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军器监

为了铁厂一事,房俊销假的日期一拖再拖,直到被老爹房玄龄叫去训斥一顿之后,终于再拖不下去了。

一想到身兼两职,房俊就烦的不行。

就让我老老实实的呆在水部司,给大唐搞出来几条超时代的新式帆船,岂不更好但是去军器监是老爹提议,李二陛下钦点,而且也是为了他捞一些军功,这是好事,实在是拒绝不得。

也没胆子拒绝

万一惹得老爹和李二陛下齐齐发怒,自己还不得像乒乓球似的,被两人来一个混合双打,一顿神拍

好在工部和军器监都在延喜门内,只隔着一条街,出了门转个弯就到。

相比于工部衙门的外表低调内里奢华,军器监衙门则是外表低调内里更低调

看着一间间油漆剥落青砖古旧的值房仓库,房俊极度无语,这已经不是低不低调的问题了,富裕一点的乡下学塾都比这里亮堂一些吧

这军器监好歹那也是五监之一,国家直属正部级单位,何以如此寒酸

门子将房俊引到监正的值房,弯腰退去。

房俊敲了敲门,听到里边传出一声咳嗽,不由得撇撇嘴,一个军器监监正而已,摆这么大的谱干啥

一推门,那估计不知是前隋亦或是南北朝遗留下来的古旧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让人牙根发酸的声响,房俊眼角一跳。

再是装清廉,也有点过分了吧

不由想起那句话:世间清廉者,非大贤大德,便是大奸大恶

不过,若是大奸大恶,也没理由守在军器监吧像是军器监这种专业性很强的衙门,官员与别的部门之间交流是很少的,更像是一个獨立的小天地,自成一系。

推开这扇老掉牙的房门,房俊抬步入内。

因此时正值卯时三刻,艳阳已高高升起,陡然由阳光普照的外边进入房间里,眼睛一时无法适应昏暗的光线,居然有点睁眼瞎的窘迫

娘咧

你是把窗户全都用牛皮纸糊上了么

这屋子里实在是光线太暗了

突然由光明坠入黑暗,房俊猛劲儿眨着眼睛,也无法看清房间里的情形,施礼都不知道冲哪个方向

耳边想起一个声音:呵呵,你便是房相的二公子,陛下钦点的新任军器监少监,房俊房遗爱

这嗓音温润平和,听上去年纪似乎也不太大,语气带着些亲切。

但是房俊很不爽。

老子看不见你的脸啊

只得冲着隐隐糊糊一个坐在胡凳上的人影拱拱手:正是,属下见过长官

那人呵呵一笑,起身朝房俊走过来,说道:不必多礼,当年老夫也曾在房相手下做事,说起来,也是一家人了。

这人走到房俊面前,亲切的执起房俊的手,房俊这才看清此人的相貌。

脸颊清癯,高鼻深目,颌下三缕长髯,文质彬彬眉清目秀,居然是一个气质长相都极为不俗的中年帅大叔。只是一身官袍虽然平整洁净,但或许是浆洗的次数过多,绯色的袍子隐隐有些发白。

房俊心底一叹,果然有什么样的长官,就有什么样的衙门

以他两世经验来看,似此等一脸正气两袖清风之人,最是性格苛刻秉性执拗,等闲不会和光同尘,倔强的坚持着自己的信念,从不妥协

这等人,最是难以沟通,很难打交道。

房俊长楫一礼,语气恭敬道:时常听家父言及温叔叔,教诲晚辈多学习温叔叔持身以正两袖清风的高尚品德,晚辈早已心向往之。以后再温叔叔麾下做事,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温叔叔不吝赐教。

这位军器监的监正,姓温名书桐,山东青州人士,与房玄龄算是半个老乡,以往尚在秦王府的时候,在房玄龄手底下做过事,很得房玄龄器重。

他左一个温叔叔,右一个温叔叔,先把关系坐实。然后说咱犯错误的时候您要不吝赐教,而不是但请责罚,实是用心良苦。

都叫您叔叔了,您也不好太过苛刻吧

温书桐哈哈大笑道:素闻房二郎性情耿直,可这一见面,就拿话把某给堵住了,以后某若是要责罚与你,都有些不好意思滑头,相当的滑头呵呵

房俊礼貌的笑道:说实话,进了这军器监,晚辈实在是心里惴惴不安,这刀枪剑戟的,您要是让我耍耍,不是吹大气,整个长安城,还真就不服谁可您要是让我监造,那可就墙上挂帘子没门儿了晚辈脑子笨,您让我学也学不会,所以就只好耍个赖,求您高抬贵手了

温书桐越发笑得开心了,同时心底赞叹,瞧瞧这话说的,多漂亮

这是耍赖求饶么

这是在告诉他温书桐,咱来军器监,那就是走走过场,等到西征结束,军功到手,自然便会离开军器监这一亩三分地儿是您的,没人跟你抢,所以您睁一眼闭一眼,就别管我了

这么点年纪,套话说得一溜一溜的,房玄龄教的好儿子啊

便拉着房俊的手,走到书案边坐下,笑容不减的说道:这可不行,陛下钦点你来这军器监,若是整日里无所事事,必然恼怒,贤侄可不能让咱给你背这个黑锅这样,军器监下辖甲弩二坊,你随便选一个前去监管,坊中都是世代工匠,手艺人品皆毋须怀疑,也可学点门道,你看如何

虽然对于房俊这样的空降部队很恶心,恨不得将其锁在角落里,可要是房俊的真的什么事儿也不干,那也不成。

陛下和房相会认为这是房俊自己的主意吗肯定不会一准儿以为是他温书桐给房俊穿小鞋,排挤他

甲坊署弩坊署都是温书桐的嫡系,从坊令到监作都是他的人,所以将房俊打发去这两个地方,并提点他:你就去这儿呆着吧,什么也不用做,就算想做,你也做不了

房俊微微眯眼,心里有些不爽。

咱都说得这么明白,不会跟你争权夺利,何以仍旧这般提防

难不成,这军器监还真就是你温书桐的一言堂

便笑而不语,目光从温书桐脸上移开,打量着值房内的陈设。

温书桐笑容就有些僵

随即醒悟,可能视自己的排斥表现得太过,让这位二世祖心里生了抵触之心。

似房俊这般的纨绔公子,性格极是好胜。

我不想要的,你给我,我也不要;可你若是不给我,明明我不想要,却非得要

温书桐有些头疼了,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二郎可有何想法若是有,只管说出来,某并无不可。

这算是低了头,承认自己刚刚的处置有些不当。

房俊也不为己甚,顺水推舟道:晚辈心里还真有些想法,尚需温叔叔支持。

温书桐道:但讲无妨。

晚辈新近得了一些想法,想要试制一样新式武器,不知温叔叔是否能在城外的军器监作坊里,给晚辈划一块地,拨几个人

新式武器

温书桐差点拍案叫绝能在长安城创出名号的纨绔,果然不一般,这脑子果然够用

军器监每年都会对旧式的武器进行一些改良,甚至是凭空试制一些从未有过的新式武器,这是为了保证大唐军队的武器能够与时俱进,时刻对其他国家保持优势,而进行的必要改进。

但既然是试制,那就得允许失败,这一点确定无疑。

这房俊便是打着试制的名号偷懒,到时候陛下也好房相也罢,若是问起,便随便弄一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交差:咱试制一种新式武器,但是没成

谁能说他其实啥都没干

完全没毛病

温书桐捋了捋颌下胡须,当即点头:完全可以具体说说,划多大一块地,拨多少人,要什么工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