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过去吧!”卫瑶卿放下手里的茶盏,对于没把握的事情,她不会口出狂言,“看看再说。”
“这孩子才多大的年纪,”何太平急的话都有些说不连贯了,只紧紧的抓着卫瑶卿的手,前途无量,又是谢氏嫡子,受谢太尉的器重,就这般被雷劈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啊,“一定要救救他。”
“能救我自然会救,不过秦越人的符医造诣是要超过我的,我们当相信他才是。”卫瑶卿道,“以往他能避之,这一回,因他招魂而起,他定会竭尽全力的,我们先过去吧!”
把有些六神无主的何太平拉到正堂,却见平时总爱“哈哈哈”笑的谢太尉抿着唇肃着脸坐在了上首,一言不发,还有几个谢氏族人双目通红的站在一旁。
“太尉,是我何太平未来得及护住属下。”何太平一直都是个硬气的,走上前去,“此事,本官会担责。”
“他是你的属下啊,跟着你来办案,我家十一郎今早出门还好好的,你倒是还我家十一郎,还我儿子来啊!”早有哭的双目通红的妇人冲上去出自妇人本能的推搡起何太平来。
何太平低着头,任妇人推搡。
“好了。”还是最上首的谢纠开口了,“雷电劈来,便是我在场也救不了,此事怪不了何太平。”
“这就是那个小天师招魂招出的岔子。”崔琰一脸气愤的说道,“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啊!”谢殊被雷劈到的那一幕委实太过震撼,以至于他当场就昏了过去,即便醒过来了,还是一想起那一幕就瑟瑟发抖。
“事已至此,先等十一的消息再说,此事我谢家不会就这么算了。”谢纠一掌击在一旁的黄花梨木桌上,瞬间将桌子击了个粉碎,“我不管他如何救,我要一个好生生的十一,若是不然,老夫就是拆了那阴阳司也要上前讨个说法来。”
早听闻谢太尉年轻的时候脾气就极大,与王瀚之、崔远道的内敛截然相反,脾气火爆至极,胆敢公然反抗当时的谢氏族长,因看不惯当时谄媚小人的态度,三次辞官,倒也算得一位响当当的传奇人物。而且与王瀚之、崔远道不同的是,谢太尉虽然不是武将,不过拳脚功夫据说是不弱的,看着那粉碎的黄花梨木桌子,看来所言不虚啊!
不过说到阴阳司,众人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意味深长了。近些时日,阴阳司跟钦天监接连出事。点煞除恶,漏了一个,结果丢了不少人的性命,以至于现在还有不少人在大理寺门口静坐;钦天监预测个天气,预测出错,以至于十多位百姓受难;眼下秦越人招魂招魂招的谢殊现在生死未卜。
“从李修缘接任大天师以来这等祸事就没断过,张大天师在的时候,可没……”
“莫乱言!”谢十一的母亲王氏气急之下,难免口不择言,只是说到一半便被人喝止了,不敢再多言。即便出身世族,可她同时也是一个母亲,这等事怎么承受的住?十一郎平日里没病没灾的,也从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今儿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
坐了半晌,便见驸马陈工穿着中衣气急败坏的跑到了正厅,一旁的小厮在不停的劝着他却也于事无补,他叫嚣着:“李临阳这臭娘们,我非要她好看不可,就是她……”陈工揉着脑袋,那晚的事情有些模糊了,只依稀记得被卫六房里的丑娃娃吓了一跳,而后整个人记忆混沌了,自己如孤魂野鬼一般被留在了临阳长公主府里,看着李临阳跟那些面首寻欢作乐,言语之间对他多有鄙夷。虽然他与李临阳谁也看不上谁,也知道对方必然是对自己不满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是另一回事。他如个孤魂野鬼一般在旁边吹冷风,李临阳寻欢作乐却是舒坦,想到这里,陈工就火冒三丈,提着一把剑:“气死我了,我要跟她拼了不可。”
“好了,你闹什么闹。”陈述从后头走了出来,看向双目通红的谢氏族人,眼下谢殊还在里头由秦越人医治,若是能救得回来还好,若是不能,那麻烦才叫真的大了。这一回回京,他是想小得罪一番世族中人,做个样子好让陛下放心,但可不是要结成死仇的。更何况今日这一遭确实是想不到,谁能想到谢殊会被雷劈到。
这边陈工还在恼怒,口不择言,看得陈述直皱眉:“把驸马带下去看好了,若是看不住他,你们也不用活了。”
这话一出,吓得小厮们一个哆嗦,手下的力道也大了起来,紫禁将军可不是开玩笑的人。
拉走了吵吵嚷嚷的陈工,陈述上前:“见过谢太尉。”
谢纠眼皮都不抬一下。
陈述也不生气,自己起身,走到一旁,心里也有几分焦灼,秦越人在里头呆了快一个时辰了,也只谢殊的父亲,谢家的大爷跟进去了,眼下连点动静都没有,委实叫人心慌。
谢殊不但是世族子弟,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世族子弟。谢太尉将他带在身边教导,一向器重有家,可以说是谢家这一代小辈中倾力培养的晚辈,他要是出了事,谢家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到时候陈家免不了要担责的。
陈述想了想,回长安之后似乎一直都不大顺利,还是写封信问问大哥跟三弟吧,事事不顺总不是什么好兆头。
秦越人这个人虽说喜欢趋利避害,狗尾巴草两面倒,但于符医之上还是有几分造诣的,一手渡厄十八针还是小有名气的。当年提拔他进阴阳司的就是祖父。谁也不会想到张家会倒,所以他紧紧抱紧了祖父这条大腿,潜下心来救人,这渡厄十八针也就是那个时候打出的名气。但现在如何了,卫瑶卿却是不知道了。秦越人已经进去很久了,算算时间,渡厄十八针也该施完了。
“够了,秦越人。”后屋中谢家长房的谢怀一声暴怒,而后众人只听到几声瓷器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