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你不要管我,快去看看你妈摔得咋样了……”
“妈,您安心等手术……我妈也通人情,放心吧,我会好好和她说的。”
“你还是快去吧……”
“那,我让护工陪您。您有什么事,让她随时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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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来了!您的脚伤怎么样?”
“呵,你还知道来?只怕我死了你都赶不及哭!你知道你爸拨了多少次电话?”
“妈~,您别说这不吉利的话!我手机没电……”
“嗬哟,你理由可多!其实吧,我清楚:你一门心思在你亲妈那边,哪里还想得着我这老婆子?”
“……医生,我妈这伤怎么治疗?”
“问题不算严重,有点骨裂,打石膏,一个月之后复查看看。”
接到生母受气、受伤的电话,季存慌忙暂时抛下养父母赶到住院部陪母亲拍片、诊断。
吴秀枝这一跤摔得颇重,加之她本身一直缺少营养,骨质疏松严重,竟发生了严重的前臂桡骨骨折加移位。
诊断后,医生说想恢复良好就不能进行传统的外固定治疗,必须手术:切开肌肤,以钢板螺钉给予内固定。
看着手术付费通知,季存暗暗叫苦!就算将程于东刚刚转的五千慰问金用尽,也不够。
无奈之下,他只能联系二哥刘力,说明情况,让他将搭建暖棚的事项暂缓,将刚转给他不到一天的费用先挪出来支付生母的治疗费用。
刘力听了不免失望,一边生气责怪刘强夫妻不仁不义,一边苦恼地表达:他已开始购买材料与聘请人工,支付了定金,所以季存给予的款项只能挪回三分之一。他话里话外也隐隐透露出对季存的不信任,感觉这位在大城市当技术经理的三弟不可能因这点事就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
发愁生母的手术费,季存左右为难,思虑了半天,想着是否可以说明情况,向养父母暂借一些。
他拿起手机,才发现晚间为了不打扰生母休息,特地将手机调至的静音忘了一早解除,竟忽略养母绊倒、扭伤的多个来电与消息。
接踵的麻烦事,犹如在烧干的锅灶下不断添加着木柴,烤得季存焦灼冒烟
——任凭他平时如何冷静、理性,此时也承受不住如此一重重的负荷了!
情急之下,季存只能放下男人骨子里的骄傲,给程于东发去微信,说明实情,恳请再一次预支工资。
程于东正在参加高层会议,接到消息后,稍稍思索,直接将手机递给身边公司总裁。一向重视员工关怀的总裁,立即叮嘱财务为季存特事特办……十分钟后,三万元直接汇到了季存的手机银行中。
季存是真的庆幸现在方便、快捷的网络支付体系!他一路小跑着,为生母支付过手术费用,回到病房又请了一位护工,反复叮嘱她与护士一起陪送老人去手术室的注意事项。
吴秀枝心中不安,连声催促季存去照顾胡田花。
两头重担,放下哪头都非季存所愿。无奈之下,他只能暂时抛下生母,往养母所在的外科治疗室奔去。
胡田花拍过x光片,坐在看片子的医生身边,为儿子迟迟不到心酸、愤懑,心伤加骨伤,让她当着医护的面连哭带怨,季保富劝都劝不住。
季存刚跨进治疗室,就赶紧出声问候,却依然打消不了母亲的怒气,连挠带刺的言语,让他在医护露责的目光面前不能抬头,只能讪讪地殷勤:“妈,您稍等,我给您去付治疗费。您想吃啥只管说,晚点给您买回来,再多买点营养品。”
“等你给我治疗,黄花菜都凉了!”胡田花冷眼白着儿子,“小黄已经去付钱了!人家不是我媳妇,可胜过亲媳妇!”
“小黄?”季存心中“扑棱”一下,直觉里想到的就是黄巧莺,“那我去找她还钱。这钱,不能让她出!”
他刚转身走出治疗室,迎面就见黄巧莺拎着礼盒过来:“胡姨是长辈,我怎么不能出钱了?”
“这次我妈受伤,我赶来晚了,多亏你费心。请把付费单给我,我这就转给你!”季存准备按付费单增加数百元,表达对黄巧莺的感激。
黄巧莺却用身体挤开季存,笑呵呵地走进治疗室,将手里几个礼盒放进胡田花怀里:“胡姨,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这骨伤不严重,可也要好好休养。季存忙工作,不在身边,缺什么和我说,我买了送到您家里。”
“闺女,你心真好!可这礼不能收,你已经帮这么多忙,咋还能要你花钱?”胡田花看着精致的礼盒,心暖加心动,却不好意思接受,连使眼色让季存把礼盒还回去。
季存的手还没碰触到礼盒,一声怪异的讽刺从诊疗室外传来:“哟,我妈生病想让你多买点营养品,可没见过你这样殷勤!现在是赶着给啊?”
黄巧莺身体一僵,转过身,毫不示弱地看着门外头上有伤的中年男人,冷语:“这些年,她要的,包括车、房,我给的还少吗?你们那些心思是填不满的一个个坑,老娘不想填了!更何况现在已经和你离了婚,我的钱怎么花,更轮不着你啰嗦!”
胡田花看着那中年男人灰了脸,挫败!愤恨!不由惊讶,悄声问黄巧莺:“闺女,你,离婚了?”
“呵呵,不离,被一群贪吃懒做的人榨干吗?那负担太重了,我承受不了!”黄巧莺倔强地说着,声音却渐渐透出泪音,通红的眼睛,带着委屈瞥向季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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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祥,姆妈怎样了?……晚点我血压稳一些就赶到病房去照顾爸爸,换念申回家照看迪迪。也不知小季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没回来,想他在家搭把手都不行!”
“你又不是不晓得:你亲家母心脏不好,小季多陪陪也是应该的!两头老人一起生病,本身就是为难事,怨不得女婿。”
“你就偏着女婿讲话……那你留在家里一定照顾好姆妈。记得,她有骨质疏松,晚上一定要喂她吃牛奶。还有,她喜欢热水泡脚,会睡得好一些,你不要忘记了。还有,爸爸刚刚醒过来说家里的花不要忘记浇水,那米兰与文竹是他最喜欢的,也麻烦你辛苦一下……另外,我阿爸牙齿不好,肯定吃不惯医院的饭菜。麻烦你明天早点起来,煮锅小米粥,再用小饭盒装点酱瓜、豆腐乳,我让念申再跑跑腿,接了送到医院来。”
“好,好好。”
“对了,天气冷了,阿爸姆妈盖的被头白天也要多晒晒……”
谈培祥忍着头痛与眼花,赶到岳父家里,替了陪护杜雪珍的志愿者。
杜雪珍之前因为紧张,一直没吃饭。
此时,见到熟悉的面容,总算开点心,在谈培祥照顾下,吃了好几只志愿者包好送来的馄饨。
安顿老人睡下,谈培祥洗了家里堆积的碗筷。任东杰随意丢在沙发、床上的衣服,摊在桌面上的空饮料瓶与零食盒子,他又给收拾整理好。
谈培祥好容易可以松口气想躺在沙发上歇歇,然后回家去取自己常吃的降压药,咏兰却不放心父母,电话又追了过来。
听着妻子不断交代的事项,他唯唯答应着,头疼、胸闷的感觉更重!
几年前上了六十岁之后,他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以前做起来不觉疲累的杂事,现在经常感觉负荷过重,有时真的很想好好歇歇!
可孩子们工作忙,家中又有小外孙女的学习要费心;妻子的兄弟阿妹又各有家事,他不多担待,难道让老伴一个人承受吗?她的身体情况还不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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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毅,豪豪怎么样了?啊——?”
“妈,你和爸爸好好休息,就不要多操心了!豪豪有我与小欢,用不着太担心!”
因为儿媳的怒气与拒绝,咏萍只能被秦彬拉回租住的家中。
躺在床上,她被撞伤的腰间满满贴了几张膏药,还是缓解不了那份疼痛,“唉哼”不断,心里却还担心、挂念着小孙子。
秦彬听着不耐烦,更怨妻子让孙子吃苦,言语也就不太好听:“我就讲你:没事找事!小毅要照顾孩子,你赶快挂了吧,不要再抌耽搁他们照顾豪豪。”
“你这叫什么话?”咏萍委屈又难堪,“我又不是存心害豪豪!我现在腰痛都不敢喊小毅带我去医院看。”
秦彬冷瞥妻子:“你还好意思喊小毅两头跑啊?他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儿子,再为你跑,他承受得了吗?不怕儿子累出毛病来?你没听媳妇讲:亲家公上周吃坏肚子,自己去医院,硬忍着没告诉他们小夫妻,人家就比你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