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苏惜月有些慵懒地躺在了屋内的美人榻上,看着自己从无崖子那里借来的有关巫术的书,希望自己能真的有所发现。她总觉得,师父说的没错,她所谓的天赋异能,也许,真的就是与巫术有关呢?
“启禀王妃,程世子来了。这会儿人在前厅呢,王爷陪着无名老人去爬山采药了,您看?”良辰请示道。
“知道了,我过去吧。”
“是,王妃。”
良辰小心地拿了一件儿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给王妃披上了,上次因为王爷在外面冻了许久,后来再强行将王妃抱回屋子,硬是让小姐染上了风寒!王爷一直是自责不已,所以格外嘱咐了,一定要好好儿照顾小姐,但凡是小姐要出门,就一定得是有大麾披着,手炉拿着,而且是再不允许她在外面的雪地里走了。
苏惜月出了门,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是化了不少的院子,那青石板上,潮潮的,显然就是因为雪化的缘故。只是看了一眼,良辰就道,“王妃,您可别想着去外面走了,若是被王爷知道了,我们铁定就是没命了!”
苏惜月无奈一笑,终也是没有说话,款步轻移,就老老实实地廊道里走了,很快,就到了前厅。
再见到了程子风,苏惜月的心情更平静了许多,倒是程子风,在见到来见他的,竟然是苏惜月时,眼睛里便涌上了一抹流光四溢的神采,黑色的瞳仁,恍若是黑珍珠一般,在屋内闪耀着夺目的光华!
他眸中的神采,苏惜月自然也是没有错过,淡淡一笑,“程世子请坐吧。”
程子风这才回过神来,冲着苏惜月行了礼,“王爷不在府中吗?”
苏惜月摇摇头,“程世子可是有事?”
“听闻是南疆发生叛乱,末将是来向王爷请战的。”
“叛乱?”这些日子,苏惜月一直是有些困乏,所以也没有再刻意地去预见什么,此时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是有些意外了。“这个,本宫倒是没有听王爷提起。王爷跟他的师父一起出门采药了,估计是要迟些时候才能回来。王爷应该也是收到了消息了。你先别急,本宫这就让人去寻王爷回来。”
“多谢王妃。”
苏惜月示意他坐了,又让人奉了茶,苏惜月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当日为何要给王爷送来那样一封信?”
“王妃也看过了?”
苏惜月点点头,“他说过,绝不瞒我,更不会骗我。”
绝不瞒我?这四个字,便是一把重锤直接就打在了程子风的胸腔之上!痛的他几乎就是忘了呼吸!是呀,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瞒她,是不是就都会变得不一样了?现在的瑞王妃,是不是就会成了文昌候府的世子夫人?而自己也决绝是不会到了这偏远的安州城来做一名守将?
“回王妃,末将本就是对王爷极为敬佩,如今,再听到了江南水患,在王爷与王妃的齐心治理之下,并未能让百姓们怨声载道,已是极属不易!换成旁人,断不可能会如此。所以,末将早已此心,并非是一时兴起。”
听他如此一说,苏惜月放下心来,知道他是经过深思熟虑地,也就安了心了!
再看到他的眸光黯淡了下来,似乎是还带着几多的愁绪,苏惜月恍若未见,反倒是问道,“程子世进屋前,可看到了门外的梅?”
程子风回神,“回王妃,看到了。这梅在这白雪的映衬之下,更添了几许的娇媚和清傲之色。”
“是呀,只不过,终归只是。该绽时千娇百媚,该落时,也是凋零落败。”
程子风的神情一震,似是明白了苏惜月说这番话的用意,抬眸看她,见她一张素颜之上,肌肤胜雪,眸眸若水,那乌黑的头发,更是像极了墨染一般,漆黑如夜。
“程世子,你瞧,这屋子里的这枝腊梅,还是昨日我让人剪了放进来的,不过一日,便也就败了。可是这外面,还有新近盛开的腊梅,却是妖娆芬芳。新旧交替,乃是天地间不变的定律,你说是吗?”
程子风若是还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便也实在是太笨了些,“多谢王妃提点,末将记下了。”
苏惜月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多言,而伸手掀了茶盖儿,轻轻地刮着上头的浮沫,动作细腻而优雅。
程子风看着主座上的苏惜月,上次来,未曾细看,事实上,有瑞王爷在,也不容他细看!此时再细细打量,这会儿的苏惜月少了一抹少女的纯真,却多了一抹雍容华贵,本就是生的倾城倾国之色的她,此时再配上了这锦服金饰,更是贵气逼人!虽然是极为显贵,却并不见任何的俗气,反倒是在华贵之中透着几许的清华,让人不敢直视!
此时再细想着刚才苏惜月的话,程子风的心头苦笑!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过去的,便是永远过去了!败了,便是败了,即便是再开了新的,也绝对不会是原来的那一朵!这是在奉劝自己早日另择良妻了!
程子风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与苏惜月走到了今时今日的这个地步,已是再无可能!甚至是就连做个普通的朋友,也是不再可能了!如今,能坐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听着她说上几句话,已是让他觉得极为满足了!像是这样的机会,以后,怕也是不多见了吧?
程子风的情绪有些复杂,有些失落,有些感慨,有些愁绪,思绪种种,最终也只能是化做一声叹息,随风而散!如今她已是一名亲王妃,将来她若是回到京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抓她的小辫子,自己能做的,也就只能是尽量地少给她找麻烦就是了!
“末将已经写信给了妹妹,让她帮忙留意着合适的闺阁小姐。”
冷不丁地,程子风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倒是让苏惜月有些意外之外,更多的,则是一抹欣慰,看来,他总算也是想通了,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