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络绎不绝

聚散的真谛在于,没有离别,便不会有重逢的喜悦。朝朝暮暮只是诗词歌赋里的情怀,并非实实在在的生活味道。

次日一早,虞婷伺候着叶晨早饭。还没吃完,虞喆差来的人报入,“太子殿下收到从米援发来的消息,请大将军议事。”

树欲静而风不止,叶晨赶紧喝完了小米粥,要随小校而去,虞婷却拉住了叶晨的手,“婷儿有话,唉,相公早去早回。”

当着侍女与小校的面,叶晨稍微擦了擦嘴,就往虞婷脸上亲去,手还有些不规矩:“我回来再说吧。”

议事的内容,其实早在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来的有些快。容国与简国,在今春的博弈中,损失了南面的几座城池,而那几座城池本就是去岁趁简国内乱空虚夺来的,那几座城池欲拒还迎的向简国投降了。容国左右逢源,既与离国结成了同盟,又不算得罪简国。更加腾出手来,怂恿着季国一起灭了甄国。比起这几座城池,甄国大片的土地都被容国收入囊中。

季国在与彖国的较量中吃了大亏,一时难以振作,在容国眼中变为了另一场盛宴。

“再等等看吧,事情绝没那么简单。”叶晨深知,现在的季国谁都可以去占点便宜,但吃得下去,还得消化得了。

“冉国现在对我国还虎视眈眈,但这样好的机会,错过了岂不可惜。”虞喆的分析也有道理,北铁和米援两郡,如果立即着手粮草和兵马的准备,五万人马的作战还是可以支撑一两个月的。

魏翔发话到:“以季国现在的情况,如果我国与容国南北夹击,不论分兵迎击,还是收缩防御,其结果都不可能乐观。但简国和冉国的情况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不宜妄动。”

“小兰嫂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此事我看还得君上定夺。”于军政之事,王伟平日话不多,但有话可说的时候,往往也能切中要点。

“胡兄弟那边如何,要不要把人请来也参详参详?”除了直接攻击季国,叶晨心中还有其他的打算,于是开口征求虞喆的意见。

这口开了也白开,虞喆连话都不答,只看着军图发呆。自从绥同被容国攻破,甄国已经没有了,一位亡国的太子,手头没人没银子,就算把甄国搬出来,已没有多少意义。叶晨想让胡砥参与进来,并不是打算指望甄国的名头能起到什么作用,而是把胡砥看作了自己人,以胡砥的武艺和能力,做个参军参将什么的,完全没问题。甄国那片土地上不管插了谁家的旗,只要胡砥肯说话,就可以明确的界定侵略性质,号召人民进行斗争。

春季作战之后,彖廷将北铁和米援两郡均划与虞喆直辖,大佬态度明确,众人便按虞喆的思路商议起对季国用兵的事来。此时门外小校来报,季国使者求见,众人眼睛一亮,收拾了厅堂,虞喆唤入。

这位来使是季国霍家之人,三十来岁,一身剑客穿着。霍谷拜进堂来,难掩身上风尘仆仆。通常的使者,到了地方都要沐浴更衣,约定时日后会面,礼数方足。现在正是上午辰时,这霍谷肯定是刚到合萨。

几人相互认识了一下,方见完礼,霍谷便直陈其事:“列位均是英雄人杰,必知在下此来所为何事。”不给众人打断的机会,霍谷接着说到:“贵我两国若能结盟,贵国乃是真正大仁大义,季国上下铭感之外,必有厚礼重谢。”

叶晨一听就觉有戏,今春两国鏖战,后来两家国库吃紧,便定了休战之约。休战的约定是有了,但两国属于赤裸裸的敌对状态。突然派人来结盟,说明季国发现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形势,对于霍谷说的重谢,叶晨倒是有些期待。

奉与霍谷的热茶总算是端上来了,虞喆显得有些冷淡,叶晨顺着话头,几人叙谈而下,倒也有来有往。霍谷一行百十来人,自然是带了厚礼的,由于时间紧迫,霍谷便带着十几名家将先赶来了。这一次,季国樊霍两家一改往日作派,居然同时来游说彖国,霍家去了米援,樊家便来到了北铁。

叶晨心念电转,季国与彖国结盟,最坏的情况,季国少了一个对手,可以全力对付容国,若再能请得彖国出些战力,对于季国来说便是最好的情况。

“季国承认被彖国攻占的领土为彖国所有。”霍谷此来,也确实是做了些准备的,单这一条,就十分有诚意。列国之间攻伐,自家的旗号可以插到对手的城楼上,但这只代表占领,从占领到辖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因为对手缓过劲儿来,随时都能打回去。地域带来的归属感,并不是德政可以迅速消解的。试想一位七旬老翁,一辈子以季国子民自居,突然某天就变成了彖国子民,这种失落感,就像是说,您老这辈子白活了。所以从精神和情感上来说,就算老翁享受着彖国仁政之德,但一辈子的习惯已经很难改变,在潜意识中,老翁生是季国的人,死是季国的死人这种思维,并不足为奇。

霍谷继续表示着季国结盟的诚意,虞喆的态度缓和了些。而叶晨,还停留在刚才的问题中。人民对自身归属思维的习惯,应如何去改变?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占领的地方再多,处理起来就越麻烦。近阳没有这种感觉,是因为收了大量的永安郡的流民,原住民的人口比例本就很低。再看北铁郡,就是最好的例子,季国占去三十多年,彖国一打回来,人民就名正言顺的自称彖国子民。

如若季国此来结盟成功,就意味着,彖国把冬春鏖战夺来的土地,合法的消化掉了,加上新政的积极作用,米援才会真正成为彖国的一部分,而不是貌合神离的附属。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地,众人正逐渐构筑着美好的愿景,又有小校来报,简国使者求见。

“已至午时!什么鬼?”叶晨忍下了‘简国使者不是来赶饭的吧’这句话,转头望向虞喆。

“结盟之事,容我向朝廷禀报方能答复,霍先生远来幸苦,舍下略备薄酒,咱们边吃边聊如何。”虞喆素来憎恶季国,依然不失礼数,命人安排膳食。

简国的使者是礼部的景远,景冲最小的堂弟,颇有能耐的一位,年纪比叶崇小不了多少,叶晨在景府的时候有过些交集,谈吐见地不俗。自报来意,却是奉阁老之命,接花家大小姐回国。

既不说破,叶晨怎好相逼,景远此行的目的,除了季国的局势,其他的事,不过都是托词与笑谈而已。在叶晨的建议下,虞喆一不做二不休,又邀请了胡砥。合萨军府朴素的一间偏殿,同时招待了季、简、甄三国的人,加上彖国的几位,坐得挨挨挤挤。这顿饭,彖国几位吃得乐呵,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霍谷与景远有过些交情,两人闲聊了几句,景远也是久经宦海之人,并没有急于表明简国的态度。席间众人所谈,多是叙旧与些风土,同季国之困全无关系。胡砥两次要向霍谷发难,一次被叶晨劝住,一次被虞喆劝住,寄人篱下,一人独喝闷酒。

要是合萨能拿出点像样的名山大川,叶晨肯定会背着彖国朝廷临时搞一次会盟。到了下午,虞喆单独与景远相谈,叶晨则像个陪客,一会儿负责安顿霍谷,一会儿还要开解胡砥,顿时忙得不可开交。

景远与霍谷一样,连夜赶路,所以中午到的合萨,明明是赶路来的,交给叶晨一封景冲的亲笔书信,却只攀交情,表现得仿佛对季国面临的问题一无所知,虞喆也不点破,如果彖国在这当口装傻,最多是错过一些不太紧要的利益。

叶晨回到铭庆殿时已近二更天,虞婷等得都快睡着了。见叶晨回来,赶紧打起精神服侍一二。

“都说了不用等,美女熬夜老得快,何况我家这位,可是万金之躯。”

虞婷无心与叶晨厮磨:“你向父王谏言的奏疏基本整理好了,明日婷儿就动身去霞城,有些细节还是婷儿当面给父王解释解释比较好。”虞婷服侍着叶晨盥洗,在这方面,从没把公主的身份什么的当回事儿。

叶晨将虞婷拉坐到自己腿上,一边洗脚,一边不规矩起来,弄的虞婷春潮暗涌。“婷儿别去了,那奏疏我差人送去,哪有动不动就让公主殿下当信使的道理。”

虞婷赶紧摆脱了叶晨的胡来:“还有个事,回去之前要和你说。”

叶晨点头,一本正经听着。“嵘月妹妹和怡儿都是好姑娘,她们的心思婷儿看得出来,可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片情意。”

叶晨顿时摸不着头脑,莫不是虞婷试探自己?最近全凭花嵘月与赵怡打理书斋,往来确实有所增加,却并无逾越,婷儿吃醋了?

前面叶崇和虞卿兰也提过这事,但做人不能贪心,叶晨当即就回绝掉了,看样子小别在即,为什么虞婷会又提到此事。

“这也是兰儿姐姐的意思,她去冉国前与我交待过。明日我就要离开铭庆殿,你必须表态。”虞婷红着脸,不知是因为此事有些令人纠结,还是叶晨动作越来越嚣张的缘故。

“有你和兰儿,吾愿足矣,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最近列国那些破事,越来越令人心烦。叶晨才不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有与自己的娇妻在一起,才能放下心头烦恼。轩窗外挂着一轮弯月,夜风清凉,叶晨出汗的念头一来,虞婷的挣扎只会火上浇油,过程无非凌乱,结果无非酣畅。

叶晨与二女聚少离多,虽始终恩爱有加,这几年却没有添得一男半女,多少有些遗憾。叶晨知道,这事不能推给二女就了账,因为有些时候,是自己的念头在作怪。身逢乱世,自己都活得有些朝不保夕,再添了儿女,自己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留妻儿们在世上,只会受人欺凌。为自己添房纳妾的想法,虞卿兰很早就提过,不是叶晨身边不具备条件,而是叶晨始终没跨过心中那道坎。另外,叶晨多少有些完美主义的情结,妻妾除了称谓上的区别,两者并无二质,关键是蛋糕只有一个,分的人多了,每个人得到的就少了,这是叶晨心中的另一道坎。

对于受到先进社会礼法教育熏陶的男人,这无疑是一个悖论,男人的原始天性会自然的向往妻妾成群,但男人对自己女人和家庭的责任感,又会促使男人去有意无意的压制这种天性。在叶晨的价值观里,对这种天性的放任,基本上等同于把人变为禽兽的放任。

虞婷还妄图逼着叶晨表态,叶晨把这香软的佳人逗得更加急切了。叶晨含糊应过,享受着虞婷的每一次吐息之声。不就是娶妻吗,不就是造人吗,叶府养得下,大不了叶将军我加倍疼爱,就像今夜这样。虞婷呼吸愈发急促,两人脊背和胸口多了一层绵密的小汗珠。情到深处,虞婷弓着腰往叶晨胸前左右一阵小嘬,两人最热烈的渴望,转眼就将来临。

像近期这样频繁运动,说不定婷儿在霞城耽搁些日子,便会惊喜的发现,要做娘亲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