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红尘_分节阅读_13

这是一份服装商标转让合同的复印件,该商标在香港、英国、法国都有注册,合同条款已经拟好了,转让金额是260万港币。梁士乔说:“不能说商标不值钱,也不能说商标值这个钱,值不值要看你需要那份签证的程度了,而且不能保证叶先生到了巴黎之后不被驱逐。戴梦岩非常意外,下意识地问:“有把握吗?梁士乔说:“联盟道歉,中共放人,然后联盟和中共都保持沉默,营救说、汉奸说、共产主义分子说,哪一说都无从求证,这就是上家肯接这单的原因,如果按营救说叶先生就是联盟的人,既然这个理解能挣钱,那法国人当然就按这个理解了,理解错了再纠正,驱逐就是了。只要不是很烫手,钱不是完全没用的。戴梦岩说:“你早就想好了。梁士乔说:“于交情于利益我都要想,你就当我舍不得你这棵摇钱树吧。”

戴梦宕看着那份复VP的合同,感激地说:“梁哥,谢谢。”

梁士乔笑笑说:“梁哥够意思不是这次办成的,而是上次没办成的,上次为了捞叶先生就差给人磕头了。我不是非要拆散你们才痛快,我倒真希望是我看错了,你跟叶先生的关系总比你嫁到豪门退出演艺圈符合我的利益。戴梦岩说:“你觉得子农会去巴黎吗?梁士乔说:“以叶先生的为人,只要签证不是问题就没有问题。况且,去是结果,不去也是结果。我最担心的,是叶先生到了巴黎的安全。戴梦岩点点头,说:“我懂,只要子农在巴黎出事,我就是祸水。

第三十章

方迪提前20分钟来到首都国际机场,一直等到接上老九。

老九一见面笑着寒暄说:“等久了吧。”

方迪说:“没有。来,我帮你拿行李。”说着要去接老九的行李。行李只是一个不大的旅行包,应该只是一些随身用品,并不是很沉。

老九拎包的手本能地退避了一下,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出了航站楼,方迪把车开过米,老九役有直按上车,而是们一量了一下车子,这是一辆黑色皇冠3.0轿车,崭新的,还没挂车牌,挡风玻璃上贴着临时牌照。当老九要上车时,方迪马上去拉开后车门,好像是在伺候老九上车。

老九诧异了一下,说:“我坐前面,说话方便。”说着自己拉开车门上去。

方迪发动车,驶离机场。

老九问:“为啥让俺坐后面?对九哥不放心?”

方迪淡淡一笑说:“九哥想哪儿去了,我是觉得后座是领导位置。”

老九说:“哟,这可不像你呀。”

方迪问:“先送九哥去酒店休息?”

老九说:“先去看你买的房子,看看你下了多大决心,然后再看别的。”

方迪说:“那就不顺路了,看完房子还得折回去,看完机器、场地还得再折回来,多了个往返。”

老九说:“哦,那就按顺路的。”

一路上气氛有些沉闷,老九不问话,方迪就默默开车,问话也是问一句答一句。老九察觉到了方迪的情绪异常,也不便多问,就不说话了。方迪把音乐打开,缓解一点由于两人都不说话造成的不自在,就这样一路沉闷着到了雷师傅的机床加工作坊。

汽车开进院里,雷师傅见有人来了就出来招呼。

下了车,方迪客气地介绍道:“雷师傅,这是我们领导,从美国来的,刚下飞机,来看看面条机的情况。”

雷师傅热情地与老九握手,说:“好,好,我带你们去看。”

进了大车间,有3个工人正在各自的车床前干活,其他的车床都没开。模拟手撰面条机的整体框架已经出来了,连动轴和受力板还没装。

老九围着机器看了看,问:“什么时候能转起来?”雷师傅说:“下个月就能转起来,但那只是传动部分,离能用还需要点时间。”老九问:“有困难吗?”雷师傅说:“没困难,就是个工夫。现在用的是报废卡车的曲轴,等定型了以后就改用定做的曲轴箱了,有了曲轴箱其他都简单。老九拍着机器说:“我的事就指望它了。雷师傅说:“放心吧,保证你能用。要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做不成,会被人关死的。方迪说:“雷哥,商标申请注册了,我报了‘老雷家’、‘雷哥’、‘雷师傅’、‘雷府’四个商标,看哪一个能通过初审,你再等等。雷师傅说:“不急不急,让你费心了。老九说:“这次来时间仓促,下次来我请雷师傅出来坐坐。雷师傅说:“不用,不用,方小姐跟我表妹是老同学,都不是外人。老九跟雷师傅聊了几分钟,话到了,礼数也到了,就说:“雷师傅也挺忙的,我们就不打扰了,那就多辛苦您了,拜托!”

雷师傅客气地说:“我这里条件太差,也没啥可招待的,那我就不留你们了。一番客套之后,方迪和老九离开机床加工作坊,继续沿北外环向西行驶。

快到预选的生产基地厂址的时候,方迪说:“九哥,前面路南那个大门就到了。老九等车子接近大门了,说:“先不进去,停路边,我看看大的卫生环境。于是方迪把车停在路边,而且是路的北边,与大门还隔着一条马路。两人下车,老九举目四望,观察这一带大的卫生环境,毕竟是食品生产基地,如果大的卫生环境不好,那就不是一家企业之力可以解决的问题,而卫生问题对于食品生产企业是关乎生死存亡的。老九看过之后,对这里的环境没有提出异议,或者说还是满意的。

方迪拿出一张北京市交通地图铺在引擎盖上,一边比画一边解释:“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里,前面有个主干道的路口,往南5公里就是准备租店面的区域,我买的房子也选在了这个位置,先方便管理母店了再说。将来的连锁店选址我认为不必向市中心过于纵深,避免挤成一疙瘩窝里斗,既要考虑人口密度也要考虑半成品的运输路线,尽量选择从外环切人的路线,尽量避免在市中心拥堵的地段穿梭。老九点点头,说:“走,进去看看。两人上车,方迪在公路上把车调了个头,在大门口停下。院子大门紧锁,门头上“星晨电子科技有限公司”的招牌还在。

方迪下车拿出钥匙打开门锁,一边介绍说:“这儿原来是一家生产便携收音机的小型乡镇企业,其实就是把外面加工和采购的配件拿回来组装,市场不认这个牌子,关了。这是区武装部的熟人介绍的,院子是村委会的。走进院子,老九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院子是长方形的,北侧靠公路是一排平房,依次往西数是传达室、厂长办公室、财务室和3间宿舍共6间房子。西侧是两间大点的房子,牌子上写着材料库、成品库。南侧是两间更大的房子,牌子上写着组装车间、包装车间。

老九看完,站在院子中间环视着说:“不错,不错,组装车间改成生产车间,装12个大灶没问题,包装车间改成面条房,材料库和成品库全改成冷库。”

方迪说:“九哥要是满意,那我就签了。老九问:“能签几年?方迪说:“最长15年,这是村委会的态度。村主任说了,要不了15年这里就可能变成繁华区了,也许五六年这里就拆迁了。老九说:“那就签巧年。方迪说:“好。老九指着那排平房说:“有些能办的事就先办了,像床、铺盖、桌椅、电话。灶具和冷柜你不懂,下次我来办。方迪说:“明白。看过生产基地选址,方迪开车从主干道的路口左拐往南行驶,走了不到两公里,路西透过围墙看到一片别墅区,一幢幢排列整齐的独立别墅宣示着一个阶层的领地,再往前就到了别墅区的东大门,门头宽阔豪华,写着“北丽别墅”四个金字。[!--empirenews.page--]

方迪在大门旁边停下车,说:“如果生产场地确定了,再如果母店的位置确定了,我考察了母店与生产基地之间的住宅区,可能这个地方最适合九哥安营扎寨了。老九说:“我是来创业的,对本地风俗也不了解,住这样的房子影响好不好啊?方迪说:“以中国的发展势头,特别是北京,别的赔不赔钱我不敢说,就买房子我能肯定不会赔钱,而且能挣钱。九哥是外商啊,九哥的行套也是员工信心的一部分。”

老九说:“先看看母店位置再说吧。于是方迪继续往南行驶,走了十几分钟进人繁华区,路口多了,红绿灯也多,到处都是店铺,到处都是车辆、行人,所有国际大都市该有的这里都有了。方迪驶进一条东西走向的商业街,在路北一家名叫“阿林粤菜馆”的餐馆门前停下车。

方迪说:“店面谈了3家,我最倾向这家。这是北京市招商办的朋友给介绍的,这家是国营店,承包期到4月20号,3月31号之前必须定下来,否则就视为放弃。5月1号可以交房,承租3年以下的免谈,承租3年以上的免一个月房租,算给装修时间,装修不管什么规格都不抵扣房租。现在没到营业时间,晚饭可以进去看看。老九问:“你为什么倾向这家?方迪回答:“因为地段、面积、租金、交通都合适,这么说吧,如果不是很硬的关系是拿不到的,而且你是外资,引进外资是有政绩的。如果我能决定,我宁肯调整生产基地也不放弃这个店面。现在我感觉全世界的商家都往北京挤,找一家合适的店面太难了。老九说:“你了解北京的情况,派你来就是相信你。方迪说:“我认为尤其这个母店应该争取签到15年。老九说:“我没意见,你放手去办。看过机器、生产基地、北丽别墅、母店选址,剩下的就该看方迪的房子了。方迪也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开车往前走,不远就是丁字路口,汽车左转上了另一条主干道,行驶了一段距离又拐进一条街道,.车子进人一个名叫“天街新村”新建小区,在一幢楼前停下。

方迪说:“九哥,到了。楼道入口有铁门,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电子门锁。老九在方迪开门时环顾了一下这个小区,应该算一个很小的小区,四幢楼围成了一个长方形,中间是一片花园,像一座被放大了的四合院,每幢楼前都停着几辆中高档轿车,这里的住户构成也可见一斑。

老九跟着方迪上到三楼,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新房装修特有的气味,全都是新的。方迪没有准备男式软拖鞋,老九也就不用换鞋了,大号的棉皮鞋踩到木地板上吮吮作响,光洁的地板上一步一个脚印。客厅有20多平方米,空空荡荡,只有一张茶几、一组沙发和一个饮水机,茶几、沙发和饮水机上的标签还没来得及拿掉。

方迪说:“九哥先坐,我去拿茶具。老九坐下,只把旅行包放旁边,尽管房间有暖气也没脱棉衣,显然没打算久留。

方迪从厨房搬来几个大小不一的包装箱,在茶几旁边拆箱,原来是一套功夫茶具,有竹制茶盘、随手泡、杯子、盖碗、接水桶,完整一套。

老九说:“不用忙了,我就是来看看房子,看看你下了多大决心,看一眼就走。方迪说:“那怎么行,九哥到我这儿连口水都没喝上,那我还混不混了?老九说:“我还不知道呢,你也喜欢功夫茶。方迪说:“哪儿呀,我喝白开水,又省钱又美容。这是专门给九哥准备的,接到你电话我就赶快去买了,领导来视察得有水喝呀。老九说:“从一见面我就看你不大对劲,也不好问。”

方迪说:“有压力叹,所以要小心、谨慎,千万别有什么闪失。我这协议也签了,钱也借了,房子车子也都买了,已经是华山一条路了。老九问:“你反悔了?哥是没用的,咱们认识6年了,没见你有什么变化,可你到红川一个月就改变了,像换了一个人,红川那一个月才是对你有用的。老九困惑地说:“我越听越糊涂了,咱有话敞开了说行不?方迪做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说:“这还听不出来?我就是告诉九哥,我都明白,知道该怎么做,我这是向九哥表忠心呢。老九有点急了,站起来说:“你这是咋了?九哥咋惹着你了?方迪迟疑了许久,沉静地说:“我没想到九哥先来北京,我以为你会先去柏林呢。老九想了一想,突然明白,说:“你是说我看子农有麻烦了,不,是没用了,就一脚踢开了。你看到我这样对待朋友,你害怕了。方迪说:“兔死狐悲嘛,谁能保证自己没点闪失呢?时时刻刻都得保持对人有用,这对任何一个人都有难度吧?某一刻没用了怎么办?换作你不紧张吗?老九惊愕地说:“天!你把九哥当成啥人了?方迪说:“再往功利点说,咱这摊子马上就要真金白银往里扔了,叶先生那脑子不是咱们能修炼出来的,以后真有事了怎么张嘴?老九愣了片刻,突然心里踏实了,也不急了,坐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护照,翻到有德国签证的那一页,展开放到杀几上,往前一推说:“你自己看吧。”

方迪腾出手,拿起护照看。

老九说:“你想想子农的事是哪天见报的,看看签证日期,申请签证需要多长时间你是了解的,你自己算算。方迪一看,笑了,尴尬而又高兴地说:“哟,九哥,那是我错了,大错特错了!我也就纳闷呢,九哥不是那种人哪。有顾虑,这下我也放心了。方迪放下护照,问:“怎么会对我有顾虑呢?老九说:“有人骂他是汉奸,如果我去看他被记者拍到了,那就是汉奸的朋友在北京开餐馆,会不会对生意有影响?影响生意的事你会同意吗?方迪坐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问:“叶子农是汉奸吗?

方迪说:“那咱也按最自利的说,真相总会清楚的,我相信不会很长时间,国家不会让一个爱国的人总受委屈,也不会让一个爱国的女明星就这样断送了艺术生命,而咱的餐馆也不是马上就开业的,也需要时间。即便你被记者拍到了,即便餐馆一时受影响,等将来真相大白了,你九哥就是另一个形象,餐馆的受益一定会大于一时受损。老九说:“这个我可没想过,也想不到那儿去。方迪笑笑,说:“屋里有暖气,你先把棉衣脱了。我这就把茶具洗出来,好好给九哥敬杯茶,这回不是巴结领导,是给九哥赔不是。老九脱下棉衣放到一边,过去给方迪帮忙,把茶盘、导水管和水桶装好,把随手泡电热壶的底座通上电。方迪到厨房洗好电热壶、杯子、盖碗,拿出铁观音茶,又用一只新水壶从饮水机上接了大半壶纯净水。一切准备就绪,就可以烧水泡茶了。

泡茶自然是老九的事,在等烧水的工夫,老九说:“来之前,布兰迪找过我。老九三言两语把布兰迪来找他的情况大致讲了一下。

方迪听完,说:“这个表态只有态度意义,没有实际意义。九哥是了解叶先生的,你觉得他会去求助美国人吗?老九说:“不会。那我也是美国人。万迪说:“你是持美国籍的中国人。”老九笑了笑,说:“其实这也是我的一个顾虑,子农这人啥事都讲来真的,我又真帮不上他啥忙,就扛一张嘴过去也没实际意义,假不假呀?方迪说:“你去看朋友,这就是真的。你没拿布兰迪的钱,这也是真的。这时水烧开了,老九娴熟地泡茶、洗茶、再泡、打沫,一道盖碗倒出两杯茶,用茶杯夹子分别将两杯茶放进茶托。[!--empirenews.page--]

方迪双手拿起茶托,举着这杯茶敬给老九,说:“九哥,我错了,给你赔不是。老九挥挥手说:“哎哟,行了,你折腾啥呀!方迪嘿嘿一笑说:“那九哥原谅我了?老九再次挥挥手说:“啥原谅不原谅的?喝你的茶吧!于是,之前的沉闷就在老九的挥手之间烟消云散了。

方迪喝了一口茶,沉静了片刻,说:“九哥,可能我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对有些事会比较敏感,要是有什么话说得不合适,九哥别介意啊。老九说:“哟,你用这方式开头,估计这事小不了。没关系,你说。”

方迪说:“叶先生研究马克思主义这么多年,应该有不少笔记之类的东西,以他现在的处境,你觉得这些东西放在他身边安全吗?老九想了一会儿,说:“你这一说还真是个事呢,可我跟他提这事……十有八九会碰个钉子,他这人吧……咋说呢,好像啥都不在乎。方迪说:“他不在乎,你作为他的朋友也不在乎吗?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叶子农的处境是有危险的,万一他有不测……我不该说这个……古今中外,好多事当时都不算个事,可以后就成了说不清的事。文稿、笔记是最能说明这个人的证据。老九也显得紧张起来,说:“你越说我越觉得这事严重了。方迪说:“这些东西和他的人一样,随时都有可能遇到不测。你左右不了他这个人,但是把他最重要的东西转移出来是能办到的,既然他不在乎,那东西放在柏林与放在北京是一样的嘛。你能把人带回来最好,房产委托律师、侨会、使馆都可以处理。如果人带不回来,至少也得把笔记带回来,带上东西直接飞北京,不能带到美国。老九看着方迪许久,说:“这些事你考虑很久了吧?方迪笑了笑,说:“九哥这么器重我,那我还不得好好表现哪。老九说:“到底是那种家庭出来的,考虑问题是不一样啊。方迪马上转移了话题,问:“九哥,房子你都看了,你看我这决心够不够啊?老九说:“这房子也就百十平方,说不上雄心壮志,还行吧。方迪说:“我觉得已经很过分了,开40万的车,住这么大的房子,不得了呢。钱只花了一半,还有一半存银行吃利息了,也不能为花钱而花钱哪,起到制约的目的就行了。老九说:“这次来看了看,很好,一看就是动真格的了。”

方迪说:“九哥,我什么事有过假的?再说从签字借钱的那一刻就动真格的了,怎么现在还存在动真格的问题?老九说:“谭瑞华来找过我,了解你的情况。如果谭董事长要承担你的违约责任,是完全有能力的。方迪明白了,问:“他怎么找到你的?老九说:“没问。方迪说:“虽然我不是军人,但骨子里流的是军人的血,没有言而无信那一说。老九问:“商标的事有消息吗?方迪回答:“已经申请了,初审需要点时间,在等。老九说:“我那边再有一个月操作流程和量化数据就差不多了,既然店面和生产基地已经定了,那就按你的建议买套房子吧,去生产基地也方便。方迪说:“九哥的车先不买呢,外资有优惠,等注册了公司看免税额多少再说。老九说:“你理解见路不走,知道咱要咋挣钱的原理,除了灶具、冷柜这些比较技术的东西,其他的你都放手干。方迪点点头,说:“我听九哥的。老九看着房子说:“看样子还没住人呢。方迪说:“就这两天吧,抽空把冰箱塞满就行了,得吃饭哪。老九问:“你家人怎么看这事?方迪说:“他们只知道我实习,我说我给九哥的纽约公司当实习总经理呢,这也是事实呀,其他他们不知道,我想等摊子正式铺开了再跟他们谈。老九说:“这可不是小事,要早谈。老九并没有察觉方迪自从谈完了叶子农的事就不看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不知不觉谈起了筹建公司的事。

第三十一章

梁士乔带着一位姓潘的香港律师匆匆飞抵巴黎,一出机场就直接去见戴梦岩。

出租车在梅里斯坦街17号公寓停下,梁士乔和律师分别向门卫出示身份证件,门卫打电话与3楼5号户主戴梦岩核实后准许他们进入。戴梦岩已经在门口迎候了,见面后几句简短的寒暄,3人在客厅落座。客厅依然是以前的样子,空荡荡的,只有一张长长的西式餐桌和十几把椅子,3人就坐在餐桌的一端。

潘律师拿出一份合同和笔一起递给戴梦岩,说:“合同是梁先生与对方商定的,我不能回答您任何问题,我的职责只是见证合同上是您的亲笔签字。这是一份服装商标的转让合同,该商标在香港、英国、法国都有注册。买一个无从估价的商标,这就是付款方式了,合同上的金额就是为叶子农办理法国人境签证的价码。戴梦岩接过合同看了看,内容、金额与梁士乔之前在电话里通报的一致,于是她在一式三份的合同上分别签上自己的名字。

潘律师看了一下三份签名,取出一份递给戴梦岩,说:“我需要打个电话。戴梦岩说:“您请。潘律师拨通了香港电话,只说了两个字:“签了。”说完就放下电话。

梁士乔说:“梦岩要求这事快办,我就不留你了。”

潘律师说:“我现在就去机场,赶最快的班机回香港,一刻也不耽搁。梁士乔只把潘律师送到门口,看着潘律师下楼了,关上门。

戴梦岩问:“你刚下飞机,要休息吗?梁士乔说:“不要。戴梦岩说:“好,我给雷蒙诺公司打电话。”

戴梦岩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说:“是埃弗拉先生吗?我是戴梦岩,我的经纪人到了巴黎,想和你们谈谈……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现在?一嗯,好的。戴梦岩放下电话说:“一小时后在埃弗拉的办公室见面。戴梦岩驱车十几分钟来到一座办公大楼,在停车场停好车两人进人大楼,乘电梯上到6层在东侧走廊看到了雷蒙诺安保公司的牌子,沿走廊有5间雷蒙诺公司的办公室,根据不同业务范围分为几个部门,每间办公室的标牌都由法、英两种文字书写。雷蒙诺公司是巴黎的老牌保安公司,公司大部分员工都是特种部队的退役军人。

戴梦岩用英语介绍说:“这位是埃弗拉先生,这位是我的经纪人梁士乔先生。埃弗拉与梁士乔握手互用英语问好,3人围着办公桌坐下。

埃弗拉50多岁,举止沉稳,拿起戴梦岩提供的材料说:“戴小姐,我们把您提供的情况和要求归纳丁一卜,王要有三点:一、当事人到丁巴黎以后基本不出居所,只有特别需要的时候才偶尔外出,护卫重点集中在当事人的居所安全。二、不能干扰当事人在居所的正常生活。三、对当事人的保护要隐秘,不能公开。戴梦岩点点头。

埃弗拉从手里的材料抽出一张某家房产公司的售房广告,说:“这是您提供的计划要买的房子,我们实地勘察了这幢房子,如果按您的要求,既不能在室外设明岗也不能在室内布置人手,还要达到有效保护当事人的目的,我只能遗憾地告诉您,这是不可能的。您可以到任何专业机构咨询,以这幢房子的结构和周边环境,没有人可以做到。”

戴梦岩说:“我只是和房产公司接触了一下,能不能买要由安全评估决定。埃弗拉说:“如果戴小姐不坚持独立式建筑,在房屋面积、私人花园、郊外景色等方面可以做些妥协,或许公寓式建筑比独立别墅更适合当事人的J清况。戴梦岩说:“公寓管理公司的安保级别与专业保镖公司是不一样的。埃弗拉说:“公寓安保大致分为两大类,一类是由物业管理公司自行招用保安员,一类是由物业管理公司委托保安公司执行安保。前者安保级别一般,管理费不高,适用绝大多数普通公寓。后者安保级别很高,管理费也高,适用个别高级公寓。如果戴小姐可以考虑这类公寓,当事人的居所安全是完全有保证的,有效利用公寓的公共安保资源,既达到了隐秘保护的目的,又节省了一大笔保镖费。当事人偶尔外出的安全可以单独处理,一事一谈,根据每次外出的具体情况制订临时护卫方案。在这里我有必要说明一下,外出护卫只能做到尽可能隐秘,但要完全不被人知是不可能的,至少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如果当事人不想被人看到身边有保镖,最好的办法就是尽量减少外出。梁士乔问:“您说的那种公寓怎么去找呢?埃弗拉说:“据我所知,由我们公司负责安全的派拉姆公寓就有3套这样的房子,其他公寓也有。当然我不是卖房子的,你们需要和房产公司联系,我只能提供一些情况。不管你们选择雷蒙诺还是其他保安公司,当事人的居所安全和外出安全最好是同一家公司,便于信息沟通和协调行动,效率高,保密性更好。戴梦宕问:“可以介绍一下派拉姆公离的房于吗?埃弗拉说:“派拉姆公寓地处巴黎繁华区,被称为堡垒式公寓,抗震、防爆、安保设施都是一流的,从大门、电梯、走廊到住户,有多重身份识别系统和紧急隔离装置,住户之外的每个角落都有24小时监控。如果委托人和公司签有协议,未经委托人的允许没有人可以接近当事人,就是说即使当事人允许也是无效的,我们只对委托人负责。公寓现在有3套房子在出售,其中A座4楼的一套可能更适合当事人,房子有300多平方米,防弹门窗都是经过二次改造的,邻近建筑能够对房间形成有效射击点的位置最短距离也有500米,可以这样说,只要当事人在房子里就是绝对安全的。”[!--empirenews.page--]

戴梦岩问:“原来的房主是什么人?埃弗拉回答:“抱歉,在房产管理公司没有向您透露相关信息之前,我不能回答涉及客户私密信息的问题,我只能这样回答您,派拉姆公寓从一落成就由公寓管理公司委托雷蒙诺公司负责保安,这套房子住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从没发生过火灾、凶杀、盗窃,如果用人来形容就是没有任何不良记录。派拉姆公寓是地标建筑,您可以先去看看公寓的建筑风格和地理环境,如果有意向您可以和房产管理公司联系,他们会安排您看房子。”

戴梦岩说:“我还真不知道那个地方,麻烦您给写地址好吗?”

埃弗拉写了一个地址交给戴梦岩。

戴梦岩起身告辞,说:“谢谢埃弗拉先生,我们看过公寓再跟您联系。”

离开雷蒙诺安保公司,戴梦岩和梁士乔按照地址去了派拉姆公寓,先是开车在公寓周围有道路通行的地方察看了一遍,然后停下车步行走到大门一侧,透过栏杆观望。

派拉姆公寓坐落在一条繁华大道上,白色基调集现代与传统于一身,整体建筑设计简约而富有品位,几乎看不到纯装饰性的刻意营造,每个细节都是基于实用的自然之美。公寓前面正对大街,只是与大街之间还隔着一片花园广场,在这个黄金地段尤其显得奢华。公寓附近聚集了许多顶级品牌的奢侈品店,从饭店、酒吧到时装、美容,应有尽有。公寓大门有几个保安,花园广场和每个楼座人口也有保安。

戴梦岩望着公寓说:“看来独立式建筑是不可行的,房子周围整天站几个保镖,子农肯定不干。只要这里的安全确实可靠,我觉得埃弗拉的建议可以考虑。梁士乔点点头说:’‘地段不错,将米不愁出手。”

戴梦岩看了一眼梁士乔,显然对“将来不愁出手”不大爱听,好像房子还没买就已经为她和叶子农分手做准备了。

梁士乔说:“这房子总要卖的,叶先生是什么人你了解,就算你得手了他也不会跟你住这种地方。戴梦岩不吭声了。

梁士乔问:“你跟叶先生联系了吗?”戴梦岩说:“没有,要等签证和房子定下以后才能联系。梁士乔笑笑说:“那和绑架还差多少?戴梦岩说:“签证是诚意,房子也是诚意,怎么能说是绑架呢。梁士乔说:“仓促买房,难免有考虑不周。我的意见,不在这上面纠缠。我说过,叶先生没被抓,情况就逆转了。只要叶先生的安全不出问题,一套房子怎么赔赚都是赢。戴梦岩说:“我就没想过输赢。梁士乔说:“今天时间不够了,明天吧,明天联系看房。戴梦岩说:“那我送你去酒店。”

看过派拉姆公寓和周围的环境,时间已是下午5点多了,戴梦岩送梁士乔去酒店办理住宿手续。这家酒店离戴梦岩的住处不远,梁士乔已经多次人住了,很熟悉。

到了酒店,梁士乔在总服务台办理住宿,戴梦岩就坐在大厅休息区的沙发上等着。

一会儿,梁士乔走过来坐下,把房卡和包放到小茶几上说:“办好了。”

戴梦岩问:“晚上想吃什么?”

梁士乔说:“随便吃点什么,早点休息,这几天事多着呢。戴梦岩说:“你把阿英的薪水结了,再给个红包,替我多说点感谢的话。梁士乔说:“你需要有人照顾。戴梦岩说:“子农能把黑衬衣穿成白的,我现在是要照顾人,不是被人照顾。梁士乔说:“好吧。戴梦岩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你下次来不定什么时候呢,这个你收着。梁士弃按过一看,竟是一份遗嘱,大概内容是:如果戴梦岩遭遇不测,戴梦岩的遗产分成3个等份,父母、慈善机构和叶子农各分一份,委托梁士乔受理,支付梁士乔10%的受理费。遗嘱除了戴梦岩的亲笔,还在每个重要表述上面加盖了指纹,真实无疑。

梁士乔并不感到意外,平静地问了一句:“就算你死了,你觉得叶先生会接受吗?戴梦岩回答:“不会。梁士乔说:“那还有意思吗?戴梦岩说:“我要让人知道,在我活着的时候叶子农是我的。”梁士乔微微点点头,这才明白了戴梦岩的用心。

戴梦岩说:“除非我真的死了,这文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传出去我就成了笑话,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梁士乔说:“巴黎是国际大都会,看看报纸就知道各种极端势力有多少,谁也不敢说叶先生来巴黎没有危险。如果袭击目标不成,转而迁怒你不是没有可能。”戴梦岩一笑说:“在和平年代还有机会为正义而死,梦姐就成传奇了。”

第三十二章

中午,叶子农在柏林一家意大利餐馆吃饭,已经没有记者尾随了。

回到柏林已经半个多月了,刚回来的几天总是一出门就会被蹲守的记者包围,叶子农也就纳闷了,这么冷的天他们是怎么坚持的?叶子农既没有刻意躲避,也没有刻意纠缠,而是像平常一样生活,该待在屋里就待在屋里,该出去吃饭就出去吃饭。对于记者的追堵,他的对策是沉默,任凭记者使尽招数就是一句话不说。就这样一天、两大、三天……记者总榨不出有新闻价值的东西,渐渐蹲守的记者就少了,再后来就没有了。如果说刚出事的那几天他还不适应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逐渐适应了,毕竟他对这一切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餐馆不大,顾客却不少,不到100平方米的餐厅里还显得有些嘈杂。叶子农要了一盘意大利面,独自在一张餐桌吃饭。叶子农不知道,旁边桌子的一个欧洲男子一直在看他,想必是从电视新闻的记忆中认出了叶子农。这个男子和女朋友吃过饭要走时,就在经过叶子农身边的这一刻,男子突然站住了,把刚擦过嘴的一团纸巾故意扔进叶子农的盘子里,然后鄙夷与挑衅地瞪着叶子农,等着叶子农的反应。

叶子农抬头看了一眼,平静地用手把那团纸巾拿开,继续吃饭。

男子带着女朋友扬长而去,临走还用英语而不是德语扔了一句:“垃圾!”吃完饭,叶子农开车回家。

由于记者都撤走了,诺伊瑟尔街叶子农租住的那栋楼附近又恢复了以前的常态,楼前的路两边没有那么多车了,也没有人围观了。叶子农开车快到往常的停车位时,忽然看到路边人行道上站着一个眼熟的身影,再近一点看清楚了,那人竟是老九。

叶子农下车后既没跟老九握手也没寒暄,而是责怪地说:“哎哟,九哥,你也不看看这都啥时候了,你这个时候来不是没事找事嘛!老九笑着说:“啥时候?我想看朋友就来了,不用偷偷摸摸。叶子农问:“还没吃饭吧?老九说:“我没心情吃。你呢?”叶子农说:“我刚吃过。老九说:“电话没人接,想着你就是吃饭去了。叶子农说:“那先找个地方吃饭吧。老九说:“我找你有事,这会儿真没心情吃饭。叶子农说:“那也得吃饭哪。咱别在这儿傻站着,别一会儿再把记者招来了。老九说:“上楼吧,先说事。叶子农只得带着老九上楼了。屋里还是原先那个老样子,没有比以前更脏乱,也没有比以前变干净,至少从lw里的状忐还看不出最近的事件对叶于农的生活有多大影响。老九进屋放下旅行包脱了棉衣,看大茶缸里有剩茶根,就拿起茶缸去厨房倒掉,这时叶子农正在厨房准备烧水,怕老九不熟悉倒剩茶的程序,就接过来用专门的小筑篱把茶叶滤出,这样就不会造成水道堵塞了。[!--empirenews.page--]

叶子农边干活儿边问:“啥事这么当紧?老九说:“先说点杂事吧,布兰迪找过我,林雪红也找过我。老九把布兰迪找他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叶子农听完,说:“你转告布兰迪:一、谢谢。二、这事过去了。老九说:“布兰迪从新闻一出来就应该知道怎么回事了,可他一直没吱声,直到乔治干预了他才有反应,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叶子农说:“布兰迪不清楚内幕,顶多有点怀疑。如果是总部策划的,他汇报上去有意义吗?如果跟总部没关系,他上报这个表示什么意思呢?就算我需要他帮忙,我跟布兰迪啥关系?还远没到两肋插刀吧,咱凭啥要求人家。老九说:“这么一说也是。再就是林雪红托我问问,看能不能来看看你,她说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事你也落不到这种地步,她挺过意不去的。叶子农说:’‘你转告她:别这么抬举自己,她没这么大能量。老九一怔,说;“这太伤人了吧?叶子农说:“哦,那就让她一直内疚着,这咱心里就踏实了?老九想了一下,说:“嗯,嗯,我明白了。叶子农干完碎活儿,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袋装的小面包和两个白球形的奶油巧克力,用餐刀把面包切成两瓣,将两个奶油巧克力塞进去,压扁,递给老九,说:“先垫两口。老九咬了一口,满意地说:“你可真会吃啊。叶子农说:“巧克力是戴梦岩送的,我哪儿会买这种东西。老九笑笑,说:“俺想说又不敢说呢,行啊你,给梦姐弄到手了。叶子农说:“嘿,咱再不自量,也没昏头到敢打梦姐的主意。这回是梦姐走眼了,愣把一块土坷垃看成巧克力,啥眼神啊。咱是豪门宴上的土包子,甭凑,凑到一块都别扭。老九嘿嘿一笑。

老九几口就把小面包吃完了,洗洗手,两人到了客厅。这次叶子农不让老九坐那只塑料凳子了,而是把木凳子让给老九。

叶子农问:“啥当紧的事?老九说:“你还问我?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危险吗?咱一竿子戳到底吧,我是来盯你回北京的,你不走我就在这儿跟你耗着,红川我已经耗过一次了,也不稀罕了。叶子农说:“九哥,你这么惦记兄弟,我也不知道该说啥了,说谢太轻薄??一可你真不该这个时候来,特别是你要在北京做生意,你跟个汉奸扯在一起能有啥好果子?九哥也别嫌我说话难听,我这儿的事真不是你能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