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像是从偏殿传来的。”长乐县主笑了笑,想到了什么似的,“青阳好像去那里休息了。”
青阳这个名字对紫云楼中的人来说都不算陌生,联想到她的作风,众人皆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有人冲进了大殿,似是极为慌张的样子,众人望去,却见正是许国侯家的许四小姐许阮阮。
“我……我不是故意看到的,”许阮阮似是惊魂未定。
人都走到这里来了,也不能拉到一旁去问了,城阳公主皱眉,“怎么回事,许阮阮?”
“我……我……清清她……躺在华相公的床上……我,青阳她……”
“住口!”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足够让人浮想联翩的了,席中的苏夫人立刻出声喝止了她,“许四小姐何故毁我家清清声誉!”
虽是呵斥,但苏夫人身旁的大丫鬟早从侧门溜出了大殿,往偏殿赶去。
许阮阮似是害怕至极的捂住了嘴巴,同时也掩住了自己忍不住勾起的嘴角。苏水清的名声一贯很好,这种事情一出,我看你的名声还怎么好的起来。
正束手无措模样站在原地的许阮阮忽地只觉身上似是有道凉凉地目光在打量她,忍不住回头望去,却见角落里不过站了几个小厮,看了片刻,没有相识之人,便收回了目光。
许阮阮比她想象的更狠,或者不止许阮阮还有青阳县主,对于苏水清这样标榜清高的才女来说,毁了名声简直比杀了她更要狠。卫瑶卿原本不过是想只把苏家牵扯进来,没想到许阮阮这么一喊,可以想象的是,苏水清彻底完了。
“我……我没有。”许阮阮一脸委屈的低下了头。
苏夫人正要说话,又一声尖叫声响起。
是苏水清的声音,那方才溜出去的大丫鬟慌忙跑了进来:“不好了,青阳县主划花了三小姐的脸!”
“什么?”苏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城阳公主也跟了过去,殿内的歌舞早已撤去。
“如此,我们也去看看吧!”有人提议道,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了不少附和,这世上不缺喜好凑热闹的人。
坐在紫云楼下听到这一出的何太平也不由吓了一跳:自古有言才貌双全,苏水清虽是才女的名头,但容貌也同样不俗,若是当真毁了,苏家精心培养出的才女可就当真废了,苏家不会善罢甘休的,一个刘小姐确实不被青阳县主放在眼中,那再加上一个苏水清呢?这一回,青阳县主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出了这样的事,生辰宴自是办不下去了,不少不欲凑热闹的相继离席。
何太平等了一会儿,才看到卫六小姐扮成的小厮跟在人后,低着头下了紫云楼。
实在忍不住,何太平干咳了两声,那位卫六小姐似乎才注意到了这里,与身边的人说了几句,向这里走来。
“六……七安啊,这事情……”何太平想到了六安说的话,及时改口。
“我没有想到许阮阮和青阳县主那么狠,原本我只是想让苏家与青阳县主对上,但结果还是远超我的想象。”卫瑶卿说话间也不由叹了口气,她不是什么烂好人,苏水清先惹的她,她自是要还手,这件事她不会后悔,但许阮阮与青阳县主出手这般狠毒,生生毁了一个女子,还是让她觉得委实有些太狠了。
“内宅之地,不见硝烟,你看着或生的美丽异常,或清新可爱的女子出手有时候比真刀真枪的拼杀也混不多让。真刀真枪的伤在皮肉,内宅的伤深入骨髓,毁人一生。我家的明珠儿若是折损在这等事情手上就太不值了。”祖父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内宅之地,明珠儿可以一生都遇不到,但一定不能放松警惕,成为他人鱼肉的对象。我家的明珠儿人这般聪明,一定要小心。”
祖父,我大概明白了。明白了您的苦心,也明白了这世上少有您这样的男子,可以让祖母一生免于内宅的争斗,情深至斯,是为不寿。卫瑶卿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已是一片清明:“放心,何大人,这次你暂且能睡个好觉了,我也是。”
与何太平错身而过。
何太平怔在原地:看来青阳县主又要关回去了。
回去的马车里,李欢在说着先时看到的一幕:“苏水清衣冠不整的躺在床上,一边是青阳县主和她的男宠。青阳县主愤恨之下,划伤了苏水清的脸,伤口那么深,估计苏水清的整张脸都是要毁了。还有那个许阮阮,平素里看着跟苏水清关系那么好,真是好友遇到这等事情不都应该帮忙遮掩么?可见许阮阮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纯良啊!也不知道苏水清哪里惹到了青阳县主,下手那么狠,看着像泄愤。”
卫瑶卿没有说话。
卫府很快便到了,卫瑶玉率先下车,经过她的时候,卫瑶卿只听到她说了一句“谢谢,七安!”而后便头也不回的进门了。
“原先还想要你避着青阳县主的,眼下有苏家在,估摸着短时间之内,青阳县主不会被放出来了。”李欢送他们进门的时候,特地压低了声音,“有人说是因为崔九公子,你……你要小心。”
蓝颜多祸水,卫瑶卿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那我过几日再过来看你……你们。”李欢有些局促地跺了跺脚,朝他们作了一揖,这才转身离开。
“吃饱了么?”看着揉肚子的卫君宁,卫瑶卿笑问。
卫君宁点了点头:“撑着了。”
“那你还吃那么多?”
“李欢要结交好友,我若是不吃的话,他又要顾上我,岂不是给他添麻烦,他是拿我当朋友,我怎么能给他添乱?”小纨绔摇了摇头,“我都已经比六姐笨了那么多了,若是还不识趣那就太令人讨厌了。”
卫瑶卿很是诧异。
那边卫君宁想了想又道:“对了,六姐,我听他们谈的时候说什么寺的天师要来长安了,是跟阴阳司一样的天师么?”
卫瑶卿心中一动:“可是实际寺?”
“对对对,实际寺。”
“实际寺主修阴阳十三科的国祚之术,主持天光大师是国师,不是天师。”卫瑶卿纠正他。
“对对对,”卫君宁很努力的在回想,“还说什么妙先生的……”
“可是庙远先生?”突然拔高的女声响起,
卫君宁看着紧紧抓住自己手的六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他与六姐接触的不多,最近才开始熟悉起来,记忆中的六姐从来都是淡定自若的模样,让人心安,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双目里闪着激动的光,这般情绪外露的模样还是他第一次看到。
卫君宁只觉喉中突然有些干涩,原本不甚清楚的记忆一下变的清晰了起来,他动了动唇,艰难的开口了:
“他们……他们说,庙远先生死了。”
长久以来的支撑轰然倒塌!