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慎,袁道林之子,敬月宗青年一代领袖之一,在河东江湖小有侠名,那而立境界的观月名额,本来是属于他的,尽管父亲再三告诫,不要冲动行事,免得被旁人利用,正是年轻气盛的袁慎,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在观月问心开始前夕,袁慎纠集了一批宗门内外的要好男女,掐着时间截道堵人,誓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白堂主,那而立名额,是我袁慎自己花功德拿下的,并未依靠父亲赠予,所以由他做主让出资格,恕我袁慎无法答应!”
面对赫赫有名的不惑宗师,袁慎表现得不卑不亢,独自迈出一步,挡住三人去路,看得身后众人心悦诚服。
尽管白易沙名声不好,实力却是实打实的,不是随便一个二代就能无视他的存在,人群里也有两三位宗师后裔以及高官子弟,却唯独袁慎敢于直面宗师,他的这份底气,不仅来自宗师堂中排位前五道袁道林,更因为其自己足够争气。
武道一途发展至今,初步摸索出了一些规律,及冠之前入及冠,而立之前入而立,不惑之前入不惑,便有冲击知命境界的一线契机。
袁慎如今年岁不过二十五,却已经踏入而立高境,窍穴、体魄、脏腑、骨脉,全都经过内力淬炼,血气蒸腾,气势雄浑,仿佛体内藏有一头猛兽,随时准备暴起嗜人。
如此年轻的而立高手,并且已在江湖上闯出一些名堂,自然有其自身秉持,即便孟雄一伙不去撩拨,袁慎也早就打定主意,守住资格。
幼虎长成,便欲离家自啸山林,哪怕父亲当面,袁慎也不会退缩。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袁道林,轻叹一声,既有些生气,又有些得意。
前来观礼的恒王世子,当即笑道:“袁宗师,恭喜啦,袁慎气候有成,可否到我帐前听候三年?”
附近听到此言的敬月宗师,大都恼恨自己没有成器子嗣。
恒王世子武功军功皆属一流,为他守帐三年,且不说诸般隐性福利,单就境界而言,便能受益匪浅,说不定三年未过,袁慎就会成为宗师,成就江湖上难得一见的父子双不惑!
“袁某先行替慎儿,谢过世子隆恩。”
袁道林对落凰城抛来的橄榄枝,同样欣喜,不过身为宗师,该有的矜持还是能绷得住的,遥望冲突现场,沉声说道:“那苏寒毕竟独领风骚数年时光,慎儿想赢他,难。”
一提到苏寒,包括世子在内的府城老人,便不禁会想起敬月宗归顺朝廷之前的那段岁月。
别看袁慎如今被视为敬月宗年轻一代的领袖之一,但是和风头正盛的苏寒相比,根本什么都不是。
苏寒走的是武道天道一肩挑的路数,二十出头,便已经在而立境界,蕴养出宗师气意,只要他想,随时都能踏入不惑境界,一手取自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剑术,更是连高境宗师见了都要拍案叫绝,袁慎在敬月宗内都做不到一呼百应,苏寒当时却能在长江北岸的青年一代,独领风骚。
足可见苏大账房当年,有多少能耐!
虽然那番死战过后,苏寒自我沉寂,七年间气意半废不得寸进,但是谁也无法说得清,这条潜龙,能否还有一飞冲天的力气。
袁道林拿不准主意,在场的其余不惑宗师,同样如此,唯独能看破玄机的知命大宗师,此刻也不在现场,所以两代俊彦的突发碰撞,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无限遐思。
“凌意。”
眼中写满复杂的凌意,听到师傅低声呼唤,赶紧扭头看去,便发现除去凌傲师弟,正仰头观月,师傅师伯以及二人独子,都分外关切的望着自己。
昨晚凌意独自出门,其实并没有逃过两位上清剑宗的法眼,但出于某些因由,两人并未阻止,好在结果尚在接受范围,一直困扰凌意的沉积郁气,开始有了云消雾散的迹象。
在江湖上,有着神仙眷侣之称的云霄子与云霞子,担心此番冲突,会引得郁气重聚,便主动提醒凌意,固守心境。
凌意回过神来,急忙默念大洞真经,只是眼睛仍然不自觉的投向那里。
她十分好奇,现在的苏寒,能否过得了袁慎这关,若是被袁慎直接打出敬月宗门,那么困扰她蕴养气意的难缠郁气,便会自动散去,反之……
凌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心平气和的观月问心。
看到弟子的表现,云霞子对既是师兄又是夫君的云霄子,轻轻摇头,身形高大的云霄子示意她放宽心,一切未有定数,说不定最后还有转机。
突然,观礼台上气氛一凝,只因苏大账房略过便宜东家,拎着酒壶走到袁慎面前,继续以那目中无人的姿态说道:
“当年跟在我后头摇旗呐喊的小屁孩,都敢和我叫板了?哈哈,袁慎,你还没到可以出头的时候呢,不如学学你背后的……姜大志,是叫这名字吧,一起躲着不好么?”
“我叫姜达止,不叫姜大志!”
人群中一位青年男子愤愤不平的喊道,因为这个倒霉名字,他不知解释过多少次,也或许是想到这声解释,太伤士气,姜达止赶紧说了句狠话:“你这个前朝余孽,休得猖狂,现在早已不是你的年代了!”
前朝余孽。
安长生还是第一次听人如此称呼苏大账房。
苏寒蓦地眯起眼睛,周遭空气便陡然一沉,那些青年男女猛然记起,苏大账房昔年的可怕,纷纷大声斥责,给自己壮胆。
而让安长生深感意外的是,其中有一位女孩子,竟然把矛头指向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本小姐才不会嫁给一个杂役!”
不用问,这女子肯定姓许。
但安长生很想解释一句,是你老爹上赶着前来求亲,所以属蛤蟆的一定不是在下。
感受到犹如实质的庞大压力,袁慎哪里还敢小觑对手,驱走众人,后退十步,摆开架势,郑重说道:“敬月袁慎,今日就来领教领教兰亭剑术,姜达止,把你的佩剑借于苏寒一用!”
苏大账房这回没再目中无人,确实准备应约动用成名剑技,只是任谁听了他接下来的言语,都会觉得这家伙,真真是眼高于顶。
“对付你还用得着剑?”
话语落下,苏寒一抹酒壶壶嘴,从中引出一柱酒液,跟着屈指一弹,滴酒飞线,直刺袁慎面门,这一手看似是暗器诡招,但在白易沙等一干宗师眼中,分明就是如假包换的兰亭剑术起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