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特级病房外面，只有白薇和马院长。
赵苍穹走到两人面前，特地悄悄的朝房间里看了看，就看到蔡正源正在给蔡小月喂饭，父女两好好的，没看出来有什么异常。
赵苍穹松了口气，才小声道：“怎么了白薇？人不是好好的么？”
白薇指了指马院长手里的一个报告单子，对赵苍穹招招手说：“走吧，我们去那边说，别让蔡小月听到了。”
三个人走到一个拐弯处，距离病房有二十多米，确保蔡小月他们听不见，白薇才说：“你让马院长来说吧，这事我不专业。”
马院长点点头，然后把一个抽血的报告单子给赵苍穹，指了指最后的结论说道：“你先看看这个单子吧，这是蔡小月的检查数据，看完你大致心里有个数。”
不过赵苍穹并没有去看结论，而是把单子上的各个数据看了一遍，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血清游离血红蛋白血管内溶血小于40毫克每升，血清结合珠蛋白血管内溶血高于0．8毫克每升？这两个指标明显不合格，骨髓穿刺的数据呢？”
赵苍穹的语气很笃定，没有一丝犹豫。
马院长明显愣了愣，接着才看向不远处一个护士说：“把8号床的其他报告单拿过来。”
等报告单拿过来，赵苍穹念念有词：“骨髓代偿造血，网织红细胞比例增高30个百分点？这是溶血症？”
他的神情无比凝重。
从赵苍穹看出指标异常，马院长就有些震惊的在打量着他，一言不发。
直到这时马院长眉目的神情才更加敬重了，对赵苍穹问道：“赵先生，您能看懂这些报告单，这可是医生才能看懂的专业指标，难道您还懂医学么？”
原来这才是马院长震惊的地方，因为详细指标只有医学专业的人才能看懂，而赵苍穹居然也懂，难怪刚才他不去看结论，而是自己看指标。
更重要的是通过指标他看出来溶血症。
“略微会一些。”
一旁，白薇翻了翻眼皮。
这家伙懂英文、会功夫、背景也强大，医学知识居然这么专业？我的个乖乖，什么怪胎啊？
“马院长，从指标数据看，小月得了溶血症，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有截肢的风险？”
蔡小月本就有腿伤，要是出现溶血症，导致腿部神经坏死，那只有截肢了。
马院长点点头，复杂的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才通知小姐给您看看，现在我们医院这里得出的最坏结论就是尽快截肢，这样还能保住另一条腿，要是症状蔓延下去，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怕是她两条腿都保不住。”
这个消息无疑是震撼和压抑性的。
麻绳专从细处断，厄运偏挑苦难人，蔡小月的生活才刚刚有了希望，怎么又发生这种事情？
马院长叹了口气，又说道：“也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转院。”
“转院的风险系数太高，而且溶血症在哪里治疗都没多大的区别，这个否定。”
马院长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提议转院也是为了给病人和家属一个心里安慰罢了。
“那赵先生，您看多久可以安排截肢，我们这边的提议是越快越好。”
赵苍穹摇摇头：“先别安排，我去看看吧。”
其实他心里有个疑惑，之前来的时候他看过蔡小月的腿，属于部分神经坏死，没有知觉站不起来，但不至于溶血症的症状。
现在怎么突然发展成溶血症了？
“小月，在吃饭么？”
到了病房，赵苍穹换上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蔡小月看赵苍穹来了，连忙拢了拢耳发，招呼道：“赵哥，你吃了么？爸爸这里还有多打的一些饭菜，要不一起吃一点？”
赵苍穹走到床边坐下：“不用了，你吃吧，今天过来想看看你腿恢复的怎么样了。”
“还行吧，就这个样子，只是今天感觉身体有些疼，有些发麻，其余都还好。”
赵苍穹心里更沉重了，疼和发麻只是溶血症的应激反应之一，要是疼痛和发麻加剧，溶血症就在她全身蔓延了，那样她另一条腿也就保不住了。
“小月，介意我看看你的腿么？其实我也会点医术。”
蔡小月愣了愣，脸微微一红，不敢看赵苍穹的眼睛，低头嗯了一声：“嗯，可以。”
蔡正源自然没有意见。
于是赵苍穹也不刻意的去顾忌男女之别了，伸出一只手朝蔡小月的右腿搭去，她穿着病号服，右腿已经三年没有知觉了。
赵苍穹手伸上去，蔡小月也没有任何感觉，就是脸更红了，看着他的手在自己腿上捏来捏去。
虽然知道他没有什么坏心思，但作为一个花季少女，被一个男生这样触摸大腿根，难免心跳加速，呼吸加快。
赵苍穹感受着腿部的脂肪和脉络，心里更疑惑了，恢复的都挺好的，怎么会爆发溶血症？
于是他挑了几个穴位揉捻了起来。
“啊，疼。”
蔡小月抓住轮椅，尖叫了一声。
“疼？”
赵苍穹眼里一亮。
本来木然的看着这一切的蔡正源也是如梦初醒，神情无比激动起来：“丫头，你说疼？你确定你是疼？？”
他的语气带了一丝丝颤音。
因为疼对一个常年腿部失去知觉的人来说，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疼就代表她的腿部神经还有知觉，还有能够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是疼，刚才就像是针扎了一下。”
“真的么？快快快，马上叫人检查！”马院长和白薇也一直在病房里观察，此时他也无比激动起来。
因为任何人都明白，一个腿部瘫痪的人，能感知到疼是多么的重要。
没多久，几个骨科教授组成的专家团队赶了过来。
针对蔡小月那几个穴位，每一个专家专门研究了一会儿，甚至上了一些仪器设备来检查。
只是却没有任何反应了。
马院长叫人带了个小锤子，又用中医的办法去敲那些穴位，但依然没有动静。
希望随着时间流逝又灰暗起来。
其中一个骨科教授摇摇头：“看来刚才只是蔡小月的幻觉而已，常年瘫痪的人，由于心理极度想要复原，时常就会幻想自己完好无缺时候的样子，甚至因此产生幻觉，错把自己幻想的样子当成真实的自己，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错位感知。小月，你刚才应该也是这样，你腿部的状况，暂时只能这样了。”
蔡小月露出哀伤，不住的摇头：“不，不可能的，刚才一定不是幻觉，汪医生，能再细致的检查一下么？”
汪海叹口气：“小姑娘，你的心情我都能理解，但是很遗憾，作为一名医生，我必须用事实来说话。”
“另外我建议你还是尽快截肢，从刚才的检查数据来看，你腿上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再发展下去，怕是一双腿都保不住。”
蔡正源一把抓住汪海的胳膊：“医生，你说什么？截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