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阴教主暴喝一声打断了罗天成的话,阴郁的眼中充满了不信任,“你说的这些本座都已知晓,但是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么?从我们踏入离州的那一步开始,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要么生生的打到京城,要么死在前往京城的路上。没有别的选择,也没有任何理由!”
罗天成巴扎着嘴巴,过了许久都没有说出一个字,因为他无法唤醒一个装睡的人。此刻在玄阴教主的心底,除了那京城的皇位之外没有了其他。而且,玄阴教主极其的自负极其的骄傲,他相信自己的拳头可以面对一切的阴谋和诡计。
玄阴教主狠狠的挥下拳头,身后的夜魔军突然间荡漾起强大的威势。方才还没有一点声音,顷刻间万马奔腾的向济源县冲杀而去。
而在同一瞬间,玄阴教主一马当先的冲锋而去,几乎顷刻之间来到了济源县的城楼之上。而此刻,济源县的守军才堪堪反应过来,刚刚将洞开的城门关上。
玄阴教主蔑视的看着城墙之上惊慌失措的守军,轻蔑的看着头顶仿佛雨下的箭矢。缓缓的将拳头缩到腰间,可怕的威压瞬间冻结了天地。
“给我开——”一声暴喝,腰间的拳头突然间闪过一道漆黑的光芒。仿佛流星一般狠狠的撞在城门之上。刹那间,空间仿佛波纹一般微微摇晃,一道若隐若现的时空裂纹在玄阴教主的拳头上裂开。
跟着一起裂开的,还有济源县的城门。几乎一息之间,城墙化为满天的粉末随着清风消散。而到了这时候,狂暴的余波伴随着风暴席卷苍穹,天地刹那间再次回归混沌。
这一次也没有丝毫的意外,济源县几乎连敌人是谁都没有看清瞬间沦陷。夜魔军呼啸的冲入城池,没有人抵挡也没有人可以抵挡。
济源县中早已没有了百姓,除了仿佛鬼城废墟的房屋之外鸡犬不留。留守济源县的三万守军在城门告破时的刹那间举手投降。城在人在,城破人亡的信念从来没有出现在他们意识里。
看着毫发无伤,却仿佛瘟鸡一般的守军,玄阴教主的眼神中闪过了浓浓的厌恶。幽幽的香风袭来,仿佛轻雾一般吹入莫君邪的鼻孔。这一刻,莫君邪感觉到无比的轻松无比的真实。
从夜魔军举兵的那一刻起,玄阴教主脑海中的那根线就一直绷紧着。这四五天来的经历恍如在梦中一般,也唯有在水月宫主站在身边的时候,玄阴教主的心才会稍微安心。
猛然间回头,突然间的将水月宫主抱在怀中,如此的用力,如此的仿佛害怕失去。莫君邪将头紧紧的贴在水月宫主粉嫩的脖颈中,贪婪的呼吸着水月宫主散发出来的迷人芬芳。
水月宫主微微一愣,身体短暂的僵直之后再一次松软了起来。温柔的搂着玄阴教主有力的腰肢,第一次她感受到了眼前男人的软弱。男人只有软弱的时候才会想到在女人的怀抱中寻找温暖。
两人没有说话,过了许久,玄阴教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支起身体,“让你笑话了,我现在带军打一次仗就这么累。也许你说的不错,做皇帝果然不是什么好差事。”
“那你为什么执着于皇位?”水月宫主的声音依旧那么的如梦如幻,看似亲近,却远的仿佛在天涯明月之上。
“因为那是我的梦想!”玄阴教主默默的回头望着京城所在的方向,“我出身在哪里,从一出生就被封为郡王。在太子府呆的时间,还没有在皇宫中的一半长。
当年的天下很乱,皇宫中更乱。皇爷爷有十四位皇子,每一个皇子都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因为皇爷爷喜欢我,所以连带我父亲都深受皇爷爷喜欢。
父亲是祁连太子,无论在朝堂还是乡野又有着绝对的威望。所有人都以为,将来的皇帝非是他不可,也只有他才能让天下九州信服。
但是,当年多少人恨不得他立刻死了,觊觎皇位之人的那么多?就算我的叔叔们不觊觎,但那些外戚,那些宫廷之中的贵妃,那些拉帮结派的官吏,那些妖言惑众的宦官。他们都有着各自扶持的目标都有着各自的打算。
老头子那个脾气性格,谁愿意帮他?但老头子厉害,当年他是天榜第三的武道高手,当年他得到了整个江湖武林和军部上下的支持。
那些觊觎皇位的人不敢动他,却把明枪暗箭对准了我……我当年才不满十岁啊!一个孩子,一个对宫廷中的肮脏黑暗全然懵懂无知的孩子,却要为了他承受那些莫名的凶险。
那群人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出了意外,皇爷爷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的信任老头子。哈哈哈……你是不是觉得很傻很天真?但是,这却是当年在宫廷中最普遍的意识。
我在皇宫生活了十二年,十二年里我死里逃生了不下于三十次。其中有八次几乎已经死了,多亏了我咬着牙挺了过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发誓,我要做皇帝,我一定要登上皇位做皇帝。不做皇帝,怎么对得起我受的这么多苦?那么多的罪,都是因为皇位引起,这是我的魔障,不破除魔障我不能意念通达!”
听了玄阴教主的话,水月宫主顿时释然,“原本以为你执着于皇位是为了你的权欲,以为你眷恋主宰众生的欲望。却没想到,你是为了破除自己的魔障。”
“其实贪恋权欲也不错!”玄阴教主淡淡的说到,“曾经的魔障,也是因为权欲引起。要不是宫廷之中这么多人费尽心思的想要皇位,也不会在我心中种下这么一颗种子。原本我不愿意说也不屑于解释,但是你是我的妻子,这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只有告诉了你,我心底才会痛快一些。”
“我懂了!师兄,那些人怎么?”水月宫主没有和玄阴教主继续纠缠这个问题,缓缓的别过脸看着远处被老老实实关押的守军。
他们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守军不力,城池被攻破,但是,他们竟然毫无羞耻之心。竟然这么开怀的笑着,仿佛打了胜仗的是他们,被俘的是夜魔军一般。
“真是一群蛀虫,大周皇朝的耻辱!大周皇朝正是因为他们,才会被生生的拖垮,江山交给荣仁帝一系果然是错误的。不说我,就是老头子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蛀虫存在。大周承平了五十年,竟然还没有将这些蛀虫剔除出去。简直混账至极,换了本座,早该将他们踢出去。像这样的混账军队,就该一个个的都宰了!”
“杀了他们总是不成的,但是他们也的确不该留了!师兄,放他们回到乡野吧!”水月宫主美目一转淡淡的说到。
“放了他们?他们是俘虏,放他们回去他们会不会再一次……”玄阴教主的话突然间顿住,看着一群嘻嘻哈哈的俘虏竟然找不到一点担心的理由。
古往今来,被抓获的俘虏要么运回去为奴,要么斩杀以绝后患。但是这一切在眼前的俘虏面前似乎都没必要。不能放虎归山,这是常识,但前提是俘虏得是虎啊!眼前的守军,就是一群在油锅里淌了千百年的油渣子。
“呵呵呵……”玄阴教主突然笑了,无比的讽刺,“想不到大周的守军,竟然堕落到连威胁都没有的地步。算了……正如你说的,他们不配穿上铠甲,更不配成为军人。”
远处的夜魔军在罗天成的指挥下排除城中隐藏的威胁。因为罗天成一直坚信,夜魔军如此顺利的进展定然是公子羽的阴谋。
而且他也无比的坚信,在济源县之中一定埋有可怕的隐患。但是,从黄昏一直忙活到深夜,将整个济源县的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恨不得掘地三尺但却依旧一无所获。
罗天成不信的看着眼前的报告,脑海中一片乱麻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思绪。唯有那不可能三个字汇成了千军万马在脑海中翻腾。
“难道公子羽转性了?不可能……我和公子羽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绝不可能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更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想到应对的办法……那些被提前撤离的百姓,那些被坚壁清野留下的空城无不说明这一点……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你的身影,为什么附近的城池都没有你的手笔?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反击?是真的无能为力?还是……你有其他的计划?就算有其他的计划……也不该让我们打到这里啊!再过五个城池就是中州了……难道,你公子羽真的是浪得虚名么?难道你公子羽是江郎才尽了?”
走在夜空的星辰之下,罗天成望着天空不断的自言自语。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有公子羽驻守的离州会像一个到处漏风的口袋。就算禁军真的没有经历过厮杀,也不该如此的不堪。更何况,公子羽有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美誉。他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更不可能顶住朝廷的压力的。
轻轻的踢着脚下的石子,原本一切顺利势如破竹,罗天成应该高兴应该得意。但是,罗天成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底的感受,仿佛比连吃了十几场败仗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