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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缘分这件事,还真讲不清!谁会猜到,你们会……」
「家旺,这件事,没几个人晓得。」
「阿昌,这原是件好事,喜事,就是……」
「你不晓得,我来之前还犹豫,就怕你看不起我们……老年人这样,本身就容易招人非议,小辈们更是难以理解与接受!可是,我一个人难啊,有时候,吃饭吃菜都觉着是苦的……」
「怎么会看不起你们呢?几十年的老邻居不提,就是一般朋友,看到你之前生病的时候有多难过,都会替你发愁!现在雪珍是糊涂着,她要是清醒,也会支持你们的!」
「家旺,你能这样想,我开心不少!可是,请你先不要告诉别人,特别是东杰与亚娟……几个儿子那边我也瞒着,了不起他们晓得了,不想来往就不来往,我也不欠他们什么,这些年照顾他们也尽到责任了!可亚娟只怕会为房子不开心,万一闹出什么事来……」
「只是,你们瞒得了一时,长期怎么办呢?总会有人看到,会透风的呀!」
「先瞒着再讲吧……」
动迁新村的住宅就算已建成20年,相比四处开发的新型住宅小区,环境、物业、车位等方面都渐显欠缺,可是凭借新区繁荣兴盛的发展,社区公建配套与服务设施的不断丰富与完善,不但没让这些有年数的房子掉价,房价与租价却都在上升。这让它们成为居民家庭最为保值甚至是增值的资产。
因而,咏刚给东杰一家住着的那套房产没被儿子、媳妇要求出售,只是和东杰名下的房屋一样,被租了出去,以补贴亚娟考取国际护士证与出国伴读。
随着咏兰夫妻与季存仨人迁居新房,任家旺老夫妻被接到咏兰夫妻腾出的带电梯小房子入住,任东杰也理由正当地与父亲咏刚同住进了祖父母的房屋内,并以开支拮据为由,从水电煤费到日常吃喝,全部靠上了咏刚的退休金。
任家旺不满孙子的无赖,却也没办法,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在咏兰夫妻的就近照顾下,安心陪护清醒时间越来越少的老妻杜雪珍。
这天,郑阿昌、于阿秀忽然来探望他们,拿出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他们新婚的喜糖!
杜雪珍看着包装精致的喜糖爱不释手,拿出喜糖瞅了半天却舍不得吃,说是要留给三个孩子放学了吃。
任家旺震惊了片刻,还是本着理解的心恭喜了两位老伙伴。郑阿昌与于阿秀虽然年纪大了,相差着十岁,可两个人孤身养老的生活实在太苦,眼见的朋友们都期待他们能得到良好的照顾。可以他们两家的情况来说,都不太可能,那么,两个老人苦苦相依、相互照顾,也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
郑阿昌和于阿秀领取结婚证后,并没有似年轻新婚夫妻一样大张旗鼓地举办婚礼,甚至是极为低调的。除了给任家的老亲家带来喜糖,几乎没有告知什么人。
新成为伴侣的老两口只是简单添了几件新衣服,拍了寻常的合影。
和于阿秀没有子女到访也没有子女阻挠不同,郑阿昌有心头的困扰:对于他另寻配偶,他三个儿子会是何种态度,很不好猜测;而郑阿昌的房子公证为遗产赠予郑亚娟,虽然房产证被郑阿昌要回在手里,可是他非常担心郑亚娟会为房产的事闹起来。
所以,郑阿昌和于阿秀约定,两人结婚却不住一起,白天约在小区外碰头,一起去游玩、吃饭,晚上各回各家,有病或困难的时候相互支援、照顾。若是郑阿昌的孩子来探望,于阿秀就避开,或是解释说老邻居来玩或送食品。
任家旺听着,不免为两位老朋友发愁与担心。可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孙媳亚娟那泼辣脾气,他是清楚的。而现在,要强的亚娟明显在家庭、事业发展上占据上风,东杰根本管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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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处理不好,以亚娟的性格,带了儿子在国外生活,撇开东杰都是有可能的。
一时间,小小的客厅内,除了开开心心吃喜糖的杜雪珍,其他三位老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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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你肯花大价钱给养你的爸妈去海南旅游,那就得给生你的妈出更多的生活费!你必须每个月把钱打到我的微信,或转到我的账户里。」
「法律上,我没有这个义务!」
「呵,那我就告诉亲戚们,你有多无情无义!看你在乡里不招人骂!」
「明事理的亲戚,不会怪我!你和嫂子完全可以另外找工作,承担妈妈奉养责任。」
「噢哟,小存,没想到你够狠啊?那信不信,我也可以来更狠的,我就带着妈住到你家,吃你的,喝你的去!」
「……妈,她不会同意的!」
「呵呵,她现在病得晕乎乎的,人都没力气,你看我带得了带不了!」
「你别乱来,妈经不住这么折腾!」
季保富夫妻在半村邻居的羡慕中,开始了海南旅游的行程。
他们老两口出门没几天,刘强的微信电话就追到了季存的手机上。
他直言老母亲吴秀枝病了,而他自己两口子的工作没法干了,还欠着县城的买房借款,要求季存每个月承担生母两千元生活费,转交他负责支配。
季存拒绝了这一无理要求——从上次刘强故意拖延返乡承接母亲照顾责任,生母吴秀枝暗中提醒季存后,季存就刻意保持着与刘强的距离,再不像以前那样,以血缘亲情无条件答应刘强的索取。
而吴秀枝也存心保持与季存的距离,在近几年季存返乡时,鲜少与他见面,只是还为着二儿子刘力,愧疚地承接季存给予她的补贴。
季存理解生母的爱护之心,也明白她心里牵挂着他,所以日常仍是不断通过刘建的手机,一直保持着对生母的关心与联络。
可推销非正规保健品的刘强夫妻,却因保健品市场监管的不断加强,双双失业了!他们服务的那家企业,因为生产不达标,混合销售无证产品,被勒令停顿整业。
刘强夫妻年上四十,没有技术特长,又过惯了靠暴利推销获取提成的日子,不愿进厂从事劳务性工作,所以想回乡配合儿子经营杂货店,可那样的话,收入就大打折扣。他们还担着自己和儿子两套房的借款呢!所以刘强又把花花心思转到了季存的身上。
就在他盘算着怎么找借口时,吴秀枝因多年艰辛劳累,被诊断出风湿性心脏病,而乡里又有人传来季保富夫妻有福气,借着养子孝心乘飞机去「豪华游」的消息,让刘强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z.br>
对于刘强的无赖,季存本可以不在意,可听说刘强要利用患病的生母闹事,他本来挺得笔直的脊背又松了劲——若刘强真不管不顾,硬拖着生母千里奔波,孤苦辛劳半生的老人家哪里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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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毅,你明天还要上班,今天晚上就回家休息。这里,我和你爸爸陪着,看,我们行李都带来啦!」
「妈,你和爸不用这样辛苦的,这里由我们和月嫂阿姨来就好!」
「喔哟~,你个小赤佬,当了律师,有几个钞票就抖起来啦?相信月嫂阿姨不相信自己妈啊?我告诉你,姜是老的辣。看看,你长得这样人高马大,就是妈从小带出来的!」
「这……爸,您看:你们来广东是来旅游,开心过退休日子的,哪能这样辛苦啊?您还是劝劝妈妈,不用陪在这里!小欢爸爸妈妈也是来看看就放心回去的。」
月子中心的包房内,秦毅的手按在妻子肩上,看似轻轻按摩着,实际不断暗中使着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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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先不要开口说话。
他刚升做母亲的妻子小欢,只能硬忍着心中的不快与担忧,皱眉瞥着婆婆咏萍又倒出红糖煮鸡蛋汤,刚赶到的公公抱了新生儿不停轻晃,还用嘴向婴孩的脸与嘴连续亲吻,「噢~啊~」着……
眼见一边的月嫂急得不断挪动脚步,想上前制止自己的父母,秦毅揪心又尴尬,只能绕着弯劝说父母放心回家休息。
可十分喜爱小孙女的咏萍夫妻哪里舍得走,甚至亮出了带来的行李,预备在月子中心长陪。
想着妻子在怀孕之初就做好的约定,以及她数次提出公婆在侧,对于夫妻情感的影响,秦毅心中纠结——虽然父母相对已经改变观念,接受了在他们住宅边租房居住,可母亲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还是不断插手他的家务,从做饭到洗衣,从家居清理到物品摆放,经常不经他们夫妻同意,说来就来,说做就做……已经让妻子小欢相当不开心。
可妻子怀孕时,他忙于工作,照顾孕妇、陪同产检不少次由母亲代劳,而父亲更是拿出积蓄给孩子添置了价格不菲的物品,所以他与妻子心中又是感激的。
孩子出生后,明显母亲想参与、插手的事更多,而妻子的耐心也接近临界,只怕风波难免,所以他想尽早划定彼此关系安全的界线。
那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