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其实早就丢了,只是因为战争,河东、关中通信中断,隋军也有意识地阻隔信息的传递,消息才这么晚送到长安。
自李渊晋阳起兵,到兵入长安,共计三个多月,可谓是兵贵神速。但这三个多月,黄明远也没有闲着。
十一月十八日,也就是李渊誓师南下的第三日,刘云芳占领马邑郡治善阳县。
十二月二十日,也就是李渊刚攻克霍邑不久,正率军围攻蒲坂,一直在雁门郡等待了一个月的刘元芳便率领虎威卫和五千代北兵南下。而与此同时,严孝武组织上党、长平两郡人马约万余人马,也同时往北进攻,准备合围晋阳。
之前黄明远命诸部不动,自然让李渊大摇大摆地南下,一路无所阻挡。但现在黄明远命令诸将行动起来,河东各郡蛰伏的黄明远旧部,立刻举旗响应起来。
十几年的时间,除了黄明远本人,没人知道在河东大地上到底谁是他的人。可能是地方诸侯,也可能是一城小吏。
刘云芳南下所部,连战连捷,几乎没有什么阻挡,便占领汾阳今山西阳曲东北,直奔晋阳而来。
此时负责镇守太原的李元吉还浑然不觉。
李渊南下,留下李元吉、窦诞、刘政会、宇歆等人镇守太原。其中刘政会、宇歆二人是官,兵权尽掌握在李元吉、窦诞二人手中。二人一为李渊的儿子,一为李渊的女婿,皆是纨绔之辈。
李元吉为人骁勇,但性格猜鸷骄侈,虽然不像史书说得那般,生下来的时候连他娘窦氏都厌恶他的长相,将他丢弃,但他残忍骄狂,却是真的。
李渊离开太原之后,才十四五的李元吉便成了脱缰的野马,再无人能管束的了他。至于刘政会、宇歆,本就是李元吉的下属,虽然受李渊之命,主持太原郡政事,但毕竟尊卑有别,如何能约束的了李元吉。
于是李元吉纵情声色,肆意妄为起来。
李元吉这个人很骁勇,擅长马槊,其勇武在诸兄弟中排第一。他喜欢打,一日不打便难受。因此自领太原留守后,便每日沉浸到打之中,装载罗网的车子就有三十多辆。
长史宇歆劝谏李元吉,不要懈怠政务,沉湎于游乐。
李元吉却是不以为然道:“本公是宁可三天不吃东西,不能一天不打。你不让我打,岂不是要我的命。”根本不听劝告。
李元吉耽于享乐,身边自然集结了一群狗腿子。这群人跟着李元吉,无恶不作,平日里便在大街上抢掠财务,打时更是以人为物取乐,太原百姓苦不堪言。
李渊离开才半个多月,关于李元吉的恶行就集了一箩筐。
宇歆为人刚直,见此很是不满,就向刘政会抱怨道:“今姑臧公自领留守后,便常微服出城,又和窦诞一起游乐打,蹂践谷稼,放纵亲昵,公开掠夺百姓财物,境内六畜,因之殆尽。当衢而射,观人避箭以为笑乐。分遣左右,戏为攻战,至相击刺毁伤至死。夜开府门,宣淫他室隋军近在咫尺,姑臧公尚不思守御,今太原百姓心中怨毒,各怀愤叹。我军以此守城,安能自保!”
刘政会听了也是无奈,这李元吉但凡有其兄长李建成和李世民二人一半的品性、能力,也不至于此。
刘政会只得安慰宇歆,太原要地,城池坚固。等到唐公攻破长安,必遣得力之人守御。若是现在弹劾姑臧公,反而引得唐公不满。
李渊留他们是佐助李元吉的,不是管教李元吉的,这是两回事。
宇歆也只得同意。
不过此时李元吉可不管什么守备,他现在又发展了一个新的爱好,强抢人妻。
李元吉小时候为侍女陈善意教养,虽然年幼,但对成年女性有种特殊的心思。原本有李渊管着,他还不敢肆意妄为。但李渊离开之后,刚懂得男女之事的李元吉,便大胆起来。
他刚开始只是蹂躏府中的侍女,后来还不满足,便将心思放在了城中的良家女子身上。
到后来,他和窦诞整日沉迷于此,天天想着谁家娘子漂亮,如何弄到手中。二人仗着身份,常于当街强抢人妻,更是逼得无数人家破人亡。
二人乐此不疲,无人能制。
这日,李元吉手下的狗腿子又发现一个长得肤白貌美的小娘子,急忙来告诉李元吉。
李元吉闻之大喜,便准备带人去强抢。
窦诞是他的狐朋狗友,二人狼狈为奸,什么事都一起,因此也准备和他一道去抢人。不过听到对方的身份,窦诞有些犹豫。
对方乃是车骑将军张达的妻子。
李渊造反之后,废黜了杨广改的军制,在设置六统军的基础上,每个统军下设几个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二则区别不大,只是手中军队数量不同。
李渊南下,以窦诞的左二军和赵恪的右三军留守。
两军各有万人,共计八个车骑府。
所以张达官职虽然不高,但手中两千多人,也算是掌握了晋阳八分之一的兵马。
李元吉见窦诞犹豫,便说道:“光大窦诞字怎么今日没了兴致?”
窦诞便说道:“此妇人乃是车骑将军张达之妻,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
李元吉却是不以为然道:“区区一个车骑将军,就让光大怕了,这张达还是你的部下。你看上他老婆,是他的荣幸,他还敢反抗。”
窦诞说道:“这张达出身太原豪族,在太原很有影响力,其叔父更是重臣张纶。当前隋军压境,我们还得依靠他们,防止他反叛。”
“他若敢反叛,杀了便是。”
“大敌当前,擅杀大将,终究不好。”
这时李元吉的心腹薛宝说道:“卑下有个办法,可以帮助公爷达成心愿。既然张达是员武将,今隋军来势汹汹,不若令张达率领百人去试探敌军强弱。张达必然不敌,便会死在外面,他那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不久就落到公爷手中。”
李元吉大喜,便依计行事。窦诞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想阻拦又不想得罪李元吉,终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