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歌唱得对,“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不安。”
17岁的生日,墨艺和白静离婚日。
心和眼睛,和这个雨天一样潮湿,
那里从此不再住着阳光。
———摘自墨歌聆博客《我在逃亡》
白静走后,晚上九点多,墨艺把我叫到客厅谈话,其实我们谈话的次数真的不多,每次我也只是听着他说,而他也从来只是把他要说的告诉我,然后像下达完命令后让我去完成。
虽然不了解墨艺,但他的脾气我清楚得很,对事对人,他的要求从来都是完美,这也许是为什么他可以一个人经营那么大间的公司。
有一点我忘了说,墨艺其实是一个很完美的男人,有足够的钱,有足够的身高样貌,还有现在开始,也有足够的自由了。
我能从小衣食无忧,能有美丽的大房子住,漂亮的衣服,专车接送上下课,这些全部都是他给与的,关于这点,我还是很感谢他的,只是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这些去换来一个完整快乐的家,那样的话,我会更感谢他。
我在楼梯口看见他了,他背对着我,空气中飘着几缕烟雾,他在抽烟,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抽烟。
原来他会抽烟,我再一次意识到我们真的很陌生。
我安静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墨艺抬起头看着我,从他平静的脸我看不出他任何的情绪,也许,我们从来就不了解彼此,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也许是最陌生的亲人。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烟,那烟味很快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我忍不住皱起了眉,我很不喜欢这个味道,因为墨艺从来没有在家里抽过烟。
墨艺似乎看出我讨厌烟味,把手里的烟放到烟灰缸里灭掉,然后抬头看着,无奈的说道:“你跟你妈真的很像,连讨厌的东西也一样。”
我不懂,他无奈的表情从何而来,白静讨厌烟味,这点我想我是随她,但这会让他感动无奈吗?
“别站着,过来坐。”墨艺对着我招招手,就像把我当成了一个小孩子看待,但是我已经17岁了,很多事情,我已经能自己判断,也能察觉到大人的那些心思。
我沉默的坐到了墨艺的身边,今天的我很沉默,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心里很生气,即使埋怨他们,但是我还是沉默着。
“我跟你妈离婚了。”墨艺说。
“我知道。”我回答着,没有看他。
“法院把你的监护权判给我,以后你还是跟着我生活。”
“我知道。”我知道,是白静主动提出不要监护权的,是白静不要我。
“歌聆,爸爸知道你也长大了,很多事情你都自己能明白的,所以爸爸希望你能理解我,过几天,会有一个新妈妈还有弟弟来我们家,以后我们就要生活在一起,我希望你能接受新妈妈和弟弟,他们以后就是你的家人了。”
“我知道。”我淡淡的回答,新妈妈新弟弟?我觉得有些好笑了,最亲的人变成陌生人,陌生的人却变成亲人,我怀疑,这还是家吗?
“歌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跟你妈已经没有办法再一起过了,我希望今天过后,我们都能有新的生活。”
“嗯。”我点点头,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没事我去睡觉了。”
“明天开学我带你去报名。”
我没有回头,只是轻声的回应一声,然后直接走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墨艺说的没有错,我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我也能自己明白了,所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墨艺看着我的那个眼神是无奈的,其实不止是白静不要我,连墨艺也觉得我是个累赘,我的存在,好像绑住了他们追求新生活的脚步,是那样吧,所以墨艺看我的眼神才那样的无奈。
此刻我突然好想自己再小一点,小到什么都不懂。
墨艺和白静的故事我开始好奇了,我好奇当初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为什么会生下我?
我突然很想知道,他们有没有相爱过,如果有,又是什么让他们抛弃了这份爱?
白静说时间会让彼此产生信任,也会让彼此失去信任,那到底是白静抛弃了墨艺?还是墨艺抛弃了白静?但是不管他们谁抛弃了谁,有一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白静已经抛弃了我。
蹲在墙角,我抱着自己的双膝,外面下着雨,雨水拍打在玻璃窗上,发出的声响似乎可以掩盖我的哭声,在这个夏天的夜里,我第一次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