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竞背着个人跑得比兔子还快,耶戈尔的下颚不时磕到他坚硬的背上,生疼,愤怒地想要踢他一脚。
游竞刚刚迈上甲板,还没来得及松下力气,被他一脚踹到不可言说之处,痛得一颤,耶戈尔差点掉了下来。
游竞扭头吼道:“你干嘛啊?”
耶戈尔在他背上支起胳膊,按住他的头:“这话我问你才对吧,你不声不响地背着我上了军部的船,征得我同意了吗?”
游竞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硬着头皮强词夺理道:“你是因公负伤,身为上级,我当然要负责到底。”
耶戈尔眼神幽幽不定,审视着他,突然说:“我有身份有地位,还有未婚夫,我要你负责做什么?”
游竞扭过头去说:“你那未婚夫是假的好吗,我看他不爽。”
“哦,”耶戈尔拉长了声音,慢条斯理地问:“他是假的,那你是真的吗?”
游竞一怔,然后猛然瞪大了眼睛,耶戈尔趴在他背上,脸却凑得极近,眼中笑意,闪闪发光,如燃烧的海水。
“你……你什么意思?”游竞耳朵染上微微的红,结结巴巴问。
“没什么意思,”耶戈尔漫不经心地给他理了理衣领,“听见脚步声了吗,你哥哥的手下马上就来迎接我们了,好好表现,冒牌执政官大人。”
游竞推开甲板上的一扇房门,闪身进去,这里是餐厅,现在不是用餐时间,偌大的地方空无一人。
他眼神发光,认真道:“耶戈尔,你要和我说清楚。”
“我腿疼,”耶戈尔顾左右而言他,“快带我去医务室。”
“我们先说话,”游竞声音放得很轻,仿佛恐怕惊扰了一只栖息的蝴蝶一样,“说完了就去看医生。”
耶戈尔灰蓝色的眼睛瞪他:“耽误了我治疗怎么办?”
游竞不假思索:“那我管你一辈子。”他说完,自己也惊异了,嘴唇颤抖着,如梦方醒,又呆呆地重复了一遍:“我管你一辈子,耶戈尔。”
他再抬起头来,整个人完全不同了,他欣喜而坚定地说:“我管你一辈子。”耶戈尔嘴角噙着笑,他人如寒玉,唯有嘴唇殷红,游竞忍不住凑过头去,轻轻地贴住了他的唇。
扭着脖子的感觉太不舒服了,他俯身放下耶戈尔,再转过来秘书长已经被他抱起,唇齿相依。
门外传来一阵阵奔跑的响动,游铮的手下在寻找他们,耶戈尔撑着他的肩膀,两个人的唇微微分离,那双总是暗色的眼睛此刻如春潮乍平,他喘息着,说:“我们出去?”
游竞的心怦怦跳,他纠结了片刻,然后真诚地看着耶戈尔:“再亲一会,行吗?”
耶戈尔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发笑,问他:“第一次谈恋爱吗?”
游竞从来没想过谈恋爱这三个字从生人勿近的秘书长大人嘴里说出来这么甜蜜动听,他红着脸点点头。
“喜欢长头发黑眼睛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子?”耶戈尔记忆力惊人,游竞跟他只提过一次,他抓住了所有重点。
“只喜欢你。”游竞坚定道。
他此刻的模样傻气至极,额头上还挂着汗水,一脸诚恳地说着幼稚的情话,换了平日耶戈尔肯定会肆无忌惮地嘲笑犯傻的游竞,但他现在,心里难得地充溢着柔软的情绪。
执政官阁下还是个一脸朝气,充满了希望的年轻人啊。
门外传来了游铮无奈的声音:“游竞,我知道你在里面,给你三分钟,自己出来或者我进去逮你。”
过了两分半钟,游竞推开了门,游铮问他:“你躲餐厅里做什么?”
他最想问的是,你把耶戈尔带回来做什么,但是这个问题在公开场合不好开口,尤其秘书长还在场。
游竞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我以为这是医疗室,正找医生呢。”
游铮被他的睁眼说瞎话惊呆了,谁家的餐厅会长得跟医疗室一模一样:“你不知道小型军舰的医务室在哪个甲板上吗?”
游竞拉着耶戈尔的手,没回头给他一个眼神:“我现在知道了。”
他们回到刻耳柏洛斯首府,赫连定还是迟迟没见到耶戈尔,他忍不住,破天荒地接入了军部的通讯,劈头盖脸问游铮:“耶戈尔呢?”
游铮波澜不惊:“秘书长在养伤。”
“他可以回赫连家这边养伤。”
游铮仍然是面无表情:“中途更换主治医生,对病人不好。”
赫连定忍住怒气:“赫连家的医生更了解他身体状况,厨师和管家也是他习惯了的。耶戈尔从小被娇惯坏了,留在军部,恐怕会给游参谋长添麻烦。”
“不麻烦。”游铮的表情微微一僵,但他十分勉为其难地绷住了,“秘书长因公负伤,我们义不容辞。”
反正照顾人的又不是他,弟弟大了不听话,他有什么办法。
游竞在给耶戈尔削水果。他性格十分之倔强,在执政院里往往和耶戈尔唱反调,力求即使气不死秘书长大人,也要膈应膈应这个身为下属的控制狂。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他戴上了一千度的恋爱滤镜,耶戈尔再怎么颐指气使,游竞都痛快地领命而去,全身散发着幸福的气息。
地球男人嘛,对待爱人一定要心胸宽广,游竞快乐地给水果摆造型,内心感叹,要么公司都禁止办公室恋情呢,如果回到执政院耶戈尔再颁布什么不合他心意的政策,他还真不确定自己能狠下心来和耶戈尔再对着干。
只一件事除外。
这件事游竞磨着耶戈尔很久了。
“你去解除婚约。”游竞严肃地说,“男人头上不能带绿。”
耶戈尔正在看一份文件,闻言手一颤,他抬头平静地问:“奥菲斯的上流社会,有个把情人不算什么,你不必在意。”
“不行,”游竞说,“这事没得商量,你如果是因为秘书长的职位才和他订婚,那么我也是贵族,和我在一起你照样可以继续在执政院工作。”
耶戈尔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叹气:“你知道执政官和秘书长爆出婚外情,这是多大的丑闻吗?”
“我可以辞职请罪。”游竞不假思索道。
耶戈尔歪着头说:“辞去执政官的职位,你就是个没有学历也没有工作的二十岁破小孩,我还会和你在一起?”
“你会在意吗?”游竞热切地望着他,面容坚定。
耶戈尔沉默了片刻,眼睫低低地垂下去,阳光在他的睫毛上晃动,他再抬起头,光芒就落在他眼睛里,他问:“如果我不是秘书长了,你会在意吗?”
“不会。”游竞毫不犹豫道。在他眼里,没有秘书长身份的耶戈尔反而分外可爱些。
当然这话他可不会作死地说出口来。
耶戈尔又陷入了沉思之中,游竞耐心地看着他,把他垂到面前的发丝轻轻地别到耳后,耶戈尔握住了他的手,温柔说:“要不要接吻?”
游竞正义地拒绝了:“你不要试图色诱执政官,不准岔开话题,唔。”
一个分外柔软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嘴唇,游竞慢慢地松弛下来,反手抱住了秘书长的肩膀。
唉,做小三,要不就做小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