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宁在龟兹城遇刺失败后。
在一所民居内,论恐热身上妇女的衣服还没有换掉,他气喘吁吁地坐在大堂内,脸色阴晴不定。
“蠢,真是蠢到家了!”
论恐热狠狠地将手中的头巾摔倒地上。
那帮刺客既然假借普通百姓的身份接近李宁,直接杀就好了,何必还要蒙着脸?
多此一举,让卢十四警觉,功败垂成!
这不是蠢货行为还是什么?
论恐热身前七八个同样的身着龟兹百姓服装的下属,有男有女。
无人敢吭声。
“你知道刺杀大唐太子的是哪方势力?”
论恐热突然抬头问向这户人家家主。
这家家主是吐蕃潜伏在龟兹的内鬼,听到论恐热的问题,他的冷汗刷的冒了下来。
“回将军,这……不就是那些坚持龟兹复国的组织么!”
论恐热闻之眉头一皱,突然笑了。
“看来你真的很能蛰伏,只把头塞进土里,露个屁股在外面呼吸是吧?哈哈哈……”
那户主汗如雨下,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忙道:“将军,这不是刺客临死前喊的么!”
“呵呵,你杀人后会当街自报家门?还是栽赃他人?”
那名户主一顿,身子伏得更低了,不敢抬头。
他的媳妇紧紧抓住她年仅十二岁的孩子畏惧地看着眼前一幕。
那少年愤怒的看着之前还很和善教他本领的大哥哥突然变得面目可惧,他父亲极其卑微地磕头求眼前大哥哥放过全家。
论恐热眼神里闪过一道杀意。
就在这时那少年挣开他母亲的手,横在他父亲前面,伸开双臂喊道:“我知道他们是谁!”
论恐热脸上挤出一丝微笑道:“谁?”
“放了我爹!”
论恐热笑眯眯道:“好!”
然后论恐热示意地上趴着的男人起来。
那少年笃定道:“前两天我在茶楼倒水的时候,听见大都护的孙子郭长安和几个龟兹少年商量干一票大的……结果今天出了这事。”
论恐热眸子一缩,皱着眉头念道:“郭长安?郭昕孙子?”
“你为何笃定就是他们所为?”
“嗯,但是他母亲是龟兹王室成员。”
刚起身的男人皱眉,对着论恐热道:“将军,我以为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小打小闹可以,万万不敢这么干!”
论恐热脸色一寒:“让你插嘴了么?这么重要的情报你居然不告知于我,你就庆幸你有个好儿子吧!”
护主脖子一缩,连忙退下。
那少年毫不胆怯,梗着脖子道:“其一,如果那个宣抚使真的是大唐太子,那么这安西就由大唐太子做主了,作为会继任大都护一职的副都护郭威必定心怀不满,欲除之而后快。”
论恐热微笑着点头鼓励少年继续说下去。
“第二,那几个龟兹少年中好几个都是龟兹王室成员,他们天天凑在一起商讨所谓大事,去年还因为烧掉大唐战旗被大都护狠狠一顿揍。
别忘了副都护郭威一直主张放弃大唐战旗,作为他儿子的郭长安会袖手旁观么?”
论恐热眼睛逐渐亮堂起来,觉得少年分析得很有道理。
难怪会有护卫参与刺杀。
有郭威这层关系,那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论恐热看着少年的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你能不能接近郭长安?”
那少年毫不犹豫地点头:“回将军,我叫白翰森,我可以一试!”
“好!”论恐热派派那少年肩膀,点头鼓励道:“本将看好你!”
就在这时有人快步进门,对着论恐热耳语一番。
论恐热皱眉思索好久,对来人下令道:“好,连夜前往尉犁通知他们,从南门出去!”
那人快速离开了这座宅子,去了另一处宅子牵着战马绕了一大圈确定没人跟踪,这才从南门离开。
那人一心想着离开龟兹城,压根没注意到牵的这匹战马窜稀了,留下一路的痕迹。
既然主要目标已经离开的龟兹城,论恐热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
但是论恐热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那就给龟兹再添一把火,执行之前的备选计划!”论恐热冷哼一声,阴恻恻道:“就让郭昕父子之间互相猜忌去吧!”
……
第四天,论恐热他们就等到了机会。
安西大都护郭昕前往寺庙为宣抚使祈福,在回来的路上遭到刺杀。
刺客假扮成一名信教的妇女,在郭昕路过的时候拦路喊冤。
然后在接近郭昕时然后突然发动了袭击。
猝不及防的郭昕被那刺客藏在长袍下的弩箭洞穿了肩胛骨。
刺客当场被乱刀砍死。
顿时,整座龟兹城乱成一团。
趁着混乱,论恐热等人顺利地离开了龟兹城。
换做年轻人,这点伤不算什么。
但是对年过七旬的郭昕来说这是致命的。
联想到前几日宣抚使当街遭到刺杀一事。
一张无形的大手将本来还算团结的安西都护府的人心撕开一道裂痕。
一时间龟兹城内有汉人血统的人与本地胡人之间的关系瞬间紧张起来。
龟兹城内人心惶惶,所有人都互相猜忌着,提防着。
就在郭昕遇刺第二天,数匹快马分好几拨前往尉犁方向,
众人纷纷猜测,这是安西大都护郭昕身体出现状况,这是准备要召回宣抚使还有护卫宣抚使的幼子郭盼。
于是各种阴谋论喧嚣尘上。
尤其那些畏惧铁血郡王郭昕的势力开始冒头。
大敌当前,安西都护府内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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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犁东南方向,深入大漠两百余里的孔雀河畔。
五名安西斥候眼睁睁看着近百名吐蕃黑骑消失在地平线上。
他们不敢太靠前。
观察许久之后,其中一骑驱马向前,在接近吐蕃人消失的地方约一里地的时候,他下了战马悄悄接近。
借着月光,在临近河岸的峭壁旁,他发现了凌乱的马蹄印。
马蹄印沿着一道两丈宽的陡坡通向了在峭壁半腰处的一处溶洞。
发现吐蕃骑兵藏身窝点之后,那名斥候缓缓爬了回去,在距离河岸大约一里地的时候起身上马。
就在他这时候,从西边突然冒出十几骑朝这里疾驰而来。
他赶紧下马趴下,但是一切都迟了。
在月光下沙漠上活动的影子太过明显。
只见来者气势汹汹朝他追来。
为了不暴露战友,他选择了反方向逃窜。
然而一支劲道十足的箭矢追上了他,并洞穿了他的脖子。
连夜赶路的论恐热冷哼一声将弓箭收了起来,速度不减朝着吐蕃人消失的地方跑去。
他的随行队伍分出数人却朝着被射下马的安西斥候追去。
藏在沙丘后面的另外四名安西斥候压着身下的战马,强忍着眼中泪水,眼睁睁看着战友被吐蕃人绑在马后拖走。
还有数骑在四周搜索一番没发现其他情况,这才悻悻地消失在之前吐蕃黑骑消失的同一个位置。
为首的斥候眼睛通红,强忍着怒意对身边最小的战友下令道:“赶紧回去告诉宣抚使大人这里的位置。”
“大哥你们呢?”
斥候伍长平静道:“我们三人还要盯着吐蕃黑骑是否会转移,你赶紧离开这里。”
“是!”
小斥候离开的时候,还是惊动了放哨的吐蕃骑兵。
从吐蕃人消失的地方突然钻出两骑迅速追来。
为首的斥候杨凯眼露决绝,对着另外两名斥候道:“拼死也要拦住他们!”
另外两名斥候点点头,义无反顾地举起了连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