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惜月回到了水云阁,莫名地,就觉得自己的心里头堵堵的。
这样的自己,她自己也有些懊恼。
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就觉得胸口里头闷了火了?
好半天后,苏惜月才有些闷闷地躺在了床上。
寂静的屋子里就她一人,有些茫然地看着床上的承尘。
自己这是怎么了?是在恼怒自己?恼怒自己太心善了?
想想也是!
自己不是应该狠下心来,将那些欺负过自己的人都一一惩治一番吗?
怎么就突然没了对她们的怒气呢?
想想苏莲以前对自己做下的那些事儿,自己怎么就能够轻易地原谅呢?
苏惜月翻了个身,面朝里,眉心微蹙,曹氏现在已经是受到了处罚,而苏莲,虽然是没能如愿嫁入东宫,可是至少也是候府世子的一个平妻,名分上来说,也不算是屈了她。
自己为什么要那般地好心?理她做什么?
就像是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在陷害苏莲,自己为何还要反手帮她?
提醒她做什么?让她在武昌候府受尽欺凌有什么不好?
当然了,这样想着,苏惜月的心情也并没有好起来。
“怎么办呢?自己看来,真的不适合做什么女强人呢?狠不下心来,这样的自
己,和前世又有什么分别?真是让人讨厌!”
苏惜月说完,就有些气恼地将一旁的被子扯了,将自己的头蒙住,身子也是蜷缩了起来,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儿,藏在某处,舔着自己的伤口。
直到外面传来了青姑姑劝她用午膳的声音,苏惜月这才掀了被子,露出脸来。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让小绿进来帮我梳下头。”
“是,小姐。”
许是在被子里面闷的时间太久了,苏惜月的脸色有些红,像极了涂了过量的胭脂一般。
苏惜月在铜镜中看到这样的自己,忍不住又鄙视了自己一把。
直到小绿为她收拾妥当了,脸上的红潮才渐渐退去。
苏惜月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她的心底里,还是有些怨着苏莲的,只不过,没有以前那么明显了。
更确切地说,是已经开始被她尘封在了某处。
苏惜月淡淡笑了,苏莲无论是对自己做过什么事,该惩罚她的人,也应该是自己,不该是旁人!
否则,岂不是落了她和父亲的面子?
那安定候府又岂不是会让人看低了去?
而于她们而言,除了一时的畅快,又有何好处?
这一次,那背后的人,会是谁呢?
想的这法子虽然是拙劣,可是一
旦成了,却是极为有效。
特别是若是自己没有这般理智的话,那么,倒霉的,可不止是一个苏莲。
经过一番自责的苏惜月,此时已经想明白了。
幸亏是自己当时没有让一时的恼怒给冲错了头脑。
这人分明就是想着借自己的手来除掉苏莲。
既让苏莲倒了霉,而自己,怕也是会落个苛待庶姐的恶名。
不仅如此,怕是还会借着此事大加宣扬,到时候,苏莲丢了平妻之位,而自己则是于郡主之名有损,怕是皇上,也护不了她了。毕竟,是危及候府子嗣之事,这事情还指不定会演变成什么样儿呢!
想通了这个,苏惜月整个人也就轻松了起来,只不过眸底,却是浮上了一层暗沉。
能操纵此事的,无外乎就是那么几个人,只是,她们背后是不是还有人,就未尝可知了。
到了水华阁,难得的,苏觉今日回来的也早,而老夫人,也是到了这水华阁来用膳了。
饭菜还没有摆上,老夫人便问了一些外面的事,又问及了自己的孙儿,在外面过的好不好。
苏觉一一答了,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沉重的。
一回府,就听到了连翘的事,她肚子里头的,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岂能不心疼?
“母亲,连
翘说,是有人诬陷了莲儿。不知母亲如何看?”
老夫人轻摇了摇头,“觉儿,看来,那武昌候府,也是不太平呀!莲儿年纪还小,如何斗得过那个冷夫人?总是得想想法子,帮衬她一些。到底,也是安定候府的女儿不是?”
“祖母,其实,想要帮衬大姐,也无需咱们操心。那冷夫人再厉害,不也得听武昌候的?”
老夫人一听,看了苏惜月一眼,“你的意思是说,给武昌候施加些压力?月儿,你不懂朝局,这岂是咱们能做得主的?”
“祖母,给武昌候施加压力,也未必就是要外人出手呀?而且,您可别忘了,大姐也不是什么好欺的。最要紧的是,这冷世子可是对大姐心疼的很!今日我跟玉儿妹妹将事情都说与大姐听了,依着她的聪明,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话是这么说,只是……”
老夫人想想自己让苏惜月她们送过去的东西,眼神微敛,只要是苏莲能尽快地怀有身孕,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
再怎么说,这冷夫人,也不可能再拿冷玉凡的子嗣开玩笑。
眼看午膳摆好了,苏惜月扶了老夫人到桌前坐了,苏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道:“月儿,这些日子,还是少出府吧。如果是外
头的产业有什么事儿,让他们进府来先找汤伯。若是汤伯拿不准的事儿,再由你来出面。对了,你的那个护卫如何?”
“回父亲,他很好。很忠心,而且身手也很好。女儿想着,这以后外头铺子的一些事儿,也可以让他传个信儿什么的。”
“嗯。这样也好。好了,用膳吧。”
苏惜月用过午膳,看着父亲急匆匆地出了府,想着许是还有公务在身,便和苏玉儿一起去探望了连姨娘,劝她好好休息,以后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是要让府医仔细看过了再吃。
连翘屋子里的熏香,在她初怀孕时,苏惜月便命人给停了,就是怕有人会在那里头做什么手脚。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没有防住了。
入夜,苏惜月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会儿想着明悟大师的话;一会儿又想着瑞王所说的什么命定的女人;一会儿想想远在边关的哥哥。
自然地,也就想到了程子风。
有好一阵子没有收到他的信了,不知道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是否又与敌人交手了?可有受伤?何时才能返京呢?
苏惜月正想着,便觉得屋子里烛火似乎是晃了晃,一愣神儿,再瞧眼过去时,便见这屋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抹颀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