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天灾

全山,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名青城山。

山上,七月一天的下午,狂风忽然大作,雷声滚滚,没有过多久,乌云便笼罩了天空,黑压压的乌云使得天空看不到半点光线。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如约而至,大雨冲刷屋顶产生巨大的轰鸣声。

那一刻,大雨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使得白昼宛如黑夜。

古朴典雅的房间里,一位八字胡,马脸的中年人坐在床沿边昏昏欲睡,往日的这个时候,他多半在与人下棋打发时间,只是大雨的到来让他出不了门。

一道闪光划过,接着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

雷电很近,仿佛就在中年人的百米开外。

忽然的响雷吓得中年人一个激灵,他从床沿边起身来到门后,他从门缝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看着那雨势,他知道,这是今年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又是一道闪光划过,然后他看到上清宫的房顶被雷电击中。

很多年以前,山上曾经有一间房子被雷电击中而着了火。

这上清宫要是因为雷电而发生火灾的话?这可不是闹着玩?

“奶奶的!今天这雷真能吓死个人!”中年人嘀咕着。

接下来的时间里,又有两道雷电在他房子附近炸响。

因为响雷离他太近,这使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急促敲门:“朱管事!出事了!出大事了!”

中年人叫朱力,朱力是青城派的一名管事,他主管内务。

山下那些扫地的,挑水的,劈材的,洗衣服的,掏粪的,做饭的,都归朱力管。

朱力从声音听得出来,此刻在门外敲门的人是杨狗子,杨狗子是山上的一位杂工,其每天的工作是扫地和挑水。

朱力把门打开:“出什么事?看你慌慌张张的样儿。”

三十来岁的杨狗子上气不接下气看着朱力说:“出事了!出大事了!阿蔡……阿蔡刚刚被雷劈死了!”

“什么阿蔡被雷劈死了!”朱力大吃一惊。

阿蔡是山上一位掏粪工,他也是山上唯一一位掏粪工。

平日里,杨狗子和阿蔡同住一个宿舍。

随即朱力火急火燎跟杨狗子去其的宿舍。

在宿舍里,朱力看见阿蔡直挺挺躺在窗户边。

两人宿舍的窗户前面有走廊,因此雨再大也不能通过窗户进到宿舍里来。

朱力去细看阿蔡,他发现阿蔡的瞳孔已经放大,其身躯僵硬,呼吸和心跳更是没有了。朱力脱去阿蔡的上衣,阿蔡的胸口已经发黑。

查看过后,朱力确定阿蔡确实死了。

这时,宿舍里挤进一些人,那些人的宿舍都在附近,当中有人说:“好端端的,怎么就被雷给劈死了?”

朱力对杨狗子说:“以后打雷下雨得把窗户给关死了。”

杨狗子立刻把房子里的窗户给关上。

朱力又对杨狗子说:“你把事情的过程说一遍。”

“之前我两都在外面,因为忽然下雨,我两一起回宿舍,回到宿舍后,我坐在桌前喝水,而阿蔡就站在窗口那儿……忽然就打雷了……然后阿蔡就倒了下来……我看见电光火石在阿蔡身上炸开……我去查看阿蔡,发现他已经昏死过去,我大声叫醒他,他却一动不动……然后我就感到他已经没有呼吸了,于是我赶忙就去叫你……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杨狗子想到刚才阿蔡被雷电击中那一刻,还心有余悸,阿蔡被雷电击倒那一刻,他自己的双眼也被‘闪’得什么也看不见差不多有三秒。

两人的宿舍面积不大,也就20平方米,家具什么的,就两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八仙桌,和两张椅子,刚刚站在窗前的阿蔡被雷劈死了,而在桌前的杨狗子却没有事,朱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朱力在阿蔡的床上拿来一条毯子,他用毯子把阿蔡的尸体盖起来,毯子有些短,阿蔡的双腿露在外面。

至于如何处理阿蔡的尸体,那也只能等雨停了之后。

朱力问宿舍里的其他人:“你们以前可见过有人在屋里被雷电劈死?”

那些人都说;他们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见过有人在屋里被雷电劈死。

众人心想;一个人在屋子里也能被雷电劈死?这人是该有多倒霉呀?

山上死了人,这样的大事情,朱力当然得第一时间去和掌门人禀报。

朱力打着雨伞来到掌门人房间的时候,雨势没有半点减弱。

“下着大雨,你来我这里干嘛?”掌门人本能问。

“就在刚才,掏粪工阿蔡在房子里被雷劈死了。”因为雨太大,朱力的裤脚和鞋子都湿了。

“什么!掏粪工阿蔡刚才在屋里被雷劈死了!”掌门人‘咻’地一下从太师椅上起身,他脑海里呈现出一个体型显瘦,国字脸的男子来。

朱力说:“我冒雨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

“在屋里也能被雷劈死?”年过半百的掌门人对这种事,以前是闻所未闻。

朱力说:“当时事发的房子里有两人,除了阿蔡,另一个是杨狗子,阿蔡是站在窗前这才被雷劈,而当时在桌边喝水的杨狗子则一点事情都没有。”

“阿蔡来山上几年了?他哪里人?”作为一个掌门人,他从来不去记;山上那些打杂人员的具体身份信息。

现在山上,包括厨子在内,一共有二十位打杂人员,那些人之所以愿意在山上打杂一辈子,大多都是因为之前走投无路,无家可归,他们是为了每天有饭吃,能活下去,这才在青城派做杂工。一半的人还是因为当时家乡闹饥荒,这才来到青城山。

“阿蔡来山上已经十多年了,他是山下秀水村人,当年秀水村闹饥荒,他这才因缘际会来山上成为一个掏粪工。”作为门派里的管事,朱力对山上那些打杂人员的身份信息,当然了解。

掌门人问;“他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人?”

朱力答;“阿蔡和我说起过,他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掌门人说:“一个人在山上掏粪,掏了十几年,那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此的天灾,没有人愿意看到……你就好好把人下葬吧。”

山脚下有一片墓地,墓地里埋的人都是千百年来,那些去世的青城派弟子,以及山上那些去世的杂工。

那一天,墓地里多了一座新坟,新坟的墓碑上写着;掏粪工阿蔡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