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0】埋怨。

顾晓汐说:孩子对分开的父母埋怨是对的,

那是一种情绪,它们也需要得到发泄。

那些话和白静说的很不一样,

不一样到让我忍不住将它深深藏在了心里。

———摘自墨歌聆《我在逃亡》。

顾晓汐看着我,然后突然大笑,那笑容很灿烂,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那样笑,像个孩子一样,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但是顾晓汐似乎一点都不那样认为,一边大笑一边说着:“那个啊,你的拖鞋我看有点旧了就帮你买了一双新的,哦!对呀,就是这双,粉色阿狸猫的,是全套的,我们全家都是一样的呀。”

我看着她,然后僵硬的将目光移到鞋柜上那双粉色阿狸猫的拖鞋上,这个女人,抱歉,我暂时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她,我只希望我现在的嘴没有抽歪!

“快穿上试试啊,你爸爸还有小晟都穿了挺合脚的,我自己也给自己买了一双呢,超市那边打折呢,四双才二十块……”

我弯身取下鞋柜里的拖鞋,安静的穿上它,然后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过,直接向二楼走去,顾晓汐却不厌其烦的跟着我。

“歌聆,你去楼上换好衣服洗好就下来吃饭哈,都这么晚了该饿了。”

我头也不回,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间的门,我将肩上的挎包一甩,它到明天之前会一直安静的躺在那里。

拿着衣服我走进浴室,却发现我原本的睡衣也没有了踪迹,篮子里放着一件粉色的卡通睡衣,我伸手抓起那套睡衣,又是阿狸猫,那个女人!为什么才短短一天我的世界要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改变这么多?

我气愤的走出房间,直接来到楼下,走到厨房,将手里的睡衣直接扔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为什么要自以为的安排我的生活,以为做了这些就可以真的变成我的妈妈了吗?以为用这些幼稚的东西就能收买我吗?”我冷冷的看着顾晓汐,我知道自己做的很过分,但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顾晓汐看着我,那张温暖的笑脸终于不再有灿烂的笑容,我以为她会跟我吵一架,但是她只是安静的蹲下身,捡起地上那套被我丢掉的睡衣,用手轻轻的拍着上面的灰尘。

顾晓汐站起身,看着我,僵硬的脸迟疑了几秒,然后又是那个温暖的笑:“原来歌聆不喜欢阿狸啊,那我知道了,我明天去帮你买新的,你要什么样的?还是我们一起去……”

“不必了!”我大声的打断她的话,对着她大喊着:“不管你买什么我都不会喜欢,重点不是你买了什么,而是只要是你买的我都不会喜欢,我都讨厌……”

我的话刚落,手臂就被墨艺用力一拽,然后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了我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时间安静了几秒,我也被那巴掌震住几秒,然后听到顾晓汐慌张的声音。

“你干嘛打孩子。”顾晓汐冲到墨艺身边将我揽到她怀里,手扶着我被打的脸,我只知道那里,正火烧般的疼着。

“你不要管,这个孩子就是被她妈妈惯坏了,这是一个小孩该对长辈说的话吗?”墨艺气愤的指着我,像是还打算再冲上来打我一样,而我则是睁着眼,一秒也不回避的看着墨艺暴跳如雷的样子。

我沉默不是因为我害怕了,而是因为墨艺那巴掌,再次把我打到了深渊,我想,这辈子,我不会再开口喊他一句爸爸了。

“她说的也没有错,我没有经过她同意就随便帮她把衣服换掉,是我做事太不粗心都没有考虑孩子的感受,你这个做爸爸的难道就不能理解孩子的心情吗?我刚来到这个家,孩子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你这样动不动就打孩子是一个父亲该有的行为吗?”

“你根本不知道这个孩子的脾气有多倔……”

“我是不了解她,但是孩子对分开的父母有埋怨也是对的,这也是他们的一种情绪,也需要得到发泄,你作为她的父亲,难道都没有发现孩子对你的埋怨吗?”

顾晓汐指责了墨艺,我以为墨艺会跟她吵架,结果他只是又气又无奈的说:“你就尽管惯着她吧,你对她好也要她能感恩!”

感恩?我该感恩吗?感谢她取代了生下我的妈妈?感谢她将我的家拆了再从新搬了一些陌生的零件组织回来?我只觉得墨艺再一次说了一句很好笑的话。

顾晓汐看着墨艺气愤走出厨房的身影,轻轻的叹了口气。

墨艺走了,顾晓汐才放开我,看着我,那个眼神也许是心疼,也许是同情,“都红了,很疼吧……”她说着伸手要摸我的脸,但我很快转身走出厨房,像逃跑一样跑回我自己的房间,回到房间,迅速将门反锁,我承认,我是有点害怕墨艺再次追上来打我,要知道墨艺真的发起脾气来是很可怕的。

“歌聆……”跟上来的是顾晓汐,她在门外叫着我,手轻轻的拍着门,隔着一道门,我对她的叫喊显得格外的冷淡。

“歌聆,你开门让我进去看看你的脸好不好,至少把晚饭吃了,歌聆……”

背靠着门,顾晓汐的声音依旧固执的回响在我的耳边,我厌烦的捂住耳朵,然后扑到床上,即使被打的一边脸不断传来火烧般的疼痛,但是我还是不打算去处理它,也许明天会留下一个巴掌印也说不定。

闭着眼,眼泪还是固执的报道,我想我现在只需要做一件,就是狠狠的哭一场,哭到累了睡了,那样就能暂时忘记这些变样的现实。

顾晓汐说的没有错,我是埋怨墨艺,埋怨他们自私的选择在一起,又自私的选择分开。从头到尾,他们都是自作主张,他们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来到这个世上,也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做他们的女儿,更不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他们分开。

如果可以选择,我愿意我从来不是墨艺和白静的女儿,如果上帝你能听见的话,请让时间倒退,请不要让他们相遇。他们的相遇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错误的相遇,才会错误的有了我。

请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倔强的我憎恨那样的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