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紧张的时候,对周围的警惕性会提高百分之十。但紧张过后生成到了恐惧,他的警惕性会下降百分之三十。而老三早已在之前就被弄得吓破了胆。
原本宁月的抹脖子绝无可能成功,身为武者对死亡有着敏锐的直觉。但因为被恐惧麻痹,宁月竟然顺利的,无声无息的割开了老三的咽喉。
“承幸25年,苏州府共遗失孩童十三名,承幸26年,十名。往后每年或多或少会有遗失,一直到去年荣光六年……苏州府到底是怎么了?这些遗失的孩童没有一点共通之处,既不是为了勒索钱财也不是为了拐卖……”
同里镇天幕府,谢云挑着油灯整理着天幕府的卷宗。因为马上要被调离如果不把往年的资料收拾好会给继任者带来不小的麻烦,哪怕那个继任者是自己这么多年的搭档。
“嗯?”谢云握着卷宗的手猛的一颤,因为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叫唤声。此刻凌晨,旺财突然过来一定有事发生,而且绝对是十万火急的事。
油灯的灯火猛然间摇曳,刚刚还坐在台前握着卷宗的谢云已消失不见。一道黄色的流光仿佛蔓延的火焰,在月光下旺财淡黄色的毛发放射着光辉。
“旺财,是不是小月月出什么事了?”谢云身影仿佛鬼魅一般出现,下一瞬一把抽出旺财口中的碎布。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大变。
碎布上面只有四个字:“叫人,救命!”
“旺财,带路!”话音落下,身影已然化风飘起。就像一片鸿毛落叶一般随着风向远方飞去。
矮脚山内,密林外围。
四散的五人各自靠着一棵树杆惶恐的警惕着周围,那个可怕如鬼魅一般的高人始终没有显出一点迹象。等了半天,周围依旧一片死寂,除了厚重的喘息声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大哥,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一个声音不确定的问道。
“应该……是吧?”老大迟疑地说道,他心底也觉得越来越可疑,到底哪个高手会和他们开这样的玩笑?而且自己来此也是受人指使,难道背后的大人物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玩死?
小心的探出身体,几个吓得半死的死囚再一次聚拢到了一起,“大哥,这一票还干不干?”
“干!为什么不干?”老大虽然惊魂未定,但脸色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常,“那个高手没有再出手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已经被人引开了,第二个是他玩腻了已经走了。从他的手段上看,显然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许他杀了老五只不过一时兴起看老五不顺眼呢?”
“大哥不愧是大哥,行走江湖的经验就是足,被你这么一说我琢磨着好像还真是这样?”一个精瘦猴连忙一个马屁拍过去。
“咦?不对啊,三哥呢?”
老大顿时一激,老三是这些人中脑子最好使的。聚拢的时候光顾着庆幸着自己没受到攻击一时间忽略了老三。现在一看,五个人就剩了四个少掉的那个正式老三。
“大哥……我……我看到……三哥是往那个方向去的。”最小的老六指着一个方向,四人小心翼翼的摸着往老三的位置走去。还没走几步,便看到一个身影背靠着树干站在那里。
“老三,你站那干嘛?”老大看到老三好好的站着,悬起的心随即的放下,但下一秒,老大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恐怖的惊容。
越是靠近,越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而血腥味也代表着死亡。老三的武功可是不俗,好歹是后天两重境的。比起其他几个连内力都没有练出来的高了不知道多少。
但是,老三竟然死了,而且死的好快。至少在老三表情上,连一丝恐惧都没有看到。说明老三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老大的心开始打鼓,能有这样身手的人,要杀他们六个根本就是一巴掌的事。而老三用他的死证明了那个时刻徘徊在他们头顶的鬼魅,还没有走。
“大……大哥……三哥……三哥他是……怎么死的?”老六的牙关发出咯咯咯的声响,连三哥都死了,他这个武功最差的还能活命?
老大的眼睛突然瞪得发直,颤抖的伸出手指轻轻的摸上老三的脖子。在那条流尽鲜血的伤口中,一片脆嫩的绿叶被他轻轻的抽出。
“摘花弄叶,杀人无形?以气御物,先天境界!”
说出了这几句话,更是将自己所有的勇气,所有的侥幸都随着字眼吐了出去。宁月的心理暗示是成功的,用刀划破喉咙和用树叶划破喉咙的效果天差地别。
这是个有武功的世界,当然有摘花弄叶的绝技。无论在哪一个世界,摘花弄叶也绝对是顶尖高手的专利。宁月的目的就是吓死这群混蛋,所以在割开老三喉咙之后往他的伤口里塞了一片树叶。
“什么?大……大哥……你说……你说暗中的那个……那个是先天高手?”身边的几个小弟语无伦次的叫了起来。先天高手,那是一座丰碑。江湖中有一句话,先天之下皆蝼蚁。只有先天,才能笑傲江湖,只有先天才能主宰别人和自己的命。
“能用一片树叶割开老三的喉咙,伤口细若蚕丝这样的人不是先天高手是什么?”老大满脸死灰,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溢出。
“老大,怎么办?”
“要么坐以待毙,要么……自我了断!”
老大眼神中寒芒闪烁,而躲在暗处的宁月,却也急得满头大汗。偷袭杀死两个死囚已经是极限。接下来再也不会有成功偷袭的机会,而拖延他们的下山步伐的办法却一筹莫展。
“躲在暗中的卑鄙小人,有种你给老子出来,暗中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当着我的面杀啊?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是你孙子!”
死寂了半天,老大突然破口大骂,那一脸铮铮铁骨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英雄豪杰呢。躲着暗处的宁月不屑的瘪了瘪嘴,都什么年代了还用激将法?
对面的老大骂得欢,但他嘴皮子都磨破了四周都是一片死寂。三个死囚紧紧的贴着老大的背后,眼神不住的向四周扫着,生怕黑夜里突然射来一片树叶要了他们的命。
宁月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不是被他们骂的,而是他清晰的察觉到对方越来越冷静。一旦对方不再恐惧,不再紧张,自己就再也无法阻止他们的步伐。
身为一个先天高手,被一只蝼蚁用这么侮辱性的字眼辱骂,如果不做点什么那还是先天高手么?死囚老大是在寻死,更是在赌。而这一点,正好敲在了宁月的软肋上。
“呵呵呵……骂够了么?”宁月眼珠一转,心升一计之后装出一个沙哑的嗓音冷笑的问道。
“什……什么人?”老大刚才装出的生死无畏铮铮铁骨瞬间荡然无存,眼珠乱转的扫着四周,耳朵不断的听周边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什么人?从牢里出来了就忘了我是什么人?呵呵呵……”那语气再加上一些模糊的暗示,瞬间让老大眼睛一亮但又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你?既然是你为什么要对我出手?既然你要杀我为什么要救我出来?你到底要做什么?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我救你出来……当然是要你替我做事……”声音飘忽不定就像空气中飘散的幽灵,给在场的四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既要我做事,又要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老大恢复了冷静,恐惧也渐渐的消散,但不知不觉再一次被宁月带到了阴沟里。
“我有杀你么?我杀的,是几个原本就该在生死簿上勾掉名字的人。我救你出来是要你替我做事,但我有说让你再救几个人出来么?”
“轰——”仿佛一道响雷炸在老大的脑海,一瞬间,刚才不懂的想不通的瞬间都想通了。从中县大牢逃出来,几天昼伏夜出毫不停顿的来到这个矮脚山,但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发现了行踪?原来自始至终那人都暗中跟着。
为什么要在自己下山之前出手,原来是他根本就不想这么多人参与此事。也对,关系到天幕府,关系到江南道,这样的隐秘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宁月不知道老大的想法,如果知道一定会仰天长叹,“哥们你做山贼实在太屈才了,你该去些小说。这样的脑洞,这样的脑补,随便编个故事也能畅销啊!”
想通了这些关节,死囚老大眼中恐惧瞬间消退。手中的大刀握紧了几分,一脸傲然的仰起头,“他们都是我信得过的弟兄,屠灭整个易水乡我一个人做起来太吃力,有几个弟兄帮忙也能利索点。如果你非要杀我的弟兄,那就请你连我也一起杀了吧。在牢中我们结拜的时候就已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话音还未落下,一道刀光就已划过黑夜。一刀飞快,砍的异常的狠绝,在死字的音调还没消散在空中的时候,两颗头颅就已经突然的升天而起。
“二哥四哥!”一声惊呼,老六闪电般的跳开一脸惶恐的盯着脸上洒满血水的老大。刚刚还一脸义薄云天,刚刚还说同年同月同日死,话音还没有消散屠刀就已经对着自己的弟兄挥下。他不敢相信,但他必须接受眼前的事实。
“老六啊,你也别怪大哥心狠!当初要不是大哥,你们几个也该在牢里被烧死。你们不是都说过么?你们的命是大哥的,大哥想什么时候要都可以。现在大哥想要了,你是不是该履行诺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