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眼前的美人?
然后看林铭对骆修兰爱护有加的样子……他们仿佛是一对?
他想多问,但是周围黑西装的保镖说不定人手一把枪,万一说错话被乱枪打死那才不划算了。
不出几分钟,外面传来了打闹声和求救声。
林铭闻声立刻带着一帮人朝外面走去,木制的大门却在他靠近门板的刹那被踢开,一行人往后猛退几步。
站在门口的是气喘吁吁的柏川。他迅速往房间里扫了一圈,目光锁定在浅辰身上后,无声地冲进来,解开浅辰身上的绳子。
动作进行到一半,四壁前的保镖们果然从怀中掏出了shǒu • qiāng,齐刷刷地指向柏川。
柏川右手手上动作没停下来,左手却已掏出shǒu • qiāng对着四周啪啪啪啪打了数次。
看着那些人被击中腿部顺次倒下,浅辰诧异得说不出话。
但柏川还没打倒一半的人,太阳穴上已被冰冷的东西抵住。
“在我眼皮下你都敢动手,胆子会不会太大了一点?”林铭以枪口指着柏川,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透露着危险的气息,“把枪扔了。”
柏川的枪却指着另一个人。
珠帘旁的骆修兰。
骆修兰睁大眼,却依然毫无焦点地四处搜寻着什么:“发生了什么?川川,是你吗?你在这里吗?”
柏川举着枪,静静地与林铭对峙着,毫无惧意。
这时,林铭却淡淡地笑了笑,用下巴指了指柏川的身后。
柏川僵了一会儿,才缓缓回过头去,指着骆修兰的手却没有一点松懈。
一个保镖拽着浅辰的头发,用枪对着浅辰的脑门。
不知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浅辰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下,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柏川持枪的手紧了紧。
最终,他还是把枪丢在了地上。
林铭脸上的笑意渐渐透露出了胜者的骄傲。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柏川的衬衫上有一些血渍,似乎也受了点伤,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个字。
“去,你跟你爸道歉。”林铭的枪一直指着他。
柏川还没动,骆修兰已坐直了身子,有些慌张:“林铭,你不要逼他。这件事原本就是我们的错,你凭什么要他道歉?”
林铭紧皱着眉,艰难地说道:“你现在这个状态,如果不逼他来……我怕我会后悔。”
“林大叔,你对皇天还有柏川做了那么多事,难道就是为了——”浅辰说到一半的话又一次被保镖堵住。
骆修兰突然抬头,有些恼怒:“你又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终于,柏川开口了:
“小辰,不要说话。”
“那个小孩胡扯的,不用听他说。”林铭把枪又抬得高了一些,语气却是极其和蔼的,“柏川,听话,去陪你爸说说话。”
柏川忍着气走到骆修兰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究竟有什么事。”
骆修兰稍微坐直了一些,伸手朝柏川的方向摸了摸,却被对方嫌恶地躲开了。他敏感地收回手,小声却坚定地说:“无论你是否承认,我都是你的父亲。我至今爱着的人,依然是柏桦。”
话音刚落,一旁的林铭已紧紧咬住了牙关,不愿再听下去。
与柏桦结婚的目的不过是两家有目的性的联姻,在娶她那一刻,他就告诉过她,他们之间不会有爱情。他也承诺过柏桦,只要她不背叛自己,他绝对不会外遇。
但他如何又会知道,与自己结婚时的柏桦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月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的父亲还是和她一起长大的,柏家的养子。
柏桦一直是沉默又温柔的女人……
若不是看见柏川长到两三岁却完全不像自己,若不是看见骆修兰强吻柏桦,林铭绝对不会想到去做亲子鉴定,也不会在动手打骆修兰的那个晚上,一头热对他做了傻事。
随着自己陷入为修兰迷惘心烦的局,修兰却一直想着利用自己去刺激柏桦。
终于柏桦被逼得接近疯狂,利用了林铭的手下挑掉了骆修兰的脚筋。也是从看见修兰住院那一刻起,林铭感到了切肤之痛。
他终于送走了妻子和儿子,并且把残废又怨气深重的修兰留在身边……一错再错。
多年后柏川回来了,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事,打电话把修兰骂了一顿,甚至说他是娼妓。原本就厌恨了这两兄妹,听见这孩子这样骂他的父亲,自己喜欢的人,林铭逼着柏川去道歉,可柏川措辞却更加激烈。
这孩子像极了他父母的脸孔,连发怒时都像。盛怒的林铭终于无法忍耐,开枪打了他。
结果,挡在柏川面前的人竟是柏桦。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母亲和一脸惊诧的孩子,还有随即推着车进来的修兰,林铭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到现在,他都无法忘记那一幕。
自己在杀了柏桦后几近癫狂地指着修兰说那才是你爸,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抱着母亲尸体的小柏川睁着大大的双眼,安静地听他吼完所有的话,像是木偶一样坐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就连柏桦下葬后,柏川都一直持续着呆呆的样子,滴水不沾。
送去医院检查,医生判定他患上了分裂样人格障碍,并且告诉他孩童的神经非常脆弱,一旦受到巨大的应激性创伤比成人更容易产生这种病状,恢复可能性很小,从此一定要小心照顾孩子。
而后来修兰告诉他,柏桦会怀上柏川只是酒后乱性,她割舍不了孩子,才没有把怀孕的事实说出来。
那以后,尽管修兰被柏桦弄成了残废,却依然因她的死哭到视力骤减,还死命拒绝去医院,时间一拖久,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想到这里,林铭又看了一眼骆修兰,眼中所有的武装都在他的一举一动下渐渐坍塌。
这个男人眼中从来都只有对他温柔、像姐姐般照顾他长大的妹妹,甚至在她离去后不断模仿她的神态与动作,简直快成了一种病。
他这样喜欢柏川,也仅仅是因为柏川是她的儿子吧。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但是,你妈妈和林铭结婚以后,就再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修兰以盲眼“看”着柏川,“川川,你不用理林铭说了什么。爸爸只要听到你说话就很开心了……对了,我最喜欢你新专辑里的《WithYou》。每次听这首歌,我都会想起你妈妈……”
“够了,你不配提她的名字。”柏川冷漠地打断他。
作者有话要说:柏川的身世原型是俺朋友的朋友。出轨的爸爸喝醉开枪打她妹妹(貌似是在公安厅或者警察局工作,所以家里有枪),妈妈去挡,后来妈妈死了,爸爸监狱,妹妹得严重抑郁症+自闭症,她现在就一个人……听了以后我觉得很震惊又很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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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川!”林铭有些恼怒,“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亲生父亲,没有他就没有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柏川轻轻笑了:“现在你要我做的事都做完了,我和小辰可以走了么。”
“你出来,我还有事要说。”
黄昏特别短暂,天气渐渐暗了下来。
深蓝逐渐笼罩了楼宇,树林中有枝叶被风吹响的声音。秋风微凉,随着树林一直渗入了窗口。有人走过去把骆修兰身后的珠帘拉下,稀疏的星光在他丝绸的袍子上落下重重条影。
从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远去后,他一直沉默着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双眼在黑夜中更显幽暗。
少掉qiāng • zhī的威胁,浅辰松了一口气,胆子也大了很多。他偷偷瞄了一眼骆修兰,小声说:“骆先生,其实从刚才我就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骆修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抬头对着浅辰的方向。
“这些年,你一直都是跟林先生在一起对么?”
骆修兰点点头。
浅辰试图往前面挪了挪:“既然你喜欢的人是柏川的妈妈,那为什么还要跟杀死她的人在一起这么久呢?”
骆修兰怔住。
浅辰想了想,又继续说:“我知道柏川的母亲在你心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但十多年过去了,你还可以做到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吗?”
短暂的吃惊过后,骆修兰又恢复了开始平淡的神态。
疏影在竹制的茶座上投下细致的轮廓,并在持久的沉静中来回移动。
终于,他浅浅地笑了,却答非所问:
“其实从川川回国后,我就一直没有停止要求与他见面。他拒绝了不下百次。但这回他竟然可以为了你跟最不想看到的人说话……他一定很重视你。”
这话成功封了浅辰的口。
浅辰又是不好意思又想否认,但又忍不住心里乐,很是别扭。
“其实这对他来说是很好的事。”骆修兰摸索着探到茶座上,往茶杯里倒了一些冷茶,“最起码他开始信任人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披着面具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如果不敞开心胸接纳别人,他永远也不会得到别人的信赖和喜欢。”
他轻轻握住茶杯,白皙的五指修长且骨节分明,与柏川的很像,却比柏川的秀气又病态一些:
“如果当初不是我在其中捣乱,他妈妈也不会死。所以他永远不会原谅我。能和他见一面,我已经很开心了……”
他像是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一样,说到后来竟有一种快要喘不过气的感觉。
然后他端着茶杯,停滞了一下,将冷茶慢慢喝了下去。
门外。
秋月下的泉水荡漾着银色的光辉。
柏川抱着胳膊站在林铭身后,神情在月光下更显淡漠。
不经意间,他看见离他们不远处有一团粉色的身影动了动。
“你到底想怎样?”林铭背对了他许久,突然回过头来愤懑道,“你母亲的事是我的错,但这与修兰有什么关系?他除了喜欢你母亲过了头,一点错都没有,你为什么不肯原谅他?”
柏川看着别处,一副很无聊的模样:
“林先生,你和他的事私下解决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要把我和小辰扯进来?为了他,你都弄死弄疯多少人了?那个叫展雨瑶的小明星,现在还被你玩得团团转吧。”
“展雨瑶?”林铭皱了皱眉,这才反应过来有这么个人,“你说那个小明星么。我是看她脱得比别人多却还红不起来,实在有点可怜才帮她炒炒。这与修兰没有一点关系……”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穿着粉色裙子的展雨瑶已惊恐着,愤怒着大喊道:“林铭,你——是你一直在害我?!”
林铭转过身去,眉毛微微抬起,不耐烦地叹了一声:
“这就是我不喜欢女人的地方,扯着嗓门大吼的样子真的很令人厌烦。”
说完转过身,慢条斯理地掏出枪,对着她轻轻扣了一下扳机。
扫了一眼展雨瑶,她已双眼瞪大犹如死鱼,捂着冒血的喉咙缓缓跪在地上,柏川又缓缓将目光挪到林铭身上:
“什么样的男人被什么样的女人包围,你不知道么。”
“也是,这小女孩的堂姐还不错。当初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眼光总算对了一回。”
“我和展倩已经分手很久了,你最好不要拿她开刀。”
“儿子,你真不愧是公认的影帝。”林铭低头推了推眼镜,又抬头对柏川露出毫无温度的笑意,“不是早就带了警察过来么。还是说,你担心我再次消失十多年后出现?”
而柏川只是以同样冷漠的笑容回答。
到底曾经是父子,两人对彼此的行事方式已经十分了解。
他们回到房间里不出五分钟,蜂拥而入的警察持枪控制了在场的所有人,林铭被作为犯罪头目第一个拿下。他被手铐铐住的瞬间,现场变成了一团乱麻。
浅辰被松绑后,柏川迅速脱下外套套在他身上。鉴于身边人太多没好太亲昵,只拍拍他的肩站起来。
压制住完全没有反抗的林铭后,警官走过来说道:“感谢柏先生的配合。这个林铭也是修铭投资公司的总经理,董事长骆修兰从未露过面,我们会尽快找出这个人并且深入调查的。”
浅辰看了一眼坐在窗旁安安静静的骆修兰,对此警官感到无语凝噎。
“林铭有过走私历史,之后卷款私逃很多年,现在回来又如此高调对付皇天,前几秒还蓄意枪杀了展雨瑶……我们猜测这件事调查出来应该对您的官司有帮助。”警官顿了顿,“不知您可否告诉我们您与林铭的关系?”
柏川看了一眼养父。
这一刻,那个前几分钟还冷面shā • rén的男人眼中渗出了这年龄应有的苍老。
“现在浅辰有些受惊,我先带他回去休息,晚些会主动联系你们。”
在经过警官同意后,他扶着浅辰的肩慢慢朝门外走出去。
发现柏川一直没有看骆修兰,走到门口时,浅辰忍不住悄悄回了一下头。
也不知是否错觉,人多了以后,窗前的月色竟比只有一人时更加寂寥。
因为残废外加看上去不堪一击,周围的警察们都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些彪形大汉身上。骆修兰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原处,姿势没有变过。他的袍子上的暗青与绛色有一种凄清的华贵,明月在他的后颈和大腿的皮肤上洒落一层薄薄的冷白。
像是完全失去了重心与力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