开来是浅绿色的圆圆糖果,小小一颗。
谢沉渊看了一会忽然望着沈纵。
沈纵和他对视。
安静的马车里,灰色的细竹卷帘被风吹起一角,浅浅竹香弥漫。
“阿纵,你的脸怎么又红了。”谢沉渊长睫微动,神情微困惑,身体前倾了一点,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矮几,现在更是靠的极近。
沈纵后退了一下,身后就是车壁,退无可退,那谢沉渊还在往他面前来,直到一张无死角的盛世美颜暴击在他的眼前。
靠,靠的太近了!
“阿纵?”谢沉渊用指尖碰了碰心魔通红的耳朵,很快放下手。
阿纵身上的温度突然好热,真奇怪。
沈纵没想到喝醉的谢沉渊居然这么有…十万个好奇宝宝的求知欲,他努力维持着镇定,双手推了一下近在咫尺的谢沉渊。
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立刻被自己雷的唰的放下了手。
“沉渊,你先离我远一点。”沈纵心里说不出的古怪,心脏莫名的砰砰跳,口干舌燥又面红耳赤,只感觉谢沉渊离他太近太近了,近的他可以看见谢沉渊长长的睫毛,清俊如雪的眉眼,也不知是不是酒意上涌的原因,唇央洇着薄红,清浅的呼吸间还有酒香。
巨大的反差感让沈纵的心跳的几乎快蹦到了嗓子口。
谢沉渊缓慢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慢慢退了回去,十分矜礼:“好。”
沈纵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没救了。
他居然觉得这样的谢沉渊……好乖巧啊。
沈纵花了好长时间才恢复正常,他望着还没吃醒酒糖的谢沉渊,想了一下,将他手心里的醒酒糖拿了过来,闻了闻,是薄荷味的。
难道谢沉渊不喜欢薄荷味的?
沈纵点开商城,在醒酒糖那里找了找,没有找到其他口味的,只有这种薄荷味的。
“暂时没有其他味道的,你只能吃这个了。”沈纵把醒酒糖重新放到谢沉渊的手中。
谢沉渊慢慢的将醒酒糖放到嘴里,尝到了清凉无比的甜味,比那个神仙醉味道好,神仙醉一点也不好喝,又苦又涩,味道还刺鼻难闻。
沈纵等到谢沉渊吃完了,才问他:“好吃吗?”
“尚可。”
难道谢沉渊不讨厌薄荷味的?沈纵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忍不住问了出来:“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吃?”
谢沉渊握着上邪剑,微侧头看着他,墨发倾泻,嗓音像是天上的云,揉碎了一方软絮,轻轻的又带着一点慵懒,给了沈纵一个奇怪的答案。
他说:“我就是觉得阿纵对我很好。”
沈纵下线之后,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他点开手机备忘录,记下今天的日期,天气,事情经过,像小学生那样写了一个日记。
最后在末尾悄悄将谢沉渊说的那句话添了上去。
夜晚降临,无星无月,等沈纵再次上线的时候,谢沉渊他们和大师已经到了沐舒姑娘家的杏花树下。
谢沉渊第一个感知到他的到来,不着痕迹的退了半步。
闻寒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师兄突然之间又出现的心魔,没有吭声。
让沈纵极为惊讶的是,那位大师也对他熟视无睹的态度,因为他这次并没有使用游戏系统给他的隐身功能,也就是说,他在其他人眼中是真实存在的。
下午的时候,沈纵就在想与其躲躲闪闪的,还不如大方一点出现。
现在看来,谢沉渊说的果然没错,他又没做亏心事,清清白白的好小伙,大师慧眼如炬,不会乱超度的。
大师推开门,一个黑漆漆的人形撞的他一个踉跄,少年手上拿着的粗大木棍好险打到大师的光头。
抱歉大师眼角狠狠一跳,抓住木棍。
“这位小兄弟,是我们。”闻寒出声阻止了少年。
沐光愣愣的望着黑暗中的四人,他好像知道做错了事,胆怯的缩了缩肩膀,但是瘦弱的身形却依然挡住了身后的女子。
沐舒从弟弟身后探出头来,脸色惊慌未定,看见谢沉渊四人,眼里的担忧顿时少了:“大师,谢公子,闻公子,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上午你们被村长抓去,我还以为你们凶多吉少了。”
“阿弥陀佛,女施主,不要害怕,我们先进去再谈。”抱歉大师道了声佛号。
沐舒拉着弟弟就带着人往屋内走。
“沐舒姑娘,令弟为何拿着棍子站在门后,发生了何事?”谢沉渊见那沐光到了屋内,还拿着木棍,不由问道。
沐舒看了一眼谢公子身旁留着奇怪短发的青年,见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还以为是谢公子的好友,便回道:“谢公子,你们有所不知,下午时分,负责嫁衣的王阿婆带着好些妇人闯到了我家,强迫我洗了个澡,然后王阿婆说晚上还来,要在今晚让我穿上山神的嫁衣,一直等到出嫁那日都不可脱下。”
“弟弟他怕我被王阿婆那些人所害,就一直拿着木棍保护我。”
“还请大师不要怪他,他不是故意的。”
抱歉大师摇头:“沐舒姑娘放心,我不会怪你们的。”
“那个嫁衣,沐舒姑娘见过吗?”闻寒问道。
“没见过。”沐舒摇了摇头,有点恐惧:“但是王阿婆说穿上嫁衣就再也脱不下来了,只有山神一个人可以脱。”
既然这样,那嫁衣就万万不能穿了。
“时间已经不早,王阿婆很快就会带着嫁衣过来,谢公子,闻公子,大师,我该怎么办?”
“容老衲想个办法。”抱歉大师捋了捋胡子,心里有些犯难,邪魔狡诈,对灵气最为敏感,若是他们之中有人用灵力假扮成沐舒姑娘,恐怕不等祭祀日,那邪魔就发现了。。
闻寒也思索起来。
谢沉渊倒是想到一个法子。
沈纵正瞧着剧情发展,没想到谢沉渊忽然看向他。
沈纵的心里不知为何浮现一股不详的预感。
“谢施主,可是有解决之策?”抱歉大师察觉到谢沉渊的举动,出声问道。
谢沉渊拉住想逃跑的心魔,声音温润:“阿纵。”
沈纵的腿怎么也迈不开了。
他转过身,抓了抓自己的短发,有点泄气又无奈:“说吧,你想要我干什么?”
谢沉渊甚觉好笑,细密的刺痛瞬间从心脏处蔓延开来,不得已只能敛了所有情绪,说出自己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