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恩想起来了,蒋弗延知道伴娘服联系的是哪个品牌。
沈幼恩心里更加怄得慌:“我刚刚就不该原谅他们。才因为阿甄得罪我,又死性不改转头把我在店里的遭遇卖给你。”
蒋弗延很公正地说:“放阿甄确实是他们不对,但他们清楚我是你的未婚夫,告诉我一点问题也没有。而且他们是被我诈出来的,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假装已经了解到发生了什么,替我的未婚妻向他们兴师问罪。”
沈幼恩丝毫不吝啬对他的赞美:“人心险恶。”
蒋弗延仿佛真以为她在夸他,语气甚至有些自得:“先险恶的时候就得险恶。”
沈幼恩:“呵,可不,都用在你的枕边人身上了。”
蒋弗延:“‘枕边人’这个说法很不错。”
沈幼恩想咬断自已的舌头。她也忘了她是从哪里学到的词儿,竟然不经意间用在了她和蒋弗延的关系上。呔。
没听到她再吭气,蒋弗延便继续吭气:“这么大的委屈为什么不告诉我?问你你还故意隐瞒?”
沈幼恩没好气:“不想说就不说呗。我又不是事事都得告诉你。”
“行,那我就当作是你为我考虑,不想让我为你担心。”蒋弗延,“这样看来,你也太爱我了。”
沈幼恩气笑:“脸大如盆。”
蒋弗延:“没办法,你助长的。”
沈幼恩:“自作多情。”
蒋弗延:“也是你助长的。”
沈幼恩:“不要face。”
蒋弗延:“很好,继续爱,再爱。”
“???”沈幼恩糊涂,什么爱不爱的,“你有什么妄想症?”
刚问完,沈幼恩自行记起来,前些天她和蒋弗延讨论过“打是亲骂是爱”。
隔着手机,沈幼恩“hei~tui”吐他口水。
蒋弗延悠然自得:“你不承认是爱的话,就是承认你没在跟我恩恩爱爱?”
又拿赌约堵她?沈幼恩自然不可能临获胜前功亏一篑:“再一个星期,再坚持一个星期你就输了。”
蒋弗延笑:“情书你写好没?要不要先拿给我替你检查一遍错别字、润色一下文笔?”
沈幼恩也笑:“我今天看到我专门为你挑选的婚纱了,明天就派人送去星国给你试穿。”
蒋弗延:“你不想看我试穿?”
沈幼恩:“你愿意先试穿给我看?”
“当然。”蒋弗延说,“你把情书给我先过目,我就先试穿给你看。”
哼,果不其然他是有条件的。沈幼恩拒绝:“那算了,我留着惊喜到婚礼当天。”
蒋弗延轻轻地笑。
就是笑,也没再说什么。
但沈幼恩恍然意识到,仅仅和他斗嘴的这一两分钟功夫,她好像从阿甄给她带来的伤害之中暂时拔出来了。
那种陷在泥沼里一般糟糕又黏糊的情绪得到了疏通和缓解。
……诡异得令沈幼恩沉默。
沉默过后,沈幼恩反倒主动告知:“是想跟你说的。”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跟蒋弗延吐苦水。
“那为什么你的想法没有付诸行动?”蒋弗延问。
“因为发现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找你吐苦水,我意识到很不妙。”沈幼恩最终没藏住自已的心里话。
好比那晚在医院里和阿甄交锋过后,沈幼恩就遵从了自已的第一反应用电话把蒋弗延从睡梦中吵醒。
回头想一想,沈幼恩很郁闷。分明是无形中她对蒋弗延越来越信任、越来越依赖了。
蒋弗延当然理解到了沈幼恩这句话的含金量,笑意更浓,愉悦全泄漏在他的口吻间,却并非得意也没有调侃:“没有什么不妙。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你遇到事情告诉我,或者把你的喜怒哀乐都分享给我,再正常不过。我们相互之间都应该这样。”
沈幼恩能够听出来,他刻意使用“一条船上的”来形容,反而不使用平时最喜欢跟她强调的“夫妻”。
说实话,这种时候他要说“我是夫妻”,反而不如现在来得熨贴她的心绪。
这男的……哎,沈幼恩无奈地再次承认,他很有一套,套路满满——区别于她平日对他的套路的控诉。
但,不傲娇地狡辩她就不是沈幼恩了:“我说的‘不妙’指我的这种处理方式毫无意义,这事儿不关乎我们婚姻的利益,我应该学习独立处理。我也该懂得更多的事情独立处理。”
蒋弗延:“嗯,你高兴就好,怎么说都行。”
沈幼恩:“……”
“你在故意气我。”她控诉。
“哪里有?”蒋弗延否认。
沈幼恩:“就有。”
蒋弗延:“并没有。”
沈幼恩:“有。”
蒋弗延:“没有。”
“……”
好无聊好幼稚好没有营养噢。
可沈幼恩笑得好开心,还无意识间在床上打了两个滚。
结束了电话沈幼恩就跑去书房坐在电脑前想恢复点事业心。
点开文档,文档自动为她弹开沈幼恩上一回用电脑强行关闭的文档。
文档的标题是……《800字》。
沈幼恩:“……”
不,没有,她并没有在筹备给蒋弗延的情书。
没!有!
哼哼!
-
沈幼恩和阿甄发生了什么事,赵念潼那会儿虽然没能从沈幼恩的嘴里得知,但赵念潼回家后一打听,就知道了一点阿甄的丑闻。
关于阿甄和一个穷小子谈恋爱还怀孕了的丑闻。
说是“穷小子”恐怕都好听了,赵念潼猜测多半就是阿甄被心机男给傍上了。
他们这种家庭出生的孩子,少爷公子在外面玩女人会遇到女人故意怀孕试图母凭子贵,小姐千金在外面谈恋爱也会遇到男人故意让她们怀孕试图父凭子贵。
如今的世道最没价值的就是所谓的“真心”。两人的家世相差太远的情况,根本无法去讨论“真心”,无论如何都会掺杂杂志。
赵念潼彻底意识到自已过去看走了眼。以为精明的阿甄反倒栽跟头,以为天真的沈幼恩反而比阿甄脑子清醒。
而听闻了阿甄的丑闻之后,赵念潼基本能猜测沈幼恩大概因为比其他人更早知道这件事才跟阿甄闹翻了,阿甄抽沈幼恩耳光时的控诉赵念潼同样能推断出来。
于是赵念潼再和沈幼恩通话的时候也没拿这事儿去问沈幼恩,只是关心了一下沈幼恩的脸。
沈幼恩说没事,和赵念潼聊了一点当伴娘的细节。
阿甄的后续,沈幼恩也没去关注,架不住几个小姐妹群里有人讨论,沈幼恩会不小心看到。
譬如阿甄似乎被她家里人送去流产。
没人能证明是真的。但八成假不了,甄家要是让阿甄生下这个孩子才是抽风了。
赌债的事情也泄漏了风声,有人知道沈幼恩以往会阿甄走得最近,向沈幼恩求证,沈幼恩假装忙婚礼没瞧见。
不过沈幼恩心里还是在所难免多了一个疙瘩:阿甄的家里人好像确实因为沈幼恩才知晓阿甄怀孕了的。
问题出在细祖送阿甄去的那家医院。
细祖其实已经足够小心了,特地挑了一家保密性强的私人医院。沈幼恩当时也挺放心这家医院。
雨都这些医院都是有背景或者后台的,不外乎雨国的政府或者几个家族。
当晚那家私人医院的后台追根溯源可以算成林家的——得益于林景旭。
偏偏正因为医院的后台是林家,沈幼恩那天深夜进出医院被医院里的有心人看到了,告诉了林家那边,林家那边以为是沈幼恩出了什么事,怎么又受伤又怀孕的。
虽然很快弄清楚了受伤和怀孕的人并不是沈幼恩。但……连带着阿甄也被认出来了。
后续究竟是谁多嘴最后捅去了阿甄家里,根本无从追究。
如果不是林景旭出于关心给沈幼恩打电话问候了沈幼恩,沈幼恩还不清楚其中还有这种曲折。
沈幼恩无语得要命。
这件事反应出来一个问题:除非她走到顶端去建立起一个她自已的王国,否则她的所有资源、所有人脉、所有关系网,都不是她的,别人要攻破轻而易举,她根本藏不住秘密。
沈幼恩十分沮丧。
可再沮丧,目前她不可能挣脱开葛家和林家给予她的便利,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得继续怎么过着。
婚礼倒计时的第五天,沈幼恩迎来了金子。
说是让金子提前过来,最终金子也只是这个时候才过来雨国。
沈幼恩暂时把自已的那套公寓安排给金子住。
金子的入职在沈幼恩的婚礼之后,所以金子后面正式的住所也等金子入职之后再说,目前金子住在沈幼恩的那套公寓里是最方便的。
也是因为金子的到来,沈幼恩才时隔半年重新宠幸了自已的那套公寓。
蒋弗延知道的时候冷笑:“我住在你公寓的楼上的时候喊你去你不去,还不如金子有分量。”
沈幼恩很理所当然地反问:“不然呢?”
“你在生气嘛?”马上沈幼恩就又问。
蒋弗延自然和沈幼恩每次一样都不承认:“我这叫有小情绪,不叫生气。”
沈幼恩默默地呵呵。她和蒋弗延都习惯了相互之间的狡辩,为了不承认自已“生气”,他们总能找出其他词来解释,弄得好像她和蒋弗延之间好像情感纠葛特别地丰富。
而蒋弗延之所以解释为“小情绪”,就是为了提出要她化解,化解的方式是她哄一哄他。
沈幼恩想吐。
又不能直接对蒋弗延吐,否则又得被蒋弗延说成她破坏恩恩爱爱小夫妻人设。
沈幼恩就先装作没瞧见,专注于带着金子逛大排档。
哎,她拿得出手也就是她喜欢去的大排档了。
当然,沈幼恩清楚金子同样会喜欢,否则她不可能在大排档给金子接风洗尘。
蒋序和蒋弗延接受考察的那三个月,沈幼恩跟着他们重回明舟市期间,沈幼恩就跟金子提过这里的大排档。
金子说果然和金子老家的大排档特别像。金子的老家在某个十八线小城市,那座城市还保留着八十年代钟国的面貌。
和金子在大排档撸串,沈幼恩很开心,弥补了沈幼恩最近和阿甄闹翻的遗憾。
喝了酒的金子还在大排档的那个破破烂烂的卡拉OK唱了几首经典的闽南歌,嘹亮的“爱拼才会赢”收获了好些个大爷大妈的喝彩。
喝彩的几个大爷大妈祖籍就是钟国闽南一带。
嗯,也是金子的那个十八线老家的所在地区。
要不是这回把金子挖到雨国来工作,沈幼恩还真的不太清楚金子的家庭背景。
比如金子原来有个曾用名叫“金招娣”。
沈幼恩看到这个曾用名很难不猜到金子的背后有故事。不过沈幼恩没问过。
在大排档上喝多了酒的金子因为和几个闽南祖籍的大爷大妈聊了两句之后对沈幼恩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娣多扯了几句家里的事情。
沈幼恩便知道了,金子的上面还有四个姐姐,分别是“金来娣”“金盼娣”“金引娣”“金想娣”。
金子的生出个千呼万唤的儿子。
重男轻女风气严重得成魔的家庭里,离开老家、远离老家是金子的唯一出路。
沈幼恩很佩服金子以前竟然能靠着自已拿到国外大学的全奖读了书。
而以金子这样不仅毫无助力反而会拖后腿的家庭背景,能在国外顺利完成学业,即便不用金子说,沈幼恩也能想象到其中的艰辛与酸楚。
回到公寓的时候金子抱着沈幼恩又一直“小恩恩”“小恩恩”地喊,说蒋弗延是她的伯乐,说蒋弗延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了她在灿联的工作,说她很感激很感激蒋弗延,所以如今也很高兴沈幼恩和蒋弗延结婚。
还让沈幼恩别介意她以前在公司里对蒋弗延的“犯花痴”。
沈幼恩很难忍住不笑。金子根本不用解释这些,沈幼恩很早就看出来,金子以前开口闭口“蒋部”所谓的倾慕,并非那种女人爱恋男人。
“他和我结婚了你还是可以对他犯花痴,我不介意。”沈幼恩如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