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持人:这么说你和柏川就真的只是演戏,完全没有一点感情在里面了?
浅辰沉思了片刻:演的时候是有的,因为我当时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肖洋,把他当成了习彦博。但一旦走出片场,我还是浅辰,他还是柏川,还是朋友,一点也不会觉得逾越。
女主持人恍然:辰辰真是好敬业,这么年轻就这样努力的真的很少,太佩服了。
男主持人:那让我们一起欣赏一下《红莲》部分剧照,请看大屏幕。
舞台的屏幕上,伦敦街头的红色电话亭旁,剧中肖洋的脸被雨水淋湿,抬头悲伤地望着眼神冰冷的习彦博。
观众席中一片唏嘘。
看到这里的时候,浅辰发现柏川还是活在现实中,自己却和虚构的肖洋重合了……如此可悲。
电脑的音箱中依然回放着主持人的声音。
“这么说来,辰辰也是很小就开始听柏川的歌对吧。”
“嗯!”自己铿锵有力的声音,“我很小就很崇拜他!”
“那对于这回他的世界巡演,你有什么看法吗?”
“柏川本身就是个传奇人物,所以他一定能再创奇迹。”
“是啊,我记得连凌少哲宣传新专辑的时候都会以和柏川用一个编舞骄傲很久呢,公司还总拿这个当卖点大力宣传……”
后面的内容他再也看不进去,听不进去。
起身开始收拾整理房间,倒垃圾的时候看见了满垃圾纸箱卷起来的柏川海报,又把海报一一展开——上面柏川戴着墨镜的、穿着时尚的、高贵的、保守的……各种打扮,同样自信优雅的微笑……让他回不过神来。
但最后他还是把海报统统小心翼翼地叠好或者卷好,装入垃圾纸箱。
接下来,他花了接近三个小时去丢掉一切与柏川有关的东西:电影DVD、唱片、写真、演唱会门票、作为封面人物的杂志……
还有两人为数不多的合照,电脑上的聊天记录,几个短短的视频。
其中一个视频只有十多秒:他举着手机,用摄像头对着两人,柏川以为他要拍照,一直对着摄像头微笑,而他侧着头看向柏川,一直憋着气忍笑。过了几秒,柏川终于反应过来,回头疑惑地看向他。他大笑起来:“我在录像,哈哈哈哈,你刚才好呆啊。”然后手机晃动,拍到了两个人的手。再次录到两个人的脸时是柏川举着手机,捏住他的脸说:“看看录下来谁比较呆,不准笑。”但是他还是一头倒在了后面的沙发上,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录像在柏川回头看向他时停了。
这个视频他看过很多次,还跟柏川分享过几次,每次看的时候自己都会禁不住微笑,这一回也不例外。
鼠标点在名为“菠菜超呆”的文件上,删除,选了“否”以后又点删除,再选“否”,最后终于点下了“是”,闭上眼清空了回收站。
随着回收站清理的声音响起,好像心底最后一线希望也随之破碎了。
浅辰提着装着满满海报的纸箱子走下楼去。
离开温暖的家,他在冷空气中待了仅几秒钟就冻得发抖。
雪下了一整天。此时漆黑的夜空中白色的雪花依然旋转落下,在白色的草坪上又添加了一层层外衣。
浅辰顺着扫过雪的街道将纸箱丢入垃圾桶,然后一边对着手心呵气一边冲上楼。
回来的时候禁不住打了几个冷噤,拿起手机打算看看时间打算早点钻被子睡觉,却发现又多了一条未读短信。
打开短信箱,里面只有一句话:还没来吗?
是柏川一分钟前发的。浅辰直接怀疑是自己手机信号不好,短信延迟送达了。尽管如此,他回短信的时候手指都有些颤抖:你在哪里?
心猿意马的两分钟过后,对方又回了短信:机场。
但这时候浅辰人已经在车上了。
他甚至没时间看柏川的短信,就已把油门踩到最大,横冲直闯以几乎要出车祸的速度开向高速公路。
直到红灯的时候他才抽时间看了看短信,却因此更加心急如焚。他迅速回了一个“我在路上了”,又在红灯熄灭后把车当火箭一样开了出去。
深夜。
街道两旁尚未清扫的积雪泛着银白的光,将周遭映衬得犹如白昼。深冬的风残暴而迅疾,卷起空中的、地面的雪片,连空中的冷月也被飘扬的大雪盖得模模糊糊……
心情急躁的时候,就连冬夜都是如此纷乱。
所以,当浅辰抵达空旷无人的机场前方推开车门时,突然安静冷寂下来的空气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机场里面的灯依然照得大厅一片通明,但只有几个清洁工在打扫卫生,还有一些航班延误的乘客拖着行李疲惫地走出来。
浅辰又发了一条短信给柏川:我到了。你在哪里?
短信刚一出去,落地窗外就有人敲了敲玻璃。
柏川站在外面,右耳上的耳钉在黑夜中闪烁着银光。他身穿一身黑色高领英伦风衣,里面是西装领带,身材挺拔,就像是刚拍完照回来的顶级名模一样。
他朝浅辰微笑了一下,做手势示意出去见。
浅辰立即冲出大门,顺着他的方向跑去,最后终于在飘扬的大雪中看见了他。
“你不是早上的飞机吗?怎么会到现在还没走?”浅辰跑得岔气了,按着肚子走到他的面前。
“我把机票改到明天早上了。”
“今天这么冷,你怎么在外面等啊。”
“开始我在车里,不过刚收到你的短信就出来了。”
由于下雪的缘故,从家里到机场几乎花了一个半小时。浅辰看着他有些泛紫的嘴唇,一时难过得不得了。其实很想抱住他,亲吻他……这种欲望被自己强压了很久才压下去。
最后,他只是拉住柏川的手握住,帮着暖暖手:“都冻成这样了,等我来了再发短信不就好了吗?”
柏川低头看着他,目光满溢着温柔,没有回话。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为前天晚上的事道歉。”白亮的灯光从玻璃窗透出,与雪光混在一起,映入柏川澄澈的瞳仁,“……对不起,当时我真的是气糊涂了,下手很重。”
“你说这个啊,没事。我不在意的。”
浅辰豁达地笑笑,心情却又一次跌入谷底。就算来看了柏川,该丢的东西还是得丢,该忘的东西还是得忘。所幸柏川马上又要继续巡演,接下来还有接近两个月的时间,应该够自己调整心情了。
没等柏川说话,他又继续说道:“对了,你要赶明天早上的飞机对吧,那还是回去睡。你别开车了,明早我起来送你。”
浅辰拿出车钥匙,往自己的保时捷方向走。柏川从后面拉住他的手:“等等,我还有事想说。”
浅辰停下来回头看向他:“怎么……”
话未说完,已经被柏川顺势推到身后的巨柱上。不留给他任何逃避和躲藏的空间,柏川垂下头,吻住了他的双唇。
浅辰身体微微一震,潜意识开始反抗,但双手也被他死死地扣在柱子上。
柏川无视了他口中发出的呜呜声,与他的嘴唇象征性地摩擦了一下,便深深地吻下去……
心中知道在力量上自己无法与柏川抗衡,但他可以咬人,也可以偏过头去。
但抗拒不了……
就算知道他会结婚,知道猜不透他的心思,也抗拒不了。
几个小时前在家中那种几近绝望的想念,已经让自己痛不欲生。此时再面对柏川,仅仅是听一听他的声音,世界都好像在刹那间坍塌了。所以无论他做出什么……都没有办法说不。
反抗的手渐渐变成了失力。
带着些许不甘与临近边缘的崩溃,他开始有些自暴自弃地回应柏川。
像是发现了这一点,柏川紧箍他手腕也松开,转而捧住他的头,疯狂地索吻……
窗外只有风雪声。
机场广阔而寂静。
他们两人好像被风雪困在了这个无人察觉的小角落。斜飘的大雪落在了他们的发上,肩头。
如此轻易地被征服,又深深地沦陷了。
46
46、..
虽然时间很晚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也没有人,但两人分开后还是一前一后地走回浅辰车上。
抽了根烟,浅辰开始开车,尴尬的气氛因为噪音被冲淡了一些,他却觉得柏川的视线好像从来没从自己脸上挪开过。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柏川问道。
浅辰摸了摸脸颊:“跟人打架打的。不碍事。”
“怎么这么不小心。现在还疼吗?”
浅辰摇摇头。
他看不到柏川的表情。光听声音,却又总有错觉柏川变得很温柔。柏川以前说话语气也很温和,但和这一夜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雪越下越大,回去的时候花的时间比来时更多。起码有半个小时,两个人都没有说太多话,浅辰偶尔主动开口也只是问一些类似“你演唱会举办得如何”的问题。
铺天盖地的雪瓣犹如鹅毛般飘落,在庞大城市的夜空中撒下银白色的网。开了一会儿,浅辰眼睛有些累了,把车停在屋檐下抽烟。冷空气瞬间袭入,他刚把烟点燃,旁边的柏川就说:“小辰,你最近烟瘾怎么这么大?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小学三年级就会抽烟了。还记得那时候老爸抽烟他自告奋勇帮忙点烟,他对着烟头吸了一口,烟雾却从鼻子里跑了出来。当时老爸就狐疑地说,不会抽烟的人这样会被呛着吧。他立刻说自己啥都不知道,结果还是没能避免被老爸家法伺候。
青春期过后他基本就戒烟了。他本身对烟没什么瘾,以前只是为了装酷才抽。
但最近不知是怎么了,烟瘾真的特别大,只要一闲下来就会猛抽十多根。那种大脑中瞬间空白的感觉很美好。
他知道柏川是不抽烟的,所以没有回答柏川的话就迅速抽两口,把烟头丢到外面去了,然后继续开车。
其实,并不能理解柏川等自己这么久还跑过来亲一下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因为看见自己和杨英赫接吻,少许的独占欲爆发?
或者是因为快结婚,就要被束缚了,想在那之前尝试一下新鲜的东西,例如搞一搞同性恋?
越想只会越难过而已。
浅辰下意识摸了摸烟盒,但想到柏川讨厌烟味,又只好忍了。
终于在堪称暴风雪的天气下赶到了家。
浅辰把柏川送到门口就打算上楼,对方却拉住了他的手:“明天你不是还要送我去机场么?晚上睡我这吧。”
“没关系,我能起得来。”
“明天就要飞了,想你多陪我一会儿。”
“……好吧,那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收拾一下东西再来。”
“好。”
浅辰回家换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多穿了一双袜子,飞快跑到楼下去翻垃圾桶。虽然上面多了两个发臭的黑色垃圾袋,但纸箱子还是密封得好好的,他捏着鼻子把箱子掏出来,顶着大雪赶回了家里。
打开箱子,看见里面放置整齐的海报、写真还有碟子,他松了一口气,用抹布擦擦这些东西,就换好衣服下楼去了柏川家里。
柏川不知什么时候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浅辰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小声说:“柏川,回房间里睡吧。”
隔了很久,柏川才皱着眉摇摇头。
浅辰又叫了两声,但他完全没了反应。想来肯定是太累了,于是就不再吵他,帮他把鞋子脱掉,用毛巾擦了擦脸,再跑到卧室里抱了毛毯搭在他身上,然后上了闹钟,在旁边的小沙发上靠着睡下。
半夜浅辰醒来了。
原本想站起来,但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浅辰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在黑暗中看见柏川的侧脸,顿时有点傻了——自己居然睡得这么死,被抬进来都不知道?
他推了推柏川,柏川没有反应。
淡淡的雪光映入窗内,熟悉而美丽的脸庞离自己竟这么近。浅辰轻手轻脚地撑起身子,拨开柏川的刘海,在他的额上轻轻吻了一下,顿了片刻,又吻一下。
这时,柏川的身子动了动。浅辰吓得立刻躺到一边去装睡。但没多久,一只手就伸了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带入怀中。
“柏川,你醒了……?”浅辰低声唤道。
但耳边只有均匀安稳的呼吸声。
浅辰深呼吸着,轻握住那只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在越来越深的睡意中加重了力道。
27日上午,浅辰送柏川去了机场。因为自己有工作要做,加上柏川订的是普通客机的头等舱,两人并没有太多时间说话就匆匆道别了。
接下来浅辰去赫威报道,小林凉成看见他青紫的肿脸,无语得立刻召唤了顶级化妆师。于是接下来十多个小时他出席了赫威集团举办的歌友会,接受了两个采访,录制了一个节目通告……原本就睡眠不足,一整天忙下来几乎人都快散架了,但到家以后他还是打起精神,把那些拆下来装好的海报重新贴回墙上,把无数限量版心血重新装回架子上……
其实一直在犯错的人根本是自己。
本来柏川就是自己的偶像,接近他能当朋友也算是一种巧合与好运,为什么总爱想东想西?
如果把自己的位置摆正,做回他的头号粉丝,无论他做什么都理解他、支持他,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