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被反绑的监军面如土色,连连磕头。
“别杀我!”
李宁用横刀挑起他的脸,嘲讽道:“不是要杀孤么?”
“是小的一时眼瞎,没认…认出来!”那监军知道此间李宁是唯一能救他的人,当即痛哭流涕地朝李宁靠过来。
李宁闪开之后淡淡道:“沈炼,他交给你了……你用小刀一点一点割,得好好了解了解人体结构,这样有助于以后你审问那些罪大恶极者!”
“他意图谋杀孤,然后嫁祸并屠尽这万名百姓……实属十恶不赦之徒!”李宁恶狠狠道,“你拿他练手,千刀之内他若是死了,你就自领二十军棍吧!”
“属下领命!”
沈炼立马抱拳领命,拖着当场吓晕过去的监军离开。
监军平日里在军营耀武扬威惯了,哪受得过皮肉之苦,很快就一五一十的招供了。
但是他的哀嚎声持续到天亮才逐渐消失。
……
自始至终,李宁面不改色。
“看,孤虽贵为太子,因为无一兵一卒,都让这般家奴欺负到头上了!”李宁对参与审问的李籓自嘲道。
“可是俱公公不是向你示好了?”李籓听得心惊胆战,得知幕后主使之后更是震惊无比。
“那是为了让孤安心……但是孤以为仅凭他俱文珍不能设这么大局,这背后还有其他人。”李宁皱眉道。
李籓立马想到一个人,脸色变的极不自然起来。
“怎么后悔成为太子詹事了?”李宁笑道。
李籓目光坚定:“不悔,还是那句话,只要老臣在,必护殿下周全!”
李宁摇摇头,悠悠道:“你护不住的,就是父皇他也有打盹的时候……”
李籓沉吟片刻道:“那殿下可否和郭贵妃推心置腹地谈谈,许诺她好处?”
“哈哈……我就说先生是老夫子,先生还不信!”李宁摇摇头道:“在人家眼里,孤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实力和她谈?”
“难道殿下就这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动地应付着一次又一次的刺杀……”
李宁深吸一口气,痛心道:“办法倒是有,可如孤不忍心!
咱大唐如今隐隐有中兴局势,孤做儿子的岂能打破父皇苦心经营的局面?
如今的大唐虽然又向好的趋势,但是还是很脆弱,孤何必为一己之私再踩上几脚,做出那些仇者快亲者痛的事,再说现在的大唐能遭受几次这般折腾……”
李籓看着李宁的眼神愈发坚定。
李宁眯着眼幽幽道:“另外想要孤死的不止是她,真的想要恢复太宗盛世,怕是要与天下为敌咯,当然,除了百姓。”
李籓轻声问道:“殿下怕了?”
李宁缓缓摇摇头,神情坚毅:“孤不怕,只是……也许该试试另一条路。”
“也该去大唐故土去看看。”
李籓却会错了意,“殿下有收复故土之心,实属难得,是我大唐之幸,但是……”
李宁没等李籓说完,就一把抓过他的手,颇为诚恳道:“先生与孤有缘,切记孤之前所说,枪杆子里出政权,万一孤有个三长两短,先生可外放执掌数州,保一方平安……”
李籓大骇,连忙起身行礼道:“老臣不敢!”
李宁幽幽道:“世道如此,军政任免财税大权集于一身,本就不对,与其让那些野心家占据此位,还不如先生这般一心为民的人坐上此位……
皇帝圣明,就当个好官;万一遇到庸主,那就做一方诸侯,保一方平安!”
李籓咽了口唾沫,擦擦冷汗拱手道:“殿下折煞老臣,另外殿下不会出事的,老臣以为,殿下需在短时间内成长起来,不给那些心怀不轨者机会……老臣回去这就建议陛下重新考虑组建太子六率的问题。”
“先生就不怕父皇起疑么?”李宁摇摇头否决道,“先生忘记了愍太子一事了么?父皇正值壮年,此时组建太子六率那是自寻死路!”
李宁长叹一声道:“虽然父皇目前口头允许孤组建太子六率,但实际上父皇现阶段只许孤组建左右卫两率的框架,至于何时满编,估计还很遥远……”
“要是孤为那些人,肯定会在孤羽翼丰满之前杀死孤……你上书之时,便是敲响了孤的丧钟倒计时!”
李籓一滞,随即颓然道:“那老臣愿外任地方,为殿下后援!”
成功说服这个老夫子外放任职,让李宁感觉比应对这几波刺杀还烧脑,所以此时李宁心情大好。
……
俗话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自从李宁顺利平息灾民骚乱还有当地驻军突袭之后,一切都变得顺利无比。
第二天一大早,宜君县当地驻军将领得知监军被斩杀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内护送军粮抵达安置灾民的地方展开赈灾。
同时也宜君县驻军将领也派人前往坊州和位于京畿道同官的皇家粮仓催促朝廷早就筹办好的赈灾专用粮食。
一日后,得到消息的坊州镇守使亲自护送数百车粮食从坊州出发,尽管道路艰难,但是给李宁保证必在三日之内抵达灾民营地。
与此同时,位于京畿道同官的皇家粮仓也传来了消息,早就装好车的车队等不到大雪减弱,已经冒雪出发,为首的官员特意下令,务必在两天内将这些赈灾专用的粮食安全送达灾区,否则负责押送的官员革职发配岭南。
熬过那第一夜之后,赈灾工作出奇的顺利,再无阻力。
解决完粮食和温饱问题之后,剩下的就是家园重建的事了。
又过了三日,朝廷也传来命令,下令要求太子詹事李籓协助当地县令帮助灾民重建家园。
太子李宁继续北上犒劳鄜坊四州驻军。
……
长安城内,得知宜君县灾民顺利安置的消息后郭钊脸色凝重。
“真没瞧出来邓……太子殿下有这般凌厉手段,老夫小瞧了他!”
“还好大哥英明,让那些人早作准备,否则等得到消息再装车送粮,那可就太明显了,不免有人想到大哥与俱公公……”
郭钊严厉地盯着二弟道:“谁说我和俱公公有联系,从陛下下旨赈灾那天开始,我们一直在全力配合太子殿下赈灾!”
郭瑽立马闭嘴,环顾四周后尴尬道:“嘿嘿……对,我们一直在配合陛下和太子,这些日子太操心了我,一时糊涂,大哥勿怪!”
郭钊不满的冷哼一声。
郭瑽挠挠脑袋接着问:“大哥,明明太子遇刺是大事,可据宫里传出的消息,李宁却选择了瞒报,只说灾民安置妥当,一字未提谋刺一事,咱要不要?”
郭钊摇摇头道:“咱也装作不知道,此子不简单呐……俱文珍已死,前几日刚被陛下感念他的拥立之功,赠开府仪同三司。
此时就算呈报朝廷,也查不出什么来,反而打陛下的脸,还不如不报。”
郭瑽皱眉道:“会不会是那个太子詹事出的主意?”
“不论是谁,此子留不得!”平日沉默寡言老实人示众的郭钊眼神里闪过一道杀意。
“待他日他羽翼丰满,咱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郭瑽很久没看到大哥这般杀机毕露了,他心头一颤。
“那大哥的意思是?”
郭钊一只手缓缓地敲着桌子,一边思索着:“最好还是假借他人之手……这就传令下去,将在坊州盯梢那日逃脱之人的暗哨全部撤回来,毕竟离开长安就不是咱们该管的地界了……
当然从咱还是得派人带着公文去坊州让坊州镇守使协助调查,按流程办。”
郭瑽一怔,很快想明白了,笑着点头道:“那是,我们郭氏一族满门忠烈……”
郭钊不置可否,接着说:“另外放出风,将关于太子之后的行程安排散播出去,想必长安城内还有他们的眼线。”
“比起太子来说,那条不知是吐蕃还是回鹘的大鱼算不得什么……大哥做的对。”郭瑽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郭钊微微点头:“嗯,希望这一次别让我失望。”
“此事要不要告诉老三?”
郭钊摇摇头道:“不用,老三还太年轻,把不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